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39)
又一阵浪水打来,冰层的碰撞打在心上,与之而来是刺耳的摩擦声。
陆辞瑜盯着江面看了会儿,也不知道在感概些什么,他想做首诗应应景,奈何没那个文艺细胞。
想了半天干脆拿出了个烧烤架子开始和林迟烤肉。
空间里一堆冷冻肉呢,这时候拿出来正好。
明明是很震撼的场景,硬被陆辞瑜搞成了野炊……林迟目瞪口呆看他,手里被人塞进了个刷子:“别愣着,刷酱。”
第69章 69
林迟对着手里的小刷子懵了一瞬,抬眼望着陆公子不知何时掏出来的小桌子小烤架折叠桌和一箱子无烟木炭,他自己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将东西都组装好了,烤架上的肉片正滋滋作响泛着油花。
折叠桌上摆满了盘子,一个一个整整齐齐的摆出了好几排,每两个盘子的边角都对的齐齐的,充分发挥出陆公子的强迫症习惯,倒是使看的人也心情舒畅。
陆公子正拿着个长长的像是夹子的东西拨弄着烤架下的木炭,他又往里夹了几块,这才将夹子放在一边,单手一翻眨眼间手上就又凭空出现了个装的满满的碟子。
林迟已经被磨练的内心毫无波动了。
他是白了点但也不傻,陆公子一开始做什么都是背着他的,开始时或许是他藏的严实自己不知道,不过后来陆公子仗着自己不会多问就开始毫不掩饰了,到现在完全是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变东西了……
林迟知道了他这个能力,过去很多没有细想过的被他掩饰过的疑点全部都浮上了心头,就像他以前拆被子时做的那样,只要找到了那一根线头,整根线都会被一把扯出来了。
他拾起陆辞瑜刚刚拿出的筷子,夹起一片肉就往烤架上摆。
盘子里的东西有九成他都不认识,黑椒牛排雪花牛肉五花三层等等一律分不清楚,不过陆公子给什么他就弄什么好了。
远方两块冰排再度撞在了一起,随之而来的是冰块撞击特有的清脆声音。虽说江边风大但是这一天温度难得的回升,外加阳光充足明媚,照射过来烤的人暖洋洋的。
陆辞瑜取了个碗拌了蘸料放到林迟面前,夫夫这么久对方的口味他早就摸清了。
“我以前跟着朋友去山上烧烤,爬了好久才爬到山上,烤架都摆好了火都燃起来了,没想到突然就下起了暴雨……”。陆辞瑜叹气。
……真是一段十分难忘的记忆啊……咳不能笑的。
林迟努力压下唇角,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那表情什么都遮掩不住,陆公子拿着晦暗难测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林迟一筷子肉夹了过去:“快吃。”
冬末春初乍暖乍寒,陆辞瑜本来想着带林迟在这里喝几杯住一夜的,但仔细思索一下还是算了。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能做,不在这一两天了,要是因为他的任性害林迟感冒了就糟糕了。
再不济还有山上的那块平台,那里也是野炊的好去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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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回暖冰雪消融,时光似水春日已至。数日后的清晨,林榕沐着春光迎着朝阳抱着个小的牵着个大的再度叩响了陆家的大门。
寻远开了门迎着他进屋:“您怎么来了?请进,爷和主子都在屋子里等着呢。”
伤势早就痊愈被丢出内院的小狗冲了林榕就扑了上来,这条小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出了内院后在它的同族中混的极好,俨然隐隐带着些狗中领/导的架势了。
长的已经不小的小狗早就熟悉林榕身上的味道了,带着它的“手下”们围着林榕转了两圈,汪汪叫着跑进了内院里。
陆辞瑜隔了老远就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放了书起身批了件较正式的外套推开了屋门。
林榕一抬头就看见陆辞瑜抱着双臂靠在门边逆着阳光微眯着眸看他。陆辞瑜总说林迟长的白净,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啊,本来就长的偏白又整日在家捂着,养的倒是愈加秀气了。
林榕毕竟没亲眼见识过他出手,他也和村里的大多数人一样觉得陆辞瑜就是个文弱书生。
或许他心里有对方能独自上山打猎的概念,但他也动不动就会把两个人设分列开来。
“天色还早,榕哥用过饭了吗?”
从林家赶到这里差不多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四舍五入一下将近要一个小时,这时又是清晨,也不知道林榕是几点起的。
“吃过了。”林榕低下头。
陆辞瑜眉梢一挑,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那我们现在出发?”
