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9)
要说这林家二老,可是憋气的很。
林二伯还好,他本就生性冷淡,这辈子全部的感情都用在林阳这个儿子上了,林迟或林二伯娘等人在他眼中并没什么存在感,怎样都与他无关。林二伯娘倒是气的够呛。
别人只知陆辞瑜源源不断往她家送东西,谁知道除了她们该拿的聘礼剩下的全部送进了林迟屋子。林二伯娘气的牙痒,却不敢进去找林迟麻烦。
她是真的被陆辞瑜吓到了。
先前陆辞瑜仅是能让她心生忌惮,但在听说他叫镇里的大人叔叔后就心生悔意了。毕竟是普通村妇大字不识一个,在她的眼中不管对方是什么品级都比自己要高上一等,民不与官斗,能离的远远的最好。
她本想着这场亲事就如同预计中和袁家结亲那样一同糊弄过去,不必通知自己的儿子女儿,甚至操办都不必,却同样是这位籍官大人让她改了主意。请人进镇送了书信让林阳回来一趟不说,还亲自操心起林迟的嫁妆。
陆辞瑜无意听说了此事,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原委。
估计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认识官府的人。
林阳若是考中了功名难免会在官场上走动。虽然说离殿试面圣还差的远呢,但是在当地府衙谋个文职差事却是足够了,这个时候多认识个人,日后便多了一条路。
她其实是个称职的母亲。
奈何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陆辞瑜有些无奈。立场不同,角度不同,他还能评论些什么呢。
眼看着官配的日子越来越近,留给他们准备的时日也不多了。
林迟的嫁衣早就做好了,样式普通简单大方,极和陆辞瑜心意。
其实林迟除了能生孩子外和陆辞瑜现代见到的大多数男人没什么区别。
他刚穿越过来时被个涂脂抹粉指染丹蔻的哥儿雷裂了三观,自那以后看见林迟这种清纯不做作的好感分都极高,虽说那种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但陆公子真心接受不了。
陆辞瑜接过慧婶递来的婚服,仔细查看了遍后满意点头,随即放入床头新打的箱子里。
里面一并放了十几件他刚在成衣铺取回的给林迟做的新衣服,一年四季一件不少。
慧婶婶无意看了一眼,忍不住调笑道:“我就说,小陆一看就知道是个会疼人的。”
陆辞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给买几件衣服就是会疼人了?”
里正婶婶好奇顿起:“那小陆是怎么想的?”
陆辞瑜撑着下巴沉思片刻:“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别说是几件衣服了,心给他,命也给他。”
第16章 承诺
夜半时分,陆辞瑜孤身躺在床上,辗转反复数个来回怎样都无法入睡。
明明身子已经疲惫不堪了,意识却异常清醒活跃,一闭上眼睛就有无数个林迟在他耳边蹦蹦跳跳吵吵闹闹。
陆辞瑜起身躺下反复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取出笔电插上太阳能充电板戴上耳麦看了几集玛丽苏小言电视剧,没成想却越看越精神。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快到一点,换算下大概是子时,他挠了挠一头乱毛,干脆起身换上衣服摸黑出了门。
这个时间点村中早就都睡下了,今夜的月色相较于平常倒是稍显暗淡一些,不似先前明亮,不过视物倒是足够了。
他绕了个圈子行至林家院后。左右打量了下,后退几步余出助跑的距离,借着力直接翻进了林家后院。
动作灵活身手灵巧,落地声音极轻,陆大侠默默给自己比了个v字。院中看家的大黄狗耳朵动了两下抬起头来,但在陆辞瑜异能的作用下对他视若无睹,未发现异常后又继续趴回去睡觉。
林迟的屋子窗口散发出微弱烛光,陆辞瑜心中好奇顿起,默默行至他窗前,透过并未关紧的缝隙向内看去。
他果然还未入睡,拿着块墨色布料低头缝着什么。
陆辞瑜想上前制止他,这孩子是不要眼睛了吗,这么个年代若是近视了他去哪儿给配眼镜去。
他刚要动作,眼尖看到那块布料上的流云纹样,心下一跳。
那件玄衣布料是他专门买来托林迟缝制的,是那小镇布店中数一数二的料子,本打算用来日后面见什么重要人物参加什么重要场合穿着的。
陆辞瑜顿了顿,屈起食指在他窗上轻叩几下。林迟被吓了一大跳,险些一针扎在手上。
他心口怦怦直跳,一手握着剪刀小心翼翼打开门,见到人险些惊叫出声,好在林迟及时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陆辞瑜拉着他关了门,二人进屋坐好。他先前想人想的整夜都睡不着觉,现在见到了,反而不知当说些什么了。
林迟亦是如此。
二人大眼瞪小眼沉默半天,林迟方才回过神:“陆、陆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他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在这个朝代有多出格了,不过反正他有外挂不会露馅,再说了想自己媳妇儿嘛有什么错,念头一来哪有心思思考这么多。
林迟低头不说话,按理说他这时候应该说陆辞瑜几句的,比如婚前不能见面。不过见到了人他自己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自那日起的不安与紧张全部随着陆辞瑜进屋时带进的冷风化为烟灰消散殆尽了。
“说起来……”陆辞瑜在屋里扫了一圈,这屋子极小,一桌一床一椅一柜便放的满满当当的。林迟坐在椅上,他便只能靠在床上单手拄着下巴:“你怎么还叫我陆公子?”
