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22)
裴晏禹在心里苦笑,疑惑韩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韩笠到底在图些什么?韩笠究竟是怎样想的,才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出这样的荒唐?而他自己呢?
这抹苦笑最后变成了嘲笑,对他自己的。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认真得无法接受这样的荒谬,难道不是吗?
他不知道。他在知道以前,已经抬手握了握韩笠揽住自己的手臂,说:“我去洗澡,你先吃晚饭吧。”待韩笠松手,他转身说,“钱我先欠着,以后还你。”
韩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最终同意地点头。
第24章 低语的月下-5
或许韩笠以前所说的没有错,和一个MB谈论肉体以外的交汇是一件浪费时间也浪费金钱的事。
裴晏禹固然不知道韩笠究竟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但他又何曾清楚自己将韩笠当做了何人?这种不清不楚的感情,如果还能有一样东西作为衡量,恐怕也只剩下韩笠所说的“钱”了。
韩笠家里的浴室宽敞而简陋,比起学校的公共浴室却好了许多倍。裴晏禹第一次坐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浴室有一道方形的气窗,依稀可见明月的一阙,这狭窄的视野令裴晏禹想起了监牢。
洗过澡,裴晏禹穿上韩笠的睡衣。由于泡了一段时间的热水,走出浴室时他仍觉身上发热,遂折起了睡衣的袖子,露出上臂。
经过走廊,他好奇地看着那些用白纸包住的画框,在其中一幅画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揭开其中一角。
“那是我妈以前的画。”韩笠突然不清不楚地说。
裴晏禹吓了一跳,回头见到韩笠捧着一份盒饭正吃着,问:“我可以看看吗?”
韩笠耸肩,无所谓地说:“随便。”
裴晏禹稍作迟疑,选择了墙上另一幅小巧的画作,小心地取下覆盖在上面的白纸。当画作呈现在裴晏禹的眼前,韩笠也打开了画前的灯。裴晏禹微微错愕,看着水彩画上的梅瓶,这分明正是韩笠的房间里摆放的那只。
他不了解美术,看不出这幅画的艺术感,却莫名地感觉到这幅画透露出了十分孤独的气息。画中的梅瓶里插了一支粉色的杏花,但在苍白的基色衬托下,毫无春色。
裴晏禹仔细分辨着杏花的枝干,又走到韩笠的房门前,远远地往梅瓶望了一眼,对比以后问:“那只瓶子里刚插上杏花时画的?”如今那支枯萎的花枝形状和画中的如出一辙。
韩笠点头,继续吃饭。
“很漂亮。”裴晏禹由衷地称赞,问,“这些全是你妈妈画的?她是画家?”
他微微地努了一下嘴巴,说:“卖不出去也没用。”
裴晏禹一怔,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她呢?”
“死了。”韩笠轻描淡写地说着,低头扒了两口饭。
裴晏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顿时有些慌张。他为自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感到懊悔,又为韩笠竟然这样说起母亲的死亡而心惊。裴晏禹不禁又想到了韩笠的父亲——哪怕这几乎是一幢空房子,但毕竟价格昂贵,当初韩笠是如何住进这里来的?但刚才问出那样的问题已经很冒失,裴晏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了。
韩笠却在信手将空饭盒丢进一旁的垃圾篓以后,说:“我上小学一年级以后,再没见过我爸。他可能也死了吧,我妈到死没告诉我。我也没问。”
“对不起。”不知为何,裴晏禹下意识地说了抱歉。
他不以为意地挑眉,说:“没关系。我妈说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们的。”
原来如此。裴晏禹望向楼下空无一物的客厅,又想到韩笠身上独特的气质,不禁想,或许韩笠的家里原本十分富有。
是不是因为父亲走后没有经济来源,所以韩笠才开始做MB的工作以维持这份昂贵的尊严?
