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15)
陆辞瑜带着行李箱走到不远处,打开箱盖,其内哥儿不知何时早已醒来。一双眸子因在黑暗中困的太久,冷不丁见到阳光险些有些睁不开眼,他眼睛微眯一瞬,复又迅速冷静下来,一眨不眨紧盯着陆辞瑜。
陆辞瑜与他对视片刻,俯下身低声道:“做个交易如何?”
第28章 归兮
陆辞瑜将带有血迹的空行李箱收进空间, 转身回到了马车中。
他出去时林迟还没睡沉, 迷迷糊糊间感应到了陆辞瑜的动作。林迟清楚他是去解决这个突然冒出的箱子去了,知道这一切都在陆辞瑜的掌控中他反倒安心了不少, 这时反倒放松睡去了。
陆辞瑜摸了摸他的头,从空间中翻出条厚毛毯给人盖上。薛钰用过的垫子毯子被他划拉划拉丢在一旁,自己的媳妇儿哪有裹在别人被子里的说法。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让林迟枕在他的腿上或者窝在他怀里睡, 不过碍于他要去赶马车, 这个念头只能被强硬打消了。
陆公子叹了口气,显然极为遗憾。
总有机会的, 大不了回家后天天抱着。
陆公子默默握拳。
村里来了辆马车的事情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上地送东西的人进了地走着路嚷嚷一嗓子, 立马地里的全知道了。
陆辞瑜很久以前就对八卦传播的速度十分好奇了, 你说有了这么个速度干什么不好啊,打仗啊搞一些地下行动何苦消息传不出去啊。
真是浪费了。陆公子叹气。
村里的汉子大多还在地里忙活, 家里多的是一些女人和哥儿。能干活的有心干活的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出来看热闹,故而陆辞瑜家门口围的大多是年纪不大或者平时在家里就不做事只靠吃父母兄弟过活的混子。
牛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马的程序却没那么简单。
新帝即位后不久就颁布了限制马匹买卖的法令,如今买马不单要有银钱还要有人做担保。陆辞瑜虽说了解了不少这个朝代的律法, 但到底不能那么面面俱到, 故而在他心里马的重要性仍旧与牛相差不多。
随手派个下人就能办理了马匹的过户,薛钰的身份地位到底是被他低估了不少。
陆辞瑜将马车驱进院子, 抬手关了院门隔绝一众好奇视线, 惹得门外众人心思各异。
刚听说他要买村里的地, 现在这才几天就又弄了匹马, 当初自己/自己家孩子/亲戚家孩子怎么就没被他看中呢?
陆辞瑜将幼马扯到间空屋前栓好。进了车将林迟打横抱进屋中,帮他换了衣服盖好被子,顺便将马车里东西一同搬了进去。做完一切才出了门去寻里正。
他其实很想让林迟随他同去,奈何林迟今天在镇里紧张了一天,疲累也很正常。再说……晚上还有事情需要林迟做呢。
陆辞瑜无奈,只得牵了牛车孤身出了屋。
官府的置地报备已经通过了,里正这边也需要通知一声。况且秋后找人干活也需要他帮忙。
提前打个招呼对方心里也有数。
里正果然应下,慧婶婶倒是好奇问了些马匹的事,陆辞瑜只说是镇子中“贵人”送的,其他话也未多谈。
里正夫妻都忙,陆辞瑜没坐太久。进山呆了片刻,估量了下时间方才回了院。
林迟已经醒来了,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发呆。
陆辞瑜顺了顺他睡出的一头乱毛,顺手取了把木梳帮他把头发梳好。这期间林迟一直呆呆坐着,直到陆辞瑜取了把木簪帮人绾上头发,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揽住他的腰。
陆公子蹭了蹭他:“怎么了?”
林迟头贴在他胸口,闷闷道:“睡醒了,你不在。”
陆辞瑜心里一涩。
原来离不开对方的不只有他一个。
他低下头,直视林迟双眼,认真道:“你自己说的,离不开我,等我真把你拴腰带上时可别嫌我烦?”
他话说的像个问句,实际上用的肯定句的语调。林迟一懵——他哪有说离不开对方了?
不过……
“那我也要把你拴起来,你也不能嫌弃我。”林迟一字一句认真道。
陆公子努力不笑。
“好好好,都听你的,今晚上我就找根绳子把我们两个系在一起,不解开了?”
