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29)
陆辞瑜面无表情和那只搞不清状况的小狗对视半响,掀开被子蒙住脑袋转身不说话了。
林迟默默把狗放下,小心推了推他的背。
“陆公子?辞瑜?夫君??”
陆辞瑜:“……”。
林迟想摸摸他,但自己刚刚碰过小狗,他也不知道这只小狗在外乱跑时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得在原地叹气:“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拎着那只小狗出了屋子,只盼自己能早些煎完药回来陪他。
陆辞瑜翻了个身,闷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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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迟将小狗放回窝里,唤退了要上来帮忙的吟雪,仔细洗了几遍手才开始收拾药材。
都是些去热祛寒的草药,他跟着老郎中弄过不少,清理的步骤一直熟记在心底。
陆公子不喜欢别人碰他们的食物或者其他贴身的物品,林迟便都是自己去弄。他不知道这是陆辞瑜因为末世里稀奇古怪的下毒手法留的后遗症,只知道对方说的话一定要记的扎扎实实的。
泡药煎药过滤混合,他每一个步骤弄的都极其细心,小心翼翼熬了一个多时辰才端着一个搪瓷白碗进了屋。
陆辞瑜果然还没睡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恐惧感源源不断向他传来。习惯了随时随地调整出最警戒的姿态,眼下这般虚弱的脆弱让他几欲抓狂。
也就靠在林迟身上才能勉强安静平复一会儿了,可林迟还跑了……
陆公子抱着林迟前几日缝出来的熊猫玩偶长叹一声。
林迟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他这副模样,心里好笑不已,默默转头调整下表情继而叫他吃药。
陆公子冷着张脸不情不愿坐起身。
中药方剂味苦,他实在是不想喝,但林迟废了这么半天的力气才熬出来了,他又没法拒绝。
汤药刚一入口他便皱起眉,全身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林迟在边上看的心都疼了,恨不得亲自上去替他喝了。
陆辞瑜一点一点将药喝尽,抬眼望着林迟哄小孩子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他心里想把人抓过来亲一顿又怕自己给对方过了病气,只能握拳暗自打消了念头。
院门处传来轻轻的响动,约莫是谁回来了,陆辞瑜放下了碗不想理来人。
他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明明大脑已经疲惫到极限了,偏偏意识一直是清醒的怎样都睡不着。折腾了这么久可算是有些困意了,陆公子往前拱了拱,整个人便像只大型动物一样窝进了林迟怀里不动了。
林迟试探性挣了几下没能挣开,陆公子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可怜的要命了……林迟默默搬过了小木桌弄着自己的东西,陆辞瑜便枕着他的大腿看着他忙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熟悉的气息围绕下,他这才终于安心睡去了。
林迟放下了手里的绣品花样,托着下巴盯着陆辞瑜的侧脸。
就像几个月前他躺在对方的腿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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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陆公子晕晕沉沉了好几天才终于把状态给调整了回来。
他这一病,冬天的日子直接过去了不少,这期间薛钰和辰明衍一同弄的铺子也准备完毕开始盈利了。
与现有的菜系全然不同的新的口味,明眼人都可见的市场前景和发展空间实在是太大了,薛钰一个人定然是吃不下来的。他不知与辰明衍达成了什么协议,用他薛家遍布天南海北的商路酒楼人脉开路,辰明衍这尊大佛则是在背后开绿灯做后台。
反正都要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官员为自己撑腰的,既然都要交这笔“孝敬钱”,还不如直接交到最大的那位手中,也算是给自己博一个好感度。
何况别的官员也不一定能够护住他。
小半个冬天逐渐过去,他们用来提前试水的几家铺子逐渐投入了运营,第一笔分成的净利也送到了陆府。
银子占地不说且运输不便,薛钰便做主体铜钱银子各自提了几箱,剩余全部兑换成了银票送来。
在这个时空银票倒不仅仅局限于存银子的凭证了,虽然主体功能还是这个,但却发展出了一类同样可以作为一般等价物交易使用的,倒是替陆辞瑜省下了不少麻烦。
