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23)
林迟进屋时恰好听到陆辞瑜那一句,内心忐忑着问向二人:“……真的不难喝吗?我好像茶叶放多了点……”。
“我刚刚着急,没有拿茶勺直接用手取的……还有温杯醒茶什么步骤都没有……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忌讳吧?”
林迟垂下头, 满面黯然。
陆辞瑜揽住他的肩膀:“按理来说是应该用茶勺的, 不过我们乡下百姓家里哪有这么多讲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夫君我第一次泡的时候杯都打碎了一个呢。”
林迟看他。
陆辞瑜做出一副糗事被扒出来的无奈模样:“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 被爷爷逼着学习茶道, 当时我性子跳脱好动静不下来心, 闹着脾气故意打碎了一个杯子, 被他老人家围着院子追着打了好几圈。”
陆辞瑜叹气:“当时觉得自己机智极了,长大后才知道那套茶具是爷爷最喜欢的一套, 碎了一个整套便都废了,老人家私下里难过了好久。”
林迟想伸手摸摸他,手刚一伸出才想到这里还有外人在,指尖一曲就要收回, 被陆辞瑜一把抓住握在掌心:“我那个时候泡的茶压根就不能入口, 和你的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陆辞瑜瞥了薛钰一眼,薛钰忙接道:“入口清冽回味甘甜, 口萦余香滋味无穷, 提神醒脑终身难忘, 实乃好茶、好茶。”
林迟看起来更难过了, 陆辞瑜瞪他一眼。
薛钰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他似乎天生的就比较自来熟,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先前就与那小厮商量好了,此刻大大咧咧就张口问道:“陆兄啊,小弟的房间是哪个?”
陆辞瑜指了指远处一间客房,薛钰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要过去,到了房门口又转身问道:“我的被褥呢?”
陆辞瑜叹气:“屋里柜中都有,薛少爷不至于手脚金贵的连被子都不会铺吧?”
薛少爷……薛少爷还真不会。
他刚要实话实说说,陆辞瑜忙出口打断:“薛兄莫不是要归兮给你铺床吧?”
想了想这事儿被那位知道的后果,薛钰身子一颤。
陆辞瑜又走了几步到了门口,扬声就要叫陆归兮,薛钰忙干笑着阻止他:“我的好哥哥啊你说什么呢,本公子有手有脚怎么可能不会。”
陆辞瑜摆手做“请”状,薛钰讪笑着出了门。
林迟不明觉厉的看他,陆辞瑜牵过他的手:“走,去洗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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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约近三更,院中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动。
陆辞瑜几乎是在声音发出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透亮清明。
虽说到了个相对来说和平不少的年代,但长久以来的危险环境养成的警惕戒备不是一时间就能放下的,外加陆辞瑜一直有意注意着这些小习惯。他在林迟身边已经放松不少了,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那样。
像是带回陆归兮后的第三天,陆家院外就有奇奇怪怪的人出现了。
薛钰的客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他借着微弱月光走出门,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
陆归兮靠在不远的门前,抱着臂面无表情看他。
他也不知道是在这儿站了多久,衣衫都被冻的僵硬,墨色长发柔顺披在背后,正微皱着眉看他动作。薛钰冲着人笑了笑,侧过身便进了陆归兮的屋子。
陆归兮四处望了望,也随着他进了屋。
陆辞瑜盯着眼前的顶棚发了半天呆,这才翻过身子,揽住睡的正沉的林迟往他的肩头靠了靠。陆辞瑜将头埋在他的颈侧,熟悉的气息围绕在鼻息间,他只觉困意越来越重,没过多久便也一同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薛钰取了方子就提出要离开。
陆辞瑜心里明镜,薛钰故意拖时间留宿为的就是与陆归兮密谈,眼下天色已明,他们应该也谈出个结果了。
陆辞瑜一行送了他到陆家门口,薛钰昨日带来的小厮并未走光,还是留了四个人一并宿在陆家的。薛钰一副大爷模样,坐在马车上翘着二郎腿指挥手下们搬东西。
搬的多是陆辞瑜家的那些小件家具,薛公子晚上聊完回房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二成净利吃了亏。
早上起来一看还有四辆马车,心里一喜。
与其让人驾着空车回去,不如可着劲儿的拿点陆辞瑜的东西,能气气他就好。
陆辞瑜冷笑,你就四辆马车能搬走多少,拿吧拿吧,你开心就好。
薛钰着人搬了不少东西,马车厢被装的满满登登的,挤的他都没什么地方坐了。
薛公子也不在意,美滋滋的就要离去,转身时抬眼看了陆归兮一眼,陆归兮愣了愣,微微摇了摇头。
薛钰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也无心再闹了,转而与陆辞瑜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钻入马车中唤人离开。
陆辞瑜看着马车渐渐离去,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林迟便要回屋。陆归兮想了想,出口唤住他,从腰间取出一大串钥匙递过。
陆辞瑜扫了眼钥匙大小,估计是那三十二个箱子的,他有些不解:“这是你的东西,给我干嘛?”
