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不讲武德(73)
“好!”江绍元吼道。
“还商量战术?”秦云盏诧然道“是势必要以多欺少了是吧?”
刘、江二人已红了眼,不搭腔径直怒扑而上,剑不再朝着无关紧要的地方,而是直至秦云盏的咽喉要害!他们聚精会神全力以赴,缭乱剑意本是细如丝,现竟汇成一股,变得逐渐扎眼起来,叫秦云盏再难忽视。少年额前的刘海被吹拂而起,露出了那枚孔雀眼,被剑光点亮。
秦云盏露出了更加诧异的神色。
他忽然间得以理解,那日看苏九重舞剑,为什么会有仿佛开了八倍速般的感受。
因为此时此刻,他看刘、江二人这华而不实的荆越剑法,跟慢动作没什么区别。
两把剑一上一下的交错迫近,其间的缝隙在秦云盏看来居然宽若天堑,他不假思索,就简简单单的将自己手中的枯枝插进了那处缝隙之中,而后震腕一抖!
他无需刻意去记的招式,好似融入骨血般顺应着剑意挥荡而出!如孤鹤临瑶台,明月照大江!
“铛”一声,若撞钟般,剑吟长啸千里,刘、江二人朝着两个方向被大力弹飞出去,灵力涣散,刘章还算好,只滚了几滚,那江绍元却面朝下一路前列腺刹车,“咚”的撞在了一棵树干上。
“嘶——”秦云盏目睹全过程,就感觉□□一痛,感同身受的夹紧了腿,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
那两人这下是彻底爬不起来了,少了那许多的逼逼赖赖,秦云盏只觉得四周清净了不少。
他捏了捏腕骨,倒没什么疲倦感,仿佛刚才没有经历什么一挑二的恶战,而是随便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师尊果然没有骗我。”他轻声自语,欣慰道“剑意,当真所向披靡。”
少年小试牛刀初绽头角,那独一份儿的成就感充盈于胸,令他整个人飘飘然欲飞,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低下头去捞了几下衣袍,将那块腰牌托在掌心里查看。
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能看见点儿什么,哪怕是萤火之光也好。
但事实却是,那块腰牌黑乎乎一片,在晦暗中连上头的刻痕字印也看不清楚。
秦云盏瞬间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这种不高兴就像是从前期末考试,他挑灯夜读悬梁刺股一个月恶补了某项瘸腿的科目,写卷子的时候下笔如有神,写完后又检查了五六遍,自觉毫无纰漏倾尽全力,应是能打一场翻身仗,结出分的时候,该项科目还是全场最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胸腔里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憋闷,那种不甘,那种无能狂怒,那种委屈他无法平息,难以消化!
秦云盏“啪”的就将手里的树枝折断了,失控般箭步走向刘章。
他周身气压极低,几乎是压着火气,冲到刘章跟前,抬腿就踢了刘章一脚。
刘章□□了一声,幽幽醒目,他神智昏聩,还没看清秦云盏的模样,就被秦云盏一把揪住了衣领子提溜起上半身。
这少年像是变了个人,此时蹲身凝望着他,眼眸深邃如海,眉心的孔雀眼翠色森然,鬼火一般。
“我有问题要问你。”秦云盏一字一句道。
刘章瞬间就吓清醒了。
“你问,你问!”他结巴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境界?”秦云盏说。
刘章“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不明白他的意图。
他其实并不能看出秦云盏的修为,所以和江绍元一厢情愿的认为秦云盏尚未引气入体,是个十成十的废物。
可从方才交手的结局来看,是他们大错特错了。
秦云盏现在来问他自己是什么境界,大抵是为了炫耀和奚落吧!
刘章心想,自己哪儿敢说什么也看不出来呢!这不找死嘛!
“我是炼气中期,绍元是炼气前期。”他颤声道“你能打赢我俩,还这般轻松,筑基至少是筑基!”
秦云盏“是吗?”