距此最近的那个镇子实在是太小了,连带着钱庄都是小小的一家,薛钰给的银票大多是面额千两的,这么一张怕是整个钱庄都兑换不开。
难不成他还能提钱之前先行几天通知吗?这样估计转眼间就传遍全镇子了。
陆辞瑜换了身见客的衣服抱着暖手的小炉靠在椅上,见林迟有条不紊的给薛钰的手下安排休息的地方准备茶水点心,心底骄傲自豪与其他说不清明的感情掺和融杂在一起。
林迟现在越来越有主家的气场了。
真好。
他病的其实不重,只是陆辞瑜平时就是一副俊俏郎君的文弱模样,这么呆了几日后整个人都显出来几分虚弱病气,看着更像是一吹就倒的那种了。连带着薛掌柜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不少,就怕惊扰到他。
陆辞瑜:“……”。
他也不能提着人脖领子说自己早就好了没事了啊。
薛钰本身就有意和陆辞瑜交好,连带着薛掌柜也想着拉进二人的关系。
士农工商属商最贱,但这话也是有针对性的,起码在这么一个小镇子里薛掌柜仗着背后的皇商薛家是说一不二的。
他放了消息想找几个人和陆辞瑜做保,几乎大半个镇子及附近的村子中的学子都来了。
在这个小镇子里的多是没家底的穷人家孩子,真正有能力的都去县里族里的学堂了。对这些人而言不说别的,光是在书局掌柜面前露一下脸刷个存在感这种事情就极具吸引力了。
薛掌柜留了一份名单在案上,示意陆辞瑜有空再慢慢筛选,他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陆辞瑜望着那份名单叹了口气。连这些最看不起满身铜臭味儿的商人的读书人都能折腰……钱与权,当真是好极了。
第51章 跳吧
钱权再好也要有命去享受。
在当下这么个时代,无权无势却身负庞大的资产, 简直就是个高高立起来的送命的靶子。
有了陆归兮和薛钰的帮忙, 需要伪造的信息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眼看着冬日将过了大半, 天气愈发寒冷了。
自那场害得陆辞瑜生病的小雪过后天上的落雪便没怎么断过,起先林迟还带着四个人去清扫院子,结果一场新雪降下扫出的空地又完全被遮掩上了,陆辞瑜等了几日,看着雪没有要停的时候干脆就让他们清理出一条可过人的小路就算了,免的白做那无用功。
离科考只剩下了几个月,陆辞瑜也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一心备考。虽说童生试一年一次, 但一次能过的东西凭什么要多折腾一年?
冬日苦寒, 他这种只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人偶尔出趟屋门都会被冻的要死要活,听说村里还有人在这个时候出去打工……陆辞瑜也只能叹息一句生活不易了。
盖房的时候府里就搭起了火炕, 现在正是烧的时候, 但他和林迟都没什么经验,盖房的时候又是秋天,镇里的炭大多都被人买完了, 府里备下的炭远远不够。
虽说烧木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木头带来的烟尘实在是太大了,屋都没法进了。
几间没有搭炕的屋子他也铺上了地暖,炕这种东西在这里早就发展出来了, 但地暖尚还没有, 陆归兮进屋走了一圈颇为惊奇, 转身就跟陆辞瑜买了地暖的图纸。
他显然不是个会做生意的,完全不懂得应该怎么讲价砍价,单纯凭着“给辰明衍省钱”的念头随口提了个三百两出来,陆辞瑜有了调料的分成压根不在乎这些银钱,意思意思就点头应下了,权当是卖那位一个好。
在某些意义上,陆辞瑜对金钱这种万恶之源的态度还是很淡泊的。
对他来说,这种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够花就行了。
这个朝代的珍惜玩物和现代精品器件比起来不值一提,现代有了钱可以去某宝上淘些吃的喝的玩的,可在这里他空有银钱没地方花。
真·钱多的花不完。
想吃的东西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想玩的……以古人那繁复的礼节规矩还是算了吧;想带着林迟出去旅游带他见识见识辰明衍给陆归兮打下的这片江山,奈何交通不便出个村都要坐几个时辰的牛车。
调料的分成还要一笔一笔的送来,起先陆辞瑜还十分感兴趣会看看银票的金额算算钱数,到后来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了。
在村里十两银子就算的上是“巨款”了,在镇里钱庄上他取张千两的银票不知道又会惊动多少人埋下的眼睛,一举一动都被桎梏着,实在是难受。
薛钰会不会在账上做手脚他也懒的盯了,对方拿个假账本他也不知道。陆辞瑜对济宁府究竟多大多繁华只有一个书面的别人口中的印象,毕竟他没有亲自前往感受过,完全不清楚所谓的两成利细数究竟会有多少。
他只知道,薛钰这种小狐狸若是真的想蒙骗他在账面上做什么手脚,凭自己的那点浅薄的商业知识是定然看不出来的,如果对方的纰漏已经大到了陆辞瑜能看出来的程度……那就是二人要翻脸的时候了。
不过自打陆辞瑜和他相识以来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展现出自己的“可利用价值”和危险性,薛钰这人为人谨慎,不到什么逼不得已的时刻是断然不会选择撕破这层脸的。哪怕只是为了维持这层情谊他送过来的做面上功夫的钱就不会少。