林榕捏紧了拳:“谢谢。”
这一日是林榕算好的最近几月最好的一个适宜迁坟动土的吉日。
他在家里和里正也不知道磨了多久,明明看起来挺明事理的老头子死活都不松口让林榕那个夫郎进林家的祖坟,眼见着吉日越来越近了,林榕无奈只能去山上找了处风水好的地方。
看风水的先生和要备下的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
这个冬天陆辞瑜几乎没怎么看见林榕,就是因为他去了镇里给人做工。冬日里劳力的价格要贵上不少,做两日的工钱抵的过夏季的三日了。
慧婶婶心疼儿子私下给他塞了些银子,虽然不多但都是她和里正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可林榕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没脸要自己爹娘给的安置自己亡夫郎的钱,咬着牙宁可自己多辛苦一些也要赚够钱,也不知道害的慧婶婶背地里哭过多少回。
他攒了一个冬天终于攒够了银子,眼看着时日将近这不就来找陆辞瑜了。
他们村中是没有风水先生的,林榕找的那个在邻村里。
他之前就和陆辞瑜商量好了,先借着他的马车去邻村接了先生,然后几人进袁家村做法迁坟。
来来回回都是不远的距离,林榕不太想劳烦陆辞瑜惹他费心思。可他之前问过几家有牛车的人家,对方都嫌尸骨晦气不愿意外借,无奈之下才求到陆辞瑜这儿的。
陆辞瑜之前就想帮帮他了,可直接给钱未免有些伤人,现在有了他能出力的地方自然不会拒绝。
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子一同出了门,马车早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着几人的到来。
马车边还有另一匹成年的骏马,上面坐着个熟悉的人影。
林榕定睛一看:“陆哥儿?你回来了?”
正是陆归兮了。
要说陆归兮回来的正是时候。
当时陆辞瑜正烦心着林迟的事情,这里的迁坟其实挺忌讳哥儿和姑娘的,不过也只是有忌讳而已没有明确的规定说不能有他们的参加。
不过林榕和其他几个帮忙的汉子对此都有些不赞同,先不说莫须有的神鬼之说,单说最直白伤人的话——林迟做不了什么,去了也是占地方。
本来车里就容不下几个人,陆辞瑜又实在是不想和林迟分开,他本来想着顺便去袁家村记记路,有机会的话借机看看那个村里的情况,可林迟要是不去……他还记个毛线的路啊。
不提这个陆辞瑜自己也离不开林迟啊。
他本来想着大不了让林榕赶走马车自己和媳妇儿呆在屋里算了,没想到出了门就听得屋外一片喧哗。
推开内院大门一看,陆归兮正正好好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见着陆辞瑜道:“我回来了。”
这事儿就这么结了。
陆归兮自己回来了不说又多带了一匹马,以陆辞瑜对马一窍不通的鉴赏能力也能看出来这匹成年骏马比薛钰送的幼马等级高了好几个level。
马上一左一右背了两个一看就分量不清的袋子,被陆归兮轻轻松松一手一个扛起来拎进了自己的屋子。
陆归兮真的是个极其好说话的,迁坟这种事情跟他一提对方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下来了,反而是林迟担心了半天他一个未出嫁的去了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不过陆归兮到底嫁没嫁人……林迟和陆辞瑜都难得的十分八卦。
陆辞瑜也不认识那位,对那位的性格为人只有一个大体的了解,这个了解还是局限在民间弯弯绕绕的不知经了多少人口口相传的传说里。
古代这个地方消息的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两个人又都不是八卦的人,想起来的时候好奇一瞬间转身后就忘掉了。
话说回来,陆归兮多带了一匹马显然不在林榕的考虑范围内,绝对是意外之喜了。
林榕率先上了马车,而后回身接着孩子将孩子抱了进来,直到三个人都进了车寻泉才抽动了鞭子。
陆归兮静静上了马跟在一旁。
陆辞瑜借着马车暗格的遮掩从空间里翻出几包点心:“早上吃的可能一会儿就饿了,榕哥不妨先填填肚子吧。”
林榕也不知道陆辞瑜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他这几天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儿,什么都吃不下,早上更是一口未动,接了点心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榕哥要是不吃就给孩子们吧。”