刘章“是啊”
秦云盏歪了歪头,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有几分惫懒,更有几分不耐。
“你说我是筑基,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头,将自己漆黑无光的腰牌撩出来,于掌心掂量了几下,展示给刘章看。
刘章呆若木鸡的降下眼球。
下一秒,他如福至心灵般,迅速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腰牌,“啪”的用力掰成两节,反手就朝着山崖外丢了出去,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
而后刘章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嚎叫道“秦大爷!!都是这腰牌的错!!让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今天我就跟这破腰牌决裂!!今天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绕我一命吧!!”
秦云盏总以为自己已经是道歉方面的好手,平日里够厚脸皮的了,今天也有被刘章的没皮没脸震惊到。
“……你还真是个道歉熟练工啊。”他感慨道“看来不是第一回 了。”
刘章埋头咬牙道“那可不,大丈夫愿赌服输,能屈能伸!”
秦云盏用拇指擦了擦鼻尖,无奈道“可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请教一下,而已。”
刘章“”
第53章
秦云盏愣了又愣。
他是没想把刘章吓成这样的, 可这份心头火来的属实有些莫名其妙。
仅仅只是看不出修为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即使是说他打败了两个朴实无华的炼气境界的剑修, 心底也应早有建设,不该如此失态。
但方才那一刻, 他确实是有几分气到神智昏聩,想把刘章吃了一般,那情绪是他自己的没错。
秦云盏抬手撑了撑额际。
他的烦躁情绪溢于言表, 刘章此刻就像个缩脖子的鹌鹑, 战战兢兢道“你不若去去问问绍元,他他他见多识广。”
秦云盏看了他一眼, 倒也没说什么, 起身转向江绍元。
江绍元一直维持着先前前列腺刹车的趴姿, 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一样,秦云盏堪堪走过去, 他的头依然紧贴着地面,身体却以一个极古怪的姿态抽动了一下。
秦云盏微微一愣。
下一秒江绍元弹立而起, 横冲直撞而来, 晦暗中他的面部模糊不清, 唯有佩剑在发光, 秦云盏不知他意图,轻而易举的夺下了他手中佩剑, 以剑背轻格。
这一格谈不上有任何杀伤力,纯粹就是秦云盏要表达“莫挨老子”的意思, 只要江绍元避一避就能与他拉开距离。
但意外的是, 江绍元毫不躲闪, 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撞在自己的佩剑上,又飞了出去。
秦云盏面色微变。
他扔下剑,疾步冲上前去,把江绍元翻了个面朝天,发现这厮脸色青白,眼口紧闭,秦云盏的瞳孔骤缩,心也随之“咯噔”了一声,缓慢的伸去手去探他鼻息。
结果让他如坠深渊。
他下一秒条件反射般的看向刘章,分明一字未提,刘章却从他错愕而略惊惧的表情中读出了些什么,四肢并用,仓皇不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喂——”秦云盏大吼“你别——”
刘章哪儿肯听他的,简直是拿出了毕生的本事疯狂奔逃,头也不回的,惊恐万状。
“杀人了!!!!”
刘章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般腿脚灵便过,秦云盏试图去堵人,但夜幕四合,像一方厚重的帘幕挂下,顷刻间就遮住了前景,也将刘章的身影吞噬的一干二净。
秦云盏呆了呆,只觉得所在之处极亮,旁开之处又极暗,脚下的石台,四周的树影都自带着迷离的光弧一般,隐隐约约透着不真实感,背后突然传来“簌簌”摩挲之声,秦云盏闪电般回头,看见一个人影孑然伫立在冷木苍松之下。
这具躯壳方才分明经由他检查,七窍俱闭,没有鼻息。
“暴毙”的江绍元竟然活了?!
秦云盏的瞳孔缩了又缩,身体由于过分的惊疑而肉眼可见的僵硬。
江绍元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竟漾起一丝笑意,他好像半点也没动怒,拿起剑,冲秦云盏拱一拱手,语调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