林迟仔细考虑了一下可行性,继续点头。
陆公子心里的小人被萌的满地打滚,狠狠揉了一把林迟的脸,未曾想一不小心把人脸上掐出一道红印。林迟还没感觉到疼,陆辞瑜自己先受不了了,捧住他的头又亲又揉心疼够呛。
陆公子懊悔半天,这才唤他起身穿衣一同上山。
他们去的是山上想要开垦的那片荒地,陆辞瑜的意思是去看看怎样规划,林迟点头便信了。
山上与先前没什么变化,毕竟定下地才不久还未动工。
陆辞瑜进了山第一时间便开了异能附在林迟身上,可能是自小受了委屈就往山里跑的缘故,林迟在这种地方呆着格外舒心。他也不拘着林迟了,寻了棵长的极高极显眼的大树,确定附近没有危险后就让人随意走走,他就在树下等着。
荒地旁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流分支,河流附近总有一些大型动物前往饮水,他平时总是会刻意避开。不过想到陆辞瑜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林迟也没什么怕的了,转身就冲着河流走去。
这还是他长大后第一次来这条小河附近。
流水潺潺,碧波微漾,有枯黄落叶漂浮在河面上随波流动。河边几棵老树,树叶虽已经落的差不多了,但仍不难想象夏日正枝繁叶茂时的情形。
林迟站了片刻,莫名想在夏天同陆辞瑜一起来这看看。
他不自觉又近了几步,刚靠近河边却惊觉岸上一溜血迹。
血迹还未干涸彻底,恐怕受伤的人或物就在不远处。
林迟提起戒备,小心翼翼顺着血迹向前。
他走了不远,绕过眼前遮蔽物,就见一人俯身躺在河边,半截身子都泡在水里。
他身上也不知被河水冲刷了多久,露出在外的半截手臂都被水泡的发白。他身上似乎伤的极重,身下一滩血迹,半头墨发在河水中飘荡,远远看着倒极为渗人。
林迟吓了一跳,放轻脚步唤了人好几声都未得到回应。
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转身就想跑,可怎么想都是一条人命啊,万一还有救呢?林迟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小心探了探对方鼻息。
还好还好,尚有一口气在。
林迟转身就跑。
地上人的指尖微动一下。
不远处的古树上,陆辞瑜摘下远镜,将瞄准路归兮的麻/醉/枪收回空间,翻身纵下了树坐好。
林迟匆匆跑来,陆辞瑜作势起身。
“辞瑜、辞瑜……”。
“辞瑜……那里、那里有一个人!”
林迟一头撞进陆辞瑜怀中,活像只受了惊的小鹿。
陆辞瑜揽住他:“有人?不怕,我们去看看。”
林迟带他来到河边,陆辞瑜做震惊惊讶状:“我们要救他吗?”
林迟犹豫片刻,小心问道:“会惹麻烦吗?”
陆辞瑜看似思索了一会儿,淡然道:“不过是一个哥儿,应该没什么的。”
林迟这才放下心点了点头。
陆辞瑜帮他将人翻转过来,林迟见到路归兮容貌吓了一跳,看看陆辞瑜又看看路归兮,低头不语。
陆辞瑜摸摸他的头:“想什么呢?”