陆归兮仔细一想,也对。
毕竟是辰明衍借着薛钰给他送的东西,若是都被他给了陆辞瑜……万一被这小子发现,醋味儿能从云泽传到阳宁来。
陆归兮也不多说了,抓住林迟的手带着他就去开箱子。
两个人风一样的跑远了,陆公子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面无表情快步上去追媳妇儿。
那些箱子都被统一堆在院中的杂屋里,一个一个并排并列摆在一起,开门就能看着整整齐齐一大片。林迟也对这里面的东西好奇的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陆归兮身后,陆辞瑜靠在门上看着他开心的模样,心情都不自觉好上了几分。
陆归兮似乎也很好奇,拆了钥匙串儿塞给林迟一大把,让他帮着找箱子。
陆归兮先找了把最显眼好猜的钥匙,废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对应的箱子拖到身边,这箱子里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沉得要命。
他将钥匙插进锁孔旋转一下,只听锁内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陆归兮打开箱盖,险些被闪瞎了眼。
满满的,整整一箱子的白银。
林迟瞪大眼睛。
陆归兮随手取了一块,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而非官银,底部没有官印。辰明衍听说这里是个小村子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金子,便命人换下了准备好的黄金统一换成了铜钱白银。
他扣上箱盖去开其余的,不是满箱的玉石珠宝摆件首饰就是绸缎绣品兽皮大氅,从样式到纹路都各有不同,其间以他好穿的素色衣裳最多。
路归兮日天日地无所不能,唯一难的倒他的就是做衣服,是个哥儿就会的技能愣是在他这里一点没点。
辰明衍幼时有一件衣服,袖子被不小心划破了一道,哭丧着脸去找路归兮,对方二话不说就要换件新的。
那个态度坚决啊,辰明衍当时就来了好奇心,撒泼打滚道:“不嘛!我就喜欢这件!就要归兮给补上!”
路归兮无奈,劝他道:“我很忙的,找个绣娘让她补好不好?”
辰明衍扯着他的袖子摇头:“不行!江南是皇兄们的地盘,他们的眼线遍布各处,如果绣娘在我衣服里下毒怎么办!”
“归兮!我是不是也会像皇弟那样,浑身流脓痛苦而死啊……”。
本来没多大的事,路归兮却被他越说越怕,不自觉就开始阴谋论起来。
他不敢赌这个极微小的可能,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个绣娘是怎么从一件普通衣服中发觉出对方的主人是早就“死去”多年的八皇子并随手往里下了天下难寻的苗疆奇毒这种问题。
路归兮只得咬着牙应下,完全没看见怀里的小家伙嘴边得意的微笑。
待到辰明衍几日后再见到这件衣服时整个人都傻了,本来只是小小的一条裂口,上面却有一条条粗大的线横亘其上,弯曲狰狞的像是缝过的伤疤。路归兮抱着衣服低着头,看着可怜极了。
辰明衍起先还以为他是故意的,颇为惊讶——没想到他的归兮也能做出拿衣服撒气这种事?后来看见他指尖密密麻麻的针孔,自己心就开始先疼上了,好像那一针针都扎在他的心尖上一样,可能对方真的就天生不是干这个的料子吧。
辰明衍将衣服收进柜中珍藏起来,打那以后再没提过让路归兮做衣服的事情,等他后来背地里有了自己的生意,次次都是亲手选好合适的衣服等路归兮穿。
没想到到了这么个小村子,对方还记得这些。
陆归兮翻了翻衣服叹了口气。
箱子中除了衣服还有不少布料,布就不用想了,定然是给陆辞瑜和林迟的。他将布匹依次取出塞进林迟怀里,林迟吓了一跳,连连拒绝,陆辞瑜便道:“他给你,你就收下吧。”
林迟看着他,这才点点头。
陆归兮依次往下开去,完全不避讳陆辞瑜一家在场,他对两个人的性格都有了解,知道他们不是会起嫉妒心的人。
箱子里的东西多且杂,陆归兮又开了几个,不是银钱就是布料,他刚要合上眼前的箱子,眼尖看到箱子角落里的信封一样的东西。
陆归兮伸手取过打开,入目眼前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字体,他视线刚扫过基本的格式称谓,就见到这样一句:“不是聘礼。你的聘礼怎么可能只有三十二箱。”