林迟一愣——那叫什么?
陆流氓笑的一脸天真无害:“你们这儿都叫郎君或亲亲相公吧?来来来叫一句。”
林迟猛地起身,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还没成亲呢!”
陆辞瑜点头:“是啊,还没成亲呢,不过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林迟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陆辞瑜不耐,干脆一把将人扯过长腿用力翻转身子将人压在床上来了个床咚。他想了想刚刚看的玛丽苏小言剧台词,学着男主角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有什么不行的,你迟早都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林迟的反应,自己倒是先被自己给逗乐了。整个人压在林迟身上笑成一团笑的喘不上气来,愉悦的情绪从二人紧贴的胸口处传达到林迟心中,让他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些许。
陆公子笑够了,也不逗他了。微微撑起身子不让林迟被他压的太难受,他也不起身了,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对方:“那叫男神吧。”
陆辞瑜自己也接受不了一个男的叫他老公,没事当做情趣玩一玩就算了日常也这样他真的吃不消。
林迟一头雾水看他:“男神?什么意思?”
陆公子一脸正经:“是一个一听就能得知我在你心中地位的词语。”
林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心底仍旧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并未问询出声。
陆公子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捋起一绺林迟因他刚刚举止散在胸前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林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头墨发又黑又长,不像是他,穿越过来这么久才堪堪留到过肩一指。
陆辞瑜起身,拿起林迟进屋时顺手放在桌上的剪刀,在他面前比划了片刻。林迟始终睁着眼睛,静静注视他的举动,他有些好奇:“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吗?”万一我是个变态怎么办?
林迟摇头:“不怕。”
他那双黑眸中无波无澜的,不含一丝恐惧。仿佛眼前不是什么磨的锐利的剪刀,就是一件普通的毫无危险性的物件。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对陆辞瑜的信任。
陆辞瑜默默叹气,这种眼神他真的招架不了。
这孩子这么单纯,要是离了他可怎么活啊。
他选了半天,最终还是选中了方才那缕垂下的长发,选了段合适的长度一刀剪下,仔细包好收入怀中。陆辞瑜也不闹他了,将人拉起来,看林迟继续坐在桌前缝他的衣服。
进镇那日还是一块普通的布,这才几天啊,便已经能隐约看到成衣的模型了。
细密的针脚,繁复的花纹,不难看出这孩子有多用心。
他隔着一根燃了大半的蜡烛看着他的侧脸,也不知盯了多久,总之就是看不够。直到陆辞瑜自己的双目都泛起酸涩感,才伸手捂住了林迟的眼睛。
“她们最近怎么样?有来招惹你吗?”
林迟摇头:“没有,最近她们都在忙我出嫁的事。我自己呆在屋里,安静的很。”
陆辞瑜点头,他估量了下时间,默默放开挡着他眼睛的手:“我又不急着要,你白日有空再做就好。”
林迟笑道:“我知道了。”
他犹豫了片刻:“衣服……裁剪剩下的边角料,可以给我吗?”
陆辞瑜不解:“你若是想要,我那里还有不少新布……”。
林迟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就是、就是要这件剩下的就行……”。
“当然可以了。”
“我这样呆着,会打扰到你休息吧?”