先前那个离了父亲就哭的喘不上气的孩子也长大了不少,小孩子这种生物就是一天一个样子的。
林迟将他抱在怀里掂了掂,到底和林迟不亲近,小孩子挣扎着爬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冲着林榕就走了过去,边走边伸手叫着“父亲、父亲抱……”。
当真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林榕伸手往他嘴里塞了块点心,他抱着自己父亲的手就“咯咯”的笑。
大些的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了陆辞瑜早熟的印象,他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地,闷着头坐在一旁不说话。
陆辞瑜摸了摸他的头,顺便也给这孩子递了包吃的,被他视若珍宝的塞进了怀里。
“怎么不吃呢?”陆辞瑜问他。
“我想、我想留着给爹爹吃……”。小孩飞速低下头,像是怕陆辞瑜怪罪一样。
陆辞瑜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靠在林迟肩上掀起帘子一角,就这样看着外界景物飞速而过了。
第70章 70
风水先生所在的邻村离的最远,几人先前就商量好了先去接他,然后回到村里接了一同帮忙的几个汉子再直接去到袁家村。
马车行至分岔路口后逐渐放慢了速度,陆归兮扣了扣车帘对着陆辞瑜比划了几下,两腿一夹马匹便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榕有些不解,陆辞瑜便道:“之前说好的让大家聚集到我在村里的那个院子中,一会儿回来直接上路。本来打算的是让寻泉去那边守着的,既然归兮回来了就让他带着钥匙走了。”
林榕似懂非懂点点头。
林榕心里百转千回五味杂陈的,也没什么搭话聊天的心思。
陆辞瑜和林迟都不是喜欢吵闹的人,几个人安安静静坐在一边,马车里只有小孩子嘴中不时蹦出的一两个词回荡在耳边。
马车越走越远,虽然轮子和车底都被他做上了防震措施但道路却坑洼不平。
冰雪还没化干净,地面上一个个小小的水坑,马车一路都在晃悠惹的人昏昏欲睡。
较小的孩子吃完了手里的点心,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后困意便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头往边上一侧靠着他哥哥就进入了梦乡。
陆辞瑜莫名的有些感慨。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记事,长大后有人问起时可能对今日将要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时间才是最残酷的东西。
马车也不知道是行了多久,直到外界的人的气息越来越多,寻泉才出了声音:“爷、主子,林爷,我们到了。”
林榕闻言抬起头。
陆辞瑜掀开帘子看了眼,他们似乎到了村子口处,边上围了一堆指指点点的村民,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
寻泉正跟村口的一个汉子交涉着什么,林榕微微起身:“陆公子和迟哥儿在这儿等着吧,我去村里请先生过来。”
因为这事儿他来过好几次了,对这个村子里的道路和布局也都有了不少的了解,陆辞瑜没兴趣拉着林迟下去做观赏物,点点头随他去了。
这架马车的车厢是过冬时新打的,足足有原来薛钰送的那个的一倍大,容下陆家的所有人尚还能余下部分空间,又何况是一个风水先生?
林榕没过太久就带着人回到了马车上。
那是个约有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或许在这个朝代四十岁还用中年来形容有些不太合适。长的瘦瘦高高的,下巴上一撮半长不长的胡子,穿了身不灰不白的粗布衣裳,手里拿着个卷了好几层的像是幡的东西。
看着倒更像是某些古装剧里神神叨叨的老道士,不过带了不少本朝代的特色。陆辞瑜总是忍不住把他和记忆力的造型对比一下,结果就是怎么对比怎么觉得别扭。
这位先生进了马车后抖的跟个鹌鹑一样,畏畏缩缩窝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一声不敢出,陆辞瑜愣愣看了林榕一眼——你这找的什么人啊?