不过是塑料姐妹花,啊不,塑料兄弟情,谁也没对谁真情实感过。
陆辞瑜这一日一日被圈禁的实在是无趣极了,在这种古代呆着简直像是坐牢一样,亏得他还是比较宅的那种人,换个闲不住的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夏秋季还能发泄精力去山上维持一下生态平衡为野鸡野兔的泛滥繁衍贡献出一份自己的微薄力量,到了冬天连门都懒的出,他便只能折腾林迟了。
可每次做都要注意着不要让对方怀上,这日子真的是太难受了。
林迟不明白他说的不要孩子是什么意思。对身体不好?可村里一个个都是十五六岁就有了孩子的,她们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他都十八了,同龄的哥儿月前刚刚诞下了第三胎,陆公子却压根就不想让他怀……
林迟心里五味杂陈,直觉告诉他陆辞瑜不喜欢孩子,但……
陆辞瑜也没法和他解释,一个现代的被晚婚和丁克思想洗脑了几十年的人和一个古代早婚多生才是王道的古人思想碰撞在一起……都是从小就接受的概念谁都没法退让几步。
也不是没法退步的。只不过这个人永远都是林迟。
他和陆辞瑜能成亲这么久一次架都没吵过,他的性格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总觉得陆辞瑜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怕陆辞瑜说了他接受不了的东西,他最后还是会咬牙答应下来。
他太喜欢陆辞瑜了,喜欢到恨不得把他当成神明一样供起来,哪怕他心里还是不认同对方的看法,但他还是无法反驳陆辞瑜。
林迟发自心底的希望陆辞瑜能开开心心的,而顺从他的一切会让陆辞瑜开心。
林迟不敢去找老郎中开避孕的药方,老郎中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冲上门来找陆公子的麻烦,他便只能按照记忆里偶尔听过一嘴的印象偷偷去配。
现在是冬天,他没法上山采药,自己一个哥儿没法穿过长长的土路进镇子,村里的药材又大多数都握在老郎中的手中。他便夜里直接跟陆辞瑜说想和他去镇子上买一些,结果陆辞瑜当时就怒了。
他不想要孩子,林迟就去喝避孕的药?!
这和现代那些只图自己爽过后给恋人买药的人有什么差别?
林迟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吓了一跳,有些委屈的看他。
陆辞瑜被这么一盯瞬间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招人心疼呢。
他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把人抱在怀里:“我不是不想要孩子,我是现在不想要。”
他捏了一把林迟的腰肉:“你看看,这里隔着皮都能摸到骨头了,一点肉都没有,要是有了孩子……”。
他不敢想对方这么瘦弱单薄的身子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会被吓疯的。
“所以你要多吃些东西,多长一些肉,等你的身子能养育起另一个小生命的时候我们再要孩子。”
“药也不许想了,是药三分毒,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成分啊,万一喝多了以后不能有孩子了怎么办,我听说有人喝多了结果就不能生育了呢。”
林迟闻言瞬间就把这个念头抛出去老远,他还想着给陆公子生一个小陆公子呢。
陆辞瑜没想到自己一个念头会让对方产生这么多想法,他没法责怪林迟,只能怪上自己。
“放心,明年的冬天就会有了。”
他窝在林迟的肩头,手隔着层衣服摸上对方的肚子。林迟被他摸的发痒,侧身想躲,但他身后就是陆辞瑜,这番动作反而像是在往他的怀里钻。
身后的人便揽的更紧了些。
一连降了许多日的雪,后来天气微微回暖了几日,积雪便化了不少,在夜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有的时候新雪覆盖在冰上人看不出来,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林迟又忙着和寻泉寻远一同碎冰铲冰。
陆辞瑜屋中的火炉炭盆都逐一点上了,林迟忙完进了屋子便被他一把抓过来取暖,他身上穿着奇怪的名叫毛衣的服装一点都不冷,但陆辞瑜总是担心他哪里冻着冷着。
陆归兮得到了地暖的图纸后直接进了趟镇子,陆辞瑜估摸着是派人将方子送走了。
陆公子早就知道自家院子里总是盘旋着只鹰隼,但地暖的图纸虽说不厚但也有好几张,不是区区一只鸟儿就能送走的。陆辞瑜不信那位在镇中没有安排什么人,比如薛钰府上的那几个随从行迹就很可疑。
陆归兮回来时倒是又抱了厚厚的一打书籍,陆辞瑜翻了几页就脑仁疼,他大概是理解现代那些孩子们看到《x年高考x年模拟》时是什么心情了,并且深深的谴责了一番过去拿这个书籍给朋友家孩子送礼的自己。
往事不可追,陆公子扶额长叹。
林迟窝在塌的另一端翻看着什么算日子,他过了会儿才抬头:“陆公子?”