林迟看他:“他真好看。”
陆辞瑜应声:“可是没你好看。”
林迟瞪大眼睛看他。
陆辞瑜便重复道:“在我心里,我夫郎自然是最好看的,别人谁都比不过。”
“昏迷”中的路归兮:……
于是老郎中家便又多了一个人。
老郎中见到人着实惊的不轻,唤了林迟进屋帮忙给他打下手,又赶了陆辞瑜在院中等候避嫌。
路归兮的伤看着不怎么样,实际上当真极重。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说,不仅腰间似乎被什么利器捅了个对穿,左肩上半支箭矢还插在肉内未被拔出,箭矢倒刺林立,伤口血肉模糊。陆公子蹲门口看林迟忙里忙外的跑来跑去,颇为惊讶。
单看路归兮要捅他的凶狠劲儿可看不出他伤成这样。
陆公子倒没什么懊悔的情绪,他向来没什么同情心,只是感慨一下这人对自己的心狠。
秋天的河水凉意极重,这人顶着刺骨的冰寒一身重伤在水中躺了这么久,这股狠劲儿陆辞瑜都多少被惊到些,单看这股劲头,他在外就定然不会是个普通人物。
不过经过下午一番闲谈能看出对方极重情义,陆辞瑜将这条救命之恩拱手转到林迟身上,他不会对林迟下手不说,还会替自己暗中护着他些。
这样陆辞瑜心里方安定不少。
他的伤先前就被薛钰简单处理过,伤的虽重但不会危机到生命。老郎中忙了大半宿,总算是将人伤口处理包扎好。
他年纪大了撑不住,转身就去休息了。陆辞瑜则揽着林迟进了屋。
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仰躺在床上顶着顶棚出神。
见人进来,路归兮才侧过头,如先前约定好那般对着林迟道:“你救我一条命,我记下了。”
第29章 没名
陆辞瑜若是冷不丁突然将人带回家, 林迟势必会多心多想。虽然这孩子对他满是信任, 但他总对自己缺乏信心,陆辞瑜好不容易才让这孩子自信些许, 绝不能容忍自己再让他回到过去那种患得患失的日子里。
因为惦记着马车中的林迟,他与路归兮并未相谈太久。不过路归兮看着也不是个心思重的人,陆辞瑜一激一诈, 路归兮的性子少说就露出六分。
陆辞瑜一合计, 索性就弄出了这么一件事。
与路归兮共演一场戏,由林迟发现他并将他捡回家送去诊治, 同时也一并把陆辞瑜对路归兮的救命恩情算到林迟身上。
当然他二人之间不仅只有这一项合作, 不过两人对彼此都心怀戒备, 众多交易只能待日后熟稔起来再谈。
林迟似乎对他十分好奇。
他们这些村子里的哥儿进趟镇子就算得上是开眼界了, 平时的日常就是种了什么长了什么谁家的谁出了什么事,实在是无聊无趣, 对路归兮这种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好奇的很。外加对方也同样是个哥儿,天生就会亲切上几分。
他也知道不能打听别人的隐私,只能压下好奇与人谈话,第一步自然是沟通姓名。
“路归兮?”
“嗯。”对方点头。
“你们呢?”他反问道。
“这是我夫君, 陆辞瑜。”林迟挽住陆辞瑜的手臂:“我叫林迟。”
“你和我夫君都姓陆啊?”
“不是。”路归兮摇头:“我是归路的路, 归去来兮的归兮。”
路归兮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的长相一般,清清冷冷的。声音倒是清澈好听, 奈何说话的语调平平淡淡毫无波动, 很少带有感情。
像个机器人, 陆辞瑜总结到。
林迟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辞赋, 他也分不清路和陆有什么区别,只能转头看向陆辞瑜。
陆辞瑜挑了挑眉:“归路又归兮,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路归兮抬头回看过来:“推辞美玉,陆公子同样有趣。”
林迟头上问号更大了,一脸懵逼看向二人。
陆辞瑜摸了摸他的头:“日后我给你讲。”
路归兮这才反应过来,以林迟所处的环境来说应该是不懂这些的,他暗自皱眉记在心底,仔细思索起通俗易懂的说法来。
不过林迟并没放在心上,又转而道:“林爷爷说你伤的很重,要等伤口愈合才能离开,你要留在这里养伤吗?”
路归兮一怔:“养伤?我可以吗?”
林迟奇怪——这有什么啊。
二人又一同看向陆辞瑜。
林迟是因为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在他眼里陆辞瑜什么都懂无所不能,路归兮则更简单——后面那个才是平时真正当家做主的。
陆辞瑜意味深长道:“你能留下来吗?”
路归兮低头沉思片刻,点头道:“能。”
陆辞瑜便又道:“我与林迟喜欢安静,路哥儿确定不会打扰到我们的安宁?还有,这里的诊治费不高,但救命的费用路哥儿不一定能不能出的起。”
路归兮垂头沉思半响,像是确定了什么这才复又抬头重复道:“能。”
陆辞瑜便笑了:“那自无不可。”
“不过你要是留下的话势必会见到人,解释起来也麻烦,倒可以考虑下伪装成我的亲人。本就是同音陆,我又是逃难而来,有个什么多年不见的亲人也很正常。”
“若是你在意名姓祖籍便算了。”
陆辞瑜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的确,他一个未婚的哥儿贸然出现在别人家里有众多不妥,套了层寻难的亲人身份还好说一点,否则更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救了他的这个哥儿看着就天真单纯没心机,路归兮本就欠下他一条命,若是再因为自己给他造成困扰就是他的大过了。
路归兮点头,自此摇身一变成了陆归兮。
林迟下午睡了半天养足了精神,这时候反倒一点都不困,兴致勃勃就要拉着陆归兮聊天。
陆归兮身负重伤,处处伤口都在一抽一抽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心里积了一堆事,躺下也睡不着,左右都是孤寂一人,林迟愿意陪他聊天反倒更好。
半夜三更的,人家两个哥儿在屋里聊天,陆辞瑜也不好再呆下去。虽说他一点都不想离开林迟,但也只能无奈推门而去。
陆辞瑜一走林迟便来了精神,扯着陆归兮就要与他说陆辞瑜在不方便说的悄悄话。
“归兮多大了?”