殊不知林榕心里也很无奈,前几次见面甚至直到刚刚这先生还好好的,没想到见到陆辞瑜的马车后脸色瞬间就变了,驼背躬身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林迟偷偷在他衣服下比划了几道,自从在三叔公处他这么在陆公子身上写过字后两个人就又多了个小秘密小情/趣。他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不过说了总没错的。
村里总共就这么些人,这些先生算命招鬼跳大神测风水画符咒选良辰该不该他做的全都一肩膀挑了,其中不乏些下九流的行当,地位也就比奴籍的寻泉寻远要高上一点点。
奴籍要是有个有背景的主子还好,这些人却是全凭自己一人闯下的,长这么大伺候过不少老爷主子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自坐进马车里。
尤其是陆老爷就坐在他对面,能不怕吗。
马车再度启程,冲着村中缓缓驶回。
那边陆归兮一路到了陆辞瑜之前暂住过的林迟家附近的小院,摸出钥匙开了门就见小院里停着个新打不久的木制板车。
棺材毕竟不能放进马车里拉回来,这架板车是林榕自己准备好的。
陆归兮也不关门了,绳索和其它物品早就备好了,他俯下身开始将板车上的套锁往马上套。
说实话陆归兮的内心十分复杂。
传说中的青海骢驹日行千里,他牵回来的这匹与之相比毫不逊色。当年辰明衍骑着它率军连破三关大败余荻,那一仗直到现今还不时被人提起,辰明衍自己被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他率的军队被称为天兵转世,连带着这匹马也得了个犹似赤兔的称号。
他家衍儿最喜欢这匹马了,明明随便令人牵来一匹就好,最终却是选来选去选到最后亲手将这匹爱马的缰绳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份心意实在是太过珍贵了,陆归兮何德何能无以为报。
他脑子里一瞬间越过了无数“得君赏识不负君重望”“衍儿还是那个衍儿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一个好皇帝爱护自己的下属不是应该的吗”等等种种念头。
万万没想到自己拿它做的第一件事是托运棺材……
陆归兮的内心十分复杂。
这个脑子里某些方面天生缺了根筋的傻孩子完全不知道对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摸几下他的手而已。
半开的大门被人叩响,陆归兮回头就见两个成年的汉子。体型外貌与陆辞瑜描述的差不多,估计就是林榕请来帮忙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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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瑜到了小院的时候一切都已准备完毕,几个人也没再耽搁时间。
动土的忌讳有很多,包括移坟过来后的下葬时辰都有说法,几人对视一眼匆匆往着袁家村而去了。
马车是不便上山的,几人解了套锁卸了车厢只带着马,一路往着山上赶。
这些人当初为了逃命有多远走多远,陆辞瑜对这句话只有个大致的概念,这还是他第一次往这么深的山里走。
道路湿滑坑坑洼洼,树木枝桠横生,稍不注意就会被划到身体。
陆辞瑜又拨开了眼前的一根粗大树枝,难得的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应该听话不带林迟来的,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委屈人了……
陆公子刚想回头心疼心疼自己媳妇儿,没想到他刚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
他的瘦弱娇小的小媳妇儿灵活的穿梭在树木中,一举一动看着比他这个异能者还要灵活轻巧。
可能这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和他这个外乡人的区别吧。
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打击的陆公子闷闷想到。
他们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眼前的小路突然开始开朗明亮了起来,估计是到达袁家村人生活的区域了,四周开始隐约能辨认出人的生活痕迹。
陆辞瑜脑补的是这些人就住在一棵棵大树下面,倚靠着树盖起特色民屋的那种围着树皮裙的人,没想到其实这些山里人和他们村里的也没差了多少。
也就是衣服破了些款式老了些人瘦弱干巴死气沉沉了些而已。
他们所在的这处是山里的一片平地,也不知道是大自然就是这样的还是后天被这些人一点点清理出来的。
平地面积远远及不上阳宁村,一排一排的小房子挤挤巴巴挤在一起,一间屋子也就陆辞瑜在林家边的院子里的菜地那么大。
这些人都是以种植果树出售水果为大头,种地种菜只是个增加进项的小渠道,生活比陆辞瑜他们还要单调无聊。此时一大群人围绕在村外闲坐着聊天,他们一出现直接吸引来全部人的注意力。
见着有外人过来人们纷纷围了上来,见到为首的林榕瞬间爆发出一阵私语,待他们视线落到陆辞瑜和陆归兮身上时声音更大了。
毕竟这两个人的外貌生的实在是太好了。
林迟长的也不错,但他的外表是那种看着就让人舒服的柔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不像是陆辞瑜和陆归兮那么夺目吸引视线。
陆辞瑜的潇洒俊逸自不用说,他独特的不属于这片山村的气质就足够引人注目了。而陆归兮……
他那张脸本来就好看,却又常年冰着一张脸,仿佛离的稍稍近了些就会被冻伤。后来他跟着辰明衍呆久了被辰明衍带上了不少人的气息,从一块千年寒冰被对方磨成了宛如这三月里将化未化的碎冰块,气场中带了一点点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矛盾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