“不会的。”林迟摇头:“我这几日晚上都睡不着,与其在床上干躺着,不如起来找些事情做。”
……
他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待蜡烛燃尽,林迟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整个人趴在桌上沉沉入睡。
陆辞瑜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偷偷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拍了张他的睡颜。而后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帮人脱去鞋物盖好被子。陆辞瑜刚走到门口,转身又折了回来,在人额头轻碰一下,这才回了自己的院。
那之后的几日,但凡他有时间便会去林迟屋中坐坐。有时甚至会带上些他自己的东西一同前往,林迟在那缝他的衣服,陆辞瑜弄自己的计划,两人各不耽误。
陆辞瑜的床头也多出了个小小的结发同心结,自那以后他晚间再未失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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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眨眼即过,转眼就到了成亲的喜日。
陆辞瑜家天还未亮便聚满了人,忙里忙外的热火朝天。
他租的院子本来就没比林迟家大多少,摆放酒席有些困难,他便与里正商议了干脆用屋旁的空地露天为席。里正婶婶找来的几个手艺好的婶婶在院中准备着午间要用的饭菜。陆辞瑜在屋中被慧婶婶折腾的死去活来。
毕竟成亲是大事,要注意的要忌讳的虽然先前都跟他细细讲过一遍了,但真到了这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有这孩子的仪表也要好好收拾一下,长的好看就是好,着了红服反倒更显的精神。
慧婶婶一边帮他摆弄配饰,一边叹道:“迟哥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不说别的,这村中能着红衣出嫁的可是十里八乡头一遭,婶婶我都有些妒忌了。”
陆辞瑜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年代染料不易榨取且好掉色,染制红布的工序复杂,为此价格颇高,几乎是同类布匹的一倍有余。且嫁衣这种东西,一辈子只能穿这一次,性价比太低。村里为了图个彩头多是用块红布代替了,像他这样直接财大气粗做了两件的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谁让他喜欢呢。
谁让林迟喜欢呢。
陆辞瑜的头发太短,平时有冠帽挡着东西束着还好,这种时候就定不住形了。陆辞瑜趁着里正婶婶出门问事时掏出发胶一顿猛喷定型,指尖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也是会紧张的。
吉时已至,陆辞瑜应声出了门。
两家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本想入城买头能载人代步的牛马骡子,在这个距离前反而是多此一举。
又不是姑娘家,不需要盖头遮面,林迟便只着了一身红衣并上一副红色头面。腕上手镯耳上配饰一件不少,都是陆辞瑜先前送来的聘礼。
这孩子平日里就总是惨白着脸色,最近在院中休息了这么多时日,外加喜事将近,倒也养出了几分血色。在红衣映衬下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那一整日,陆辞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了。
新娘出门前足不能落地,他便干脆将人背到了自己院中。顺着边上人的指令与人拜下了堂交予了婚书。
总觉得恍恍惚惚似梦一场。
按规矩拜堂之后宴席才会正式开始。陆辞瑜寻了个空暇偷偷进了屋,从床头木柜中取出一个银盒,递给林迟。
林迟在他示意下打开,里面放着一根冰蓝色玉簪。
陆辞瑜只是笑:“这是我陆家祖上传下来的。”
他取下林迟头上带的那根银簪放在一旁,将玉簪插上。
“在我们那个地方,古时候簪子是只能送给正妻的。”
“在我陆家,簪子则有此生唯一,无人可比拟之意。”
这是他给林迟的一辈子的承诺。
第17章 没名
所谓人生在世,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久旱甘霖陆公子体会过了,末世后天气剧变骤旱骤寒,连着几个月未降下一滴水。好不容易盼来了天降大雨,谁成想雨里有丧尸病毒直接促进了丧尸的进化。上一刻还沐浴在雨中欢呼的人下一秒直接当众开始丧尸化啃噬身边同伴,那夜血水混合流了一地,险些成为了当时还残存一份天真的陆辞瑜的心理阴影。
他乡遇故知就别提了。在这个地方遇上“故知”……无论是被他顶替身份占的陆珪亲人还是从哪个异世界穿越来的人类……怎么想都够头疼的。这哪是喜啊分明是吓。
金榜题名同样。陆公子巴不得离朝堂远远的,整日伴君伴虎提心吊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犯了圣怒他自己能逃出去,可被牵连的林迟或其他人怎么办?