第43章 过渡
陆归兮对着纸发了会儿呆, 这才回过神将手里的信折了几扣塞进怀里, 他被这一张薄纸搅的心烦意乱的,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看其他的箱子了。
陆辞瑜默默看了他一眼, 对着林迟比划了几下,二人一同放轻步子出了杂物间。
林迟抱着一大堆布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料子种类众多, 朴实的华贵什么样式的都有, 他总觉得自己平白占了陆归兮一个大便宜。
陆辞瑜带着人进了屋,略微翻了翻, 全部都是他们这个阶层能用能穿的。他心里有了数, 安慰道:“没看见归兮的衣服都是做好的成衣吗, 这些布恐怕就是为了我们准备的,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平日里就多照顾照顾他。”
林迟用力点头。
陆辞瑜叹气,林迟跟陆归兮呆在一起, 指不定是谁照顾谁呢。不过林迟实在是没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陆辞瑜的方子所得利润够买下无数布匹了。
那位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陆辞瑜带着人将东西放好,过了院子进了后院。
开门就见一条弯曲小路, 路面铺的是磨过的河中捞起的鹅卵石, 边缘一层打磨整齐的青砖。小路弯弯绕绕的,要走上一小段路才能看到山脚下的一片新房。
院子角落里一个挖的巨大的坑, 上面一架刚盖了不久的桥, 桥下又延伸出一条石路通着坑边缘处的方亭。坑里约有过半的水, 小池边缘有着竹制的引水管道, 光秃秃的一个大坑看着实在是难看,陆辞瑜想着冬日将近就没放太多的水。
坑下有着排水的管道,随时都可以将水排净,因为是新打的池子,水还有些混浊。
陆辞瑜共铺了两层管道,第一条就是外界肉眼可见的竹筒长管,第二条则是深埋在地下的复合材料管道。虽说平时他与林迟皆取用竹筒引来的水,但他总对这东西的安全稳定性抱有怀疑态度,生怕哪天降了温结了冰竹筒就冻住了。
和外院一样,后院地表的坑坑洼洼也存了不少,许给林迟的满院果树一颗没栽种。林榕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袁家村众人心思各异,认为是天降财路的有之认为是林榕的报复的亦有之,憋着一口气全待着第二年的开春。
一墙之隔的别院里,幼马在马厩中无聊的甩着尾巴,隔了段距离分别是空空荡荡的鸡舍鸭笼羊圈牛棚,反正这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索性趁着那些汉子在场就一同建造了。
新宅的东西全是由陆辞瑜一手督建的,林迟压根就没来过几次,宅子本来就大,陆辞瑜又按着现在的风格摆了不少东西。林迟刚进园子时就被里面的精细布局惊了一跳,拽着陆辞瑜的袖子瞪大眼睛看他,得了个“这是我们的家”的答复后还有些不可置信,差点就又红了眼圈。
陆辞瑜带着他穿过回廊进了屋,林迟还是第一次进后院的卧房,东瞧瞧西看看的。陆公子笑眯眯坐在沙发上,看他挨间屋子跑进跑出。
后院就是二人最终居住的地方了,没有意外情况会一直在这里生活,有客留宿时则会回到前院里。
整个后院全部都是按照陆辞瑜的想法设计的,里面放了不少筛选过的现代物品,林迟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
他与陆辞瑜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很清楚对方有着自己的秘密,对于对方时不时就拿出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陆公子不说,他就不问。林迟每间屋子都跑了个遍,这才一脸兴奋的回到陆辞瑜面前。
陆辞瑜揽过人,问他:“喜欢吗?”
林迟连连点头。
陆公子便骄傲道:“那当然了,这儿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他低下头,似乎是想说什么。
陆辞瑜心底咯噔一下——这孩子不会又要日常发丧吧?
