穿成盲人反派的前任(164)
“这么快?”贺关震惊地坐起身,“我们俩前后来也就花了两天?”
岳叔苦笑着摇头:“不,我在那里过了二十年。”
贺关久久不能言语。
他没去问他们怎么死的,因为贺关基本能想象到。
老年痴呆患者大多都死于自己给自己造成的意外。
“您辛苦了。”贺关震惊之余,下意识要谢他。
“这是干什么,关关,”岳叔连忙上前,拦住他要给自己行礼的动作,“那都是我该做的。”
“怎么可能,我爸妈又不是救过您的命,哪能拿这个要挟……”
却没想到岳叔只是和蔼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他说得对。
贺关:“……我歪打正着说中了?”
岳叔点头:“有一次想不开要自杀,刚好碰见要去产检的你父母,两个人一个把我救上来,一个给我心肺复苏。孕妇在大冬天还那么卖力,把我救活,她却羊水破了。后来你爸把你妈和我一起送上的救护车。”
“都没人和我说过这些……”贺关喃喃。
“他们可能觉得……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告诉你,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来得及。”
贺关没有回答。
“别怪他们,关关。”岳叔头一次安抚他,动作又是生疏,又是熟悉。
说生疏是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这个可爱的孩子,说熟悉又因为,他还记得小时候抱着他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哄的。
“我没怪他们,”贺关忍了很久才忍住泪意,“我只是……”
他只是特别、特别想他的妈妈和爸爸。
前院传来脚步声,来人大步流星,走得又急又快,回来见贺关一个人愣愣地坐着,便一条腿跪在躺椅上,矮身去抱怔神的贺关,低声说。
“我回来了。怎么今天不太高兴?”
贺关怔怔地把视线转到他脸上:“楼冬藏,你好像有事要说,你要说什么?”
“本来要说,但看你心情不太好,就算了,明天再说。”
“你先说呗,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就是刚才在发呆。”
贺关被他捧着脸抬眼看他:“……干嘛?不想说?”
“真的要听?”
贺关回忆起上次自己要听的时候,楼冬藏给自己表了一通白。
可这次总不会了吧?
于是他说:“嗯,要听,你说。”
楼冬藏回来得不早,漫天霞光只剩焰尾,被夜幕徐徐向前推进。
“贺关,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贺关愣住了。
“当时你来这也只是协议,你因为身份也没被爸往外宣传,主家很多人只是知道你陪着我,但没有结婚证,这些不都能乱编吗?”
“我想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爱人。”
夜降临,小楼楼下的地灯和壁灯都有感应,一起亮起来。
贺关眼里映亮灯光,和面前人专注的神色,愣怔地说:“只是现在是不是不太……”
“我知道现在不太好,爸刚去世。之前的合约不是两年吗?那我们就等合约结束那天?”
贺关却迟迟没有点头。
“关关,你在犹豫什么?”
“没,不是,”贺关摇摇头,“我只是很高兴。”
他这才回想起来一开始他和楼冬藏亲近的契机。
因为这是他认定的、新的家人。
一生只会选择一次的家人。
“答应了?”
“嗯……干嘛,你能不能先吃饭!”
“太高兴了,必须先吃你。”
*
审查结束之后,楼君夺被撤职,从楼家消失。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了解一些的知道他被抓了,更清楚的一些知道,他是被楼冬藏亲自送进去的。
新任家主和其他职位倒也并无不同,到任立威,便从楼君夺开始。
楼英杰连这一点都想好了。
自己死后,他还能借势继续给儿子铺路。
而贺关把Nolimit未来几年的计划确认过,自己分内的事情交接完,便从星域将总经理的事务辞掉,只挂名一个董事。
他辞职之后也一并注销了微博,很快淡出人们的视线。
他并没有像有些人预想的那样回主宅,陪在楼冬藏身边。
没人知道他回了哪里。
偶尔在闲谈中,会不断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那毕竟是家主曾经的情人。
很快,那些传出风言风语的人消失了。
鉴于新任家主于家族内并不熟悉,有机灵的想打探他的生活作息。
负责照顾楼冬藏的住家阿姨笑眯眯的,被楼冬藏提醒过,刻意透露道:“家主啊,他每年五月份就出海旅游去了,至于去了哪,也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问的。”
贺关来到这里的第三年三月,家主这条习惯改了。
这年,他并不是五月才去旅游,而是三月的某一天,就消失在这座城堡里,不见踪影。
同时,海上某不知名的岛屿,一架飞机安静地落地。
楼秋收从机舱出来,困得直打哈欠,一边走一边和她弟弟抱怨:“这么急,让我丢下工作带你来这,现在可是下午三点半,我午觉都没睡带你飞了四个小时——你这次不帮我带一个月小瞒我绝对不可能原谅你。”
最不喜欢孩子的楼冬藏一反常态,点头就是答应。
“奇了怪了,你最近中邪了?”楼秋收狐疑地在他周身绕了两圈,脚步不停,“是不是贺关把你甩了之后你失心疯,现在终于想明白自己其实是个疯子了?”
楼冬藏懒得理她,带着她向岛内走。
楼秋收跟着他往前,走过铺得平坦的路,看到前面质朴的建筑群,问:“这是哪?”
她嘴在问,但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是哪里了。
因为在最引人注目的喷泉广场中央,有她爸爸的雕像。
楼冬藏给她一把钥匙,又给她一个手环,留她在原地自己琢磨,而自己直行向北,步子越来越快。
走得近了,他看到北面学校的红旗。
原先医院的地方被改成学校,现在,那里是学生们学习的地方。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经常来似的,没有一丝犹疑,直直朝三楼走去。
三楼,三年级五班。
“今天周五,回家都慢点,别跑别摔,都记得吗?”
楼冬藏隔着教室门口的玻璃,注视着里面一边说话一边打手语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薄荷绿的衬衫和白T,在皮肤稍微黄一点的人来穿都是灾难,他却穿得很清新。
他手语动作很快,虽然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吉他,但一点也不耽误他动作。
正在此时,学校打响了下课铃。
班里的孩子们笑嘻嘻地说:“关关老师再见!”
“小贺老师再见!”
奶奶的童音此起彼伏,并不喊老师的大名,显得很可爱。
放学要放学生们回家,他便走到门口打开门。
年轻人看见楼冬藏,先是有些讶异,接着一手把他拍开,让人去墙边等着,笑说他一句:“放学呢,在这碍事儿。”
楼冬藏也不生气,乖乖退开两步,靠住墙,盯着人不放。
直到小贺老师和最后一个走的孩子说完话,楼冬藏才上前,从他背上拿走他的吉他包。
小孩走到楼道,回头怯怯地看一眼两个人说话,又很快地扭回头,不忘小贺老师的叮嘱,抓住扶手,蹦蹦跳跳地下楼梯。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时候就来了?不忙?”
“怎么听你声音一点都不想我?”
“我哪有?我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那亲我。”
“在学校里不行。”
“关关老师,你知道外面现在都说我什么吗?”
“嗯?说你把我玩够了又杀人抛尸了?”
“说我被你甩了之后只能拼命工作挽回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