“嗯?”沉浸在学习大业中的陆辞瑜闷闷应声。
“陆公子,你看,快过年了啊。”
第52章 跳跳
真的啊……一转眼就要过年了。
总觉得到了这个时代后时间过的飞快。
末日里是数着日子往后熬, 在这里却是认认真真的期待着每一天。
其实年节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林迟这边只有几家糟心的亲戚, 一家对他并不好的林家二房和两家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的毫无存在感的大房三房, 小辈的礼节做到了送些东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陆辞瑜那边就更简单了。他孤身一人, 只有一个名义上的外人眼里算是他“嫂哥儿”的陆归兮。
“归兮归兮,过年你要离开吗?”
陆归兮放下了手里的锉刀仔细想了想, 不确定道:“可能是……会留下来吧?”
林迟似乎十分开心:“那太好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脸都被冻的红通通的,有点像是当年大雪天里跑出来找他的辰明衍。陆归兮看着有些心疼,于是便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林迟眯着眼睛乖乖给他捏,那副模样像极了月初被他们炖了煲汤的那只灰色野兔,看着乖巧极了。
陆归兮开了门带他进屋里让他取暖。其实对方冻了这么久, 脸捏起来的手感并不好, 但陆归兮就是莫名的有些开心。
可能是那副撸猫一样躺平给揉的态度太可爱了吧。
陆归兮很小的时候就想要一个哥哥, 能保护他的那种, 可惜直到最后他变得很厉害了也没有找到。
他见到辰明衍后便觉得有个弟弟也很好,乖巧听话懂事的, 他会保护对方一辈子……就像那个幻想中的哥哥保护他一样,没想到直到辰明衍长大后他才发现所谓的小奶狗其实是只狼崽子。
林迟简直是满足了他关于这方面所有的遗憾了。
不过……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应该是会留下来吧。”
林迟一愣, 懵着脸看他。
“也对……归兮也是有自己的家人的吧……过年就要大家团团圆圆的齐聚在一起……”。
他说不出话了。
陆归兮揉了揉他的头:“你还有陆公子啊,你们两个在一起就好了。”他也被林迟带坏了,私底下没有外人时跟着林迟就也叫陆公子。
林迟用力的点头。
陆归兮最后也没能留下来, 辰明衍的信越发越多, 陆归兮怎么看怎么觉得窗栏上的燕隼都瘦了几圈。
这小子为了他能回去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连微服私访的话都说出来了,辰明衍疯起来谁都拦不住他,陆归兮还真不敢“抗旨”,最终只能无奈的跟陆林二人告辞离去。
林迟十分不舍,只能和陆辞瑜亲自帮他准备东西送他离开。
薛钰的人又来了,这次马车的车队延了长长的一大排,排列开来甚至一眼望不到尽头。本来就是快过年了家家采买的时候,进镇的小道上随时都有人前行,这下子不单单是一个阳宁村,附近的十里八乡几乎全部惊动了。
陆辞瑜几乎能想象这些人走亲串门时嘴里的话题了。
陆辞瑜家的一个空置的库房被百余个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薛钰这次是亲自来的,讹走了陆辞瑜不少东西后才将钥匙交给了他,连带着把陆归兮也给带走了。
陆辞瑜这便明白了,薛钰这趟的目的怕是就是陆归兮。
走前他又给了陆归兮一个做镜子的方子。正如大部分穿越者都会面临的,与现代的玻璃镜子相比古代的铜镜照人实在是太模糊了,陆辞瑜看着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