林迟沉默了半天,这才复又抬头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陆辞瑜的手:“你说的对,这是我们的家了。”
林迟直视着陆辞瑜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所以,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辛苦了,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的,就算我帮不上忙……但是我会努力学的……多一个人帮你想总比你自己忙好。”
陆辞瑜反而被他惊愣住了,垂眸沉思片刻久久不语。林迟以为自己哪里犯了他的忌讳,小心低下头去,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刚探出壳的蜗牛触角受惊一般想要缩回去。
村里好多汉子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娘子或夫郎掺和家事的,他们认为这是对自己家主权威的挑战。
陆辞瑜一把将人扯进怀中,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低低笑了起来。
林迟略有些不自在,轻轻挣了下。但陆辞瑜抱的太紧,他也就随他去了。
“当然了,家里有很多事都要你忙呢。”
他从怀中取出那份契约,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给林迟解释:“目前这几个月,先是由我们出调料,薛钰派人来买,钱货当场结清,半年以后我才会将方子交到他的手上。”
林迟看他:“那你早上给他的……?”
“是锅包肉和一些炖菜炸菜的调料方子,这些我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只有主料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薛钰过段时间就会派人来取调料,所以这段时间你就要辛苦些了。”
说实话,调料的配置大多是由林迟完成的,陆辞瑜不过是照着现代的植物画出来图样而已,是林迟根据图里的画一种种对比选择调整比例,最终才能得到这么个方子。弄这些要极大的毅力和耐心,陆辞瑜心里清楚,所以毫不隐瞒林迟的功劳。
林迟被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很是不好意思,他当时就想着要帮陆公子的忙了,哪知道现在会成了他们家赚钱的路子。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你了,不过不用配很多,薛钰上京回来研究我卖他的那些方子还不够呢。等他拿出稳定可行的方案,我们再供上几个月,到时这事就与我们无关了。”
林迟点头。
陆公子在他身上拱了拱,举动像极了某些大型动物。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早上林榕跟我说他家母鸡抱出了一窝小鸡,我们要不要买些来养?”
林迟霎时来了兴致。
他们两个说走就走,取了些铜钱出来携手就去了林榕家。
起初为了图省事特地选的村子边缘,有事寻人时就感觉到不便了,不过新婚不久感情越发深厚的两个人边走边聊,有了转移注意力的事情,长长的路途便也不算什么了。
林榕忙过了盖房的那一阵,可能是想开了什么,精神好了很多。留下的两个孩子似乎也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有大的帮着照顾,林榕也放心不少。
他将院里的灰尘扫出门,刚要转身就见到走到门口的陆辞瑜夫夫,连忙将人迎进了屋子:“陆公子?迟哥儿?你们怎么来了?”
按理来说他不该这么称呼的,村里人的口癖都是名后加个“子”字,比如同辈兄弟就好叫他榕子。不过陆公子是万万不会这么称呼他的,外加他与陆辞瑜的第一次见面就是给他打短工,阶级自然就拉出来了,是以也随着别人叫他陆公子,陆辞瑜也未拒绝。
“来看小鸡的。”林迟笑道。
林榕请二人进了屋,拿了个大大的筐,掀开上面的盖子,整整一筐毛都没长全的小鸡崽窝在里面叽叽喳喳的叫。
陆城里人看着铺满干草的筐一脸不解,林迟解释道:“天气越来越冷了,小鸡又是新孵出来的,放在外面冻死就不好了,所以才会拿进屋里。”
陆辞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要问出口就听林迟继续道:“不过也不用放太久,等它们大一点就可以放出去了。”
慧婶婶听得人声出了门,与陆辞瑜打了个招呼,拉着林迟的手就带着让他坐下。
她瞥了林榕一眼:“你那筐不对,给迟哥儿家的我都选出来了。”
慧婶婶进了自己屋取了一筐出来。林迟掀开被子一角,就见里面金黄的一片,二十只小鸡崽窝在里面,活蹦乱跳就要往筐外蹦。
“我特意选的机灵好动的。”
林榕挠挠头,把自己手里那筐放回去。
“迟哥儿养过不少了,都有经验,我就也不多说了。月初村头李家下了一窝小狗,迟哥儿要不要几只?”
“我起先还没放在心上,昨天去你们家才知道院子这么大。家里只有你们三个人,位置又偏僻,进了贼人该怎么办?这不突然就想起了他家的狗,也算是有个看家护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