数来数去,那便仅剩下洞房花烛这一条了。
不过陆公子刚拜完堂,时日还早,院外的宴席还没开呢。
林迟掌心里全都是汗。陆辞瑜先前跟人拜堂时就察觉到对方的紧张了,左右是架空朝代没那么多规矩,干脆借着外人忙碌闲聊准备开席的功夫寻空溜进房里看看他。
院外传来呼唤人声,陆辞瑜拳头攥紧复又松开,略调了下他头上玉簪的位置防止掉落。伸手握住林迟的手,二人一并出了门。
虽说秋收的日子将至,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但村里仍旧来了不少人参加他们的婚宴。村民节省,饭桌上鲜少能见到肉食荤腥,村里办一次红白事几乎会来上大半个村子。
他们随的礼也不尽相同,多的给了十几个铜钱,少的则送几个鸡蛋几担菜,陆辞瑜也不在意。无论数量价值,他图的是份彩头喜庆,统一面不改色逐一道谢收下。担心他会看不上这些寒碜物品的村民禁不住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都诚恳了几分。
一群小孩子冲着二人跑来,陆辞瑜拿过一旁桌上摆放的喜糖瓜果塞进林迟怀里让他给人分发。小孩子们来前都被各自爹娘提前教育过了,嘴甜的很,林迟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围成一团不知所措。不过这么一打岔果然放松了不少。
他二人起身敬了酒,听了满满一耳朵长辈的告诫劝导,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满含关爱之情,听的陆辞瑜连连点头。
他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角落一桌,林二伯娘正往一个人碗里夹菜。
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貌,看身形似乎年纪不大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陆辞瑜的视线,少年转过头,五成和林二伯相近的容貌。
他冲着陆辞瑜一笑,陆辞瑜点头回礼,暗自估摸着恐怕这就是林迟那位堂弟了。
他与林迟挨桌走了一圈,又陪着应邀前来的李籍官说了会儿话。回到原处还没待松口气林迟就被那群婶子扯走话家常去了,陆辞瑜则被拽到了里正那桌。
里正今日十分兴奋,黝黑的脸涨红了一大片,显然是已经喝高了。他扯着陆辞瑜的袖子挨个给他介绍人:“小陆啊,这个是你李叔,你认识吧?村里的木匠活都找他……这个啊是你周叔……”。
这一群汉子喝的都有点多,眼见着新郎官过来了纷纷给他倒酒,陆辞瑜默。
这么一群长辈组团灌他一个小辈的酒,真的好吗?
不过陆社畜可是在初入职场时就能在酒局饭桌上杀个三进三出的人,红白啤混在一起都仰头干过,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这点还真喝不醉他。
古代的粮食不怎么样,但酒是真的没话说。手工古法原生态无添加,比起现代竟也没逊色多少。
这桌的汉子和林迟的父亲是一辈,打小就是一同长大的,甚至有不少都参与了当夜寻人。
当年还都是愣头汉子半大小子,现在也都娶妻生子有了各自的家庭为别人撑起一片天空了。
农闲无事时这些兄弟聚在一起,难免会提到几句林家那两口人,只能对视叹息一声别无他法。林迟也算是在他们眼前长大的,这么多年看顾下来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小半个孩子。如今嫁了人寻了个看着不错的良配,这些兄弟心中也安慰了不少。
陆辞瑜垂下眼,低头抿了口酒。
一墙之隔的家眷那桌,林迟被他堂姐扯住。
与娇气善妒的林楣不同,林依是个很温和善良的普通女人,在林家时就帮过他不少次,林迟与他关系极好。不过她到年纪了就嫁出去了,逢年过节才能回来小坐一会儿,林迟也与她说不了几句话。此刻终于能闲聊几句,他心里也开心的很。
村里不少人,包括他的二伯娘,问的都是陆公子怎么样余银多吗家眷如何能不能帮忙教教孩子,只有林依一人问的是陆辞瑜对他怎么样,林迟心中一阵暖意,低声与她说着话。
天色渐晚,陆陆续续有人来跟陆辞瑜告别,口中夹杂着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
这个朝代倒是也有闹洞房的风俗,不过陆辞瑜天生比较招老一辈的喜欢,虽说他和村里人同龄人面上关系都不错,但深究起来并没多少。
说到底还是两方有差距代沟,这是从生活环境培养来的行为方式,短期内是改不了的。
先前有汉子侧面闲聊提了一句,陆公子只是微笑并不答话,那些汉子心里便有了数,岔开话题不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