“二十六。”
林迟有些惊讶,陆辞瑜今年才二十五,陆归兮竟已二十六了?可他看着才比自己大了不少……
林迟的心思简直就是写在了脸上,他又顾忌颇多什么都不敢问。陆归兮叹气,默默感叹了句这么白的孩子怎么就嫁给外面那只老狐狸了呢?而后顺着他的想法道:“真的是二十六,没有骗你。”
林迟点头:“可我才十八岁……是不是要叫哥哥?”
陆归兮一愣,似乎被这个称呼戳中了什么地方,心口猛地一跳,忙道:“不用!”
他话一出口便发觉到其中的不对,解释道:“不用叫哥哥……叫我归兮就可以了。”
林迟点头,好奇心越发重了。
这个世界虽是架空,但是却没有什么破了身或怀了孕额头红点便会改色的设定。故而林迟单看外表也判断不出陆归兮是否已经成婚。不过他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是孤身一人?恐怕孩子都有几个了。林迟不知该不该问这个话题,心里却有些担心。
“怎么了?”
“我在想,我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昏倒在河边……陆公子会有多着急啊……”。他不自觉便脱口而出。
“陆公子?”陆归兮看他。
林迟脸一红,低下头去:“就是……就是喜欢叫他陆公子啊。”
第一次见面时陆辞瑜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后来又一直这样称呼对方,哪怕现在已经成亲了,林迟心里的小毛病仍旧改不过来。
陆归兮点了点头,面瘫着脸道:“藏在心底的小称呼吗?我懂。”
林迟低头不说话。
不过这么一打岔他们两个之间似乎亲近了不少。
“归兮不想办法联络下你的夫君吗?他一定特别担心吧。”
“夫君?”陆归兮眨眨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林迟说的是什么时忍不住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想多了,我还没成亲呢。”
陆归兮本就是清冷冰山面无表情的那种,似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打不破他面上的那股子淡然。哪怕先前老郎中为他拔出肩上箭矢时他也只是紧紧皱着眉,直到活活痛昏过去。眼下虽笑意浅淡,林迟却仍看楞了眼。
陆归兮笑起来的杀伤力甚至比他说的话还要大。
“还没成亲?”林迟瞪大眼睛。
“可是……可是不是满十八岁就要官配了吗?”林迟不解。
陆归兮仅笑了那一瞬,面色又立即不自觉绷紧:“是有这道律法,不过这是规定你们这些普通百姓的。”
“我是江湖人,江湖上终身不嫁的人有很多的。”
“江湖上各派关系错综复杂,与朝廷虽相互依存但却各不相关。再说朝廷是管不过来的……插手的代价太沉重了。”陆归兮声音渐低,沉默不语。
林迟听过江湖,很多年前村里有个人离家出走说要去江湖上闯荡,自那以后却再无了音讯。对他来说这两个字与他太过遥远,只知道那是一个布满血腥争斗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这身伤……也是因为这个吗?”
陆归兮点头:“我在的帮派出了些事情,所以才被人追杀一路逃到了这里的。”
他的话简略了不少满是漏洞,比如江湖上追杀个人怎么能和官府扯上关系?不过这些糊弄林迟却足够了,这孩子到现在还没发现陆归兮就是镇上追捕的逃犯呢。
林迟紧张起来:“那你一定要躲好,不要被他们抓到!”
陆归兮不可思议,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孩子。”
“就不怕那些人查到我给村子招难吗?”
林迟摇头:“陆公子既然肯让你留下了,就说明这些事情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陆归兮也难得升起好奇了:“你就这么信任他?”
林迟拼命点头:“陆公子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出错,陆公子做的每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意义,虽然我不清楚,但是陆公子肯定是不会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