其实如果不是非住在这种小区,需要支付昂贵的物业管理费用和其他开销,说不定不必做那种工作。裴晏禹自顾自地以自己的逻辑为韩笠开脱着,却在思考的同时遇到了障碍——这是韩笠的选择,他的选择里没有裴晏禹的逻辑。
“我今天本来有一笔大生意。”韩笠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裴晏禹的面前。
裴晏禹想起马路上那三个叫住韩笠的人,心头一堵。
韩笠揽住他的腰,将他拖进怀里,笑了一笑,幽幽地说:“那三个富二代等着轮我,但我看到你,跑了。让你赊这次,真是赔本买卖。”他说完将吻凑过来,裴晏禹往后倾着身体,转头避开了。
裴晏禹看到他不悦地皱眉,想了想,又先忍不住笑起来。
韩笠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你吃完饭,不擦嘴巴?”裴晏禹忍着笑说完,却见韩笠睁圆了眼睛,狠狠地往他的嘴上亲了过来。
原本只是疑惑和好奇才问出的问题,但在亲吻之后,裴晏禹却忘记了问出口的初衷。他承认自己是乐意糊涂的,当韩笠亲吻他,他可以忘记韩笠所说的那些让他头疼的话。
韩笠的晚餐究竟吃了些什么,他猜不到,分泌出的唾液很快将口腔里的其他滋味冲淡,让越发灼热的空气里只剩下彼此的气息。
裴晏禹被他压到那幅画着杏花的画上,背部磕碰着画框,随着韩笠施加的压力,硌得背上生疼。他眉头紧蹙,总想要睁开眼睛看这个亲吻自己的人,又怕真将他看清了,于是焦虑地闭上双眼,让自己陷进沙丘里。
是沙子的声音,黄沙被风拂起阵阵迷蒙。
沙沙作响。韩笠轻轻地握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解开他的纽扣。这是韩笠的睡衣,裴晏禹感觉到他将这个动作做得非常轻易,就像在脱他自己的衣服一样。
怀中的这具身体还是像上回那样微微地颤抖着,可不知为何,给韩笠的感觉却跟上次不一样了。
他贴近着裴晏禹的身体,手指穿进他微湿的发间,不轻不重地拽着他的发丝,抚摸他胸口的手指头则用上了更重一些的力气,揉捏那枚小巧的珠子。
“嗯……”哪怕是平时,裴晏禹也不会刻意地触碰自己的乳尖。被另一个人触碰的意识令他的紧张加剧,触觉却是奇异的,直达脑子里的某一根神经。被轻轻地拨动。轻微的叹息难以自已地从裴晏禹的喉咙里溢出来,他为这声音而慌神,可想不到这有什么不好。
韩笠听到他的叹息,在他的耳边轻轻地笑着,似是一种催促和鼓励。
裴晏禹的双腿几乎陷入沙丘当中,往下沉,却仰起头,配合韩笠的吻,让他的吻一点一点地落在颈子上,也落在颈窝里。
或许是他们贴得太近的缘故,裴晏禹困难地发现自己腿间的热得难受,上半身被韩笠热情地抚摸和亲吻着,下半身却不得不克制地紧绷起来。
越是紧绷,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冲动,冲动将裴晏禹拉进了更深的焦虑里。他匆忙地推开韩笠,在韩笠疑惑的当头,迎上了一个吻。
这是裴晏禹第一次主动吻他,突如其来,唇舌交融。
错愕令韩笠险些忘了回应,反应过来后,他立即将裴晏禹圈进怀里,舌尖搜刮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处。裴晏禹的轻吟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全被韩笠吞进了嘴里。
第25章 低语的月下-6
床十分柔软,韩笠不耐烦地将乱糟糟的被子推开,又在脱衣服时不得不先将裴晏禹放开。裴晏禹却不想放开他,才中断了这个吻,立即从床上坐起,在韩笠敞开衬衫的同时,双手抚上了他的身体。
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床上的人在辗转之间或明或暗,披上了冷清的色。
他们却不冷清,韩笠脱掉裴晏禹的睡衣后,又把他的裤子扯下来。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让裴晏禹不免又开始紧张。他来不及看一看自己的阴茎是否已经直挺挺地昭示着欲念,压下来的韩笠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
暴露出来的顶部不可避免地在亲密时摩擦在韩笠的牛仔裤上,那有些疼,微痛却刺激着裴晏禹的神经。他不知不觉地张开腿,韩笠将他拖下来,呼吸深重而湍急,似是洪流。
突然,明亮的光线布满了整个房间,像是偷情的人被抓了正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中。裴晏禹惊得睁开眼,却被那两盏白色的灯刺痛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推拒上方的韩笠,拧着眉问:“为什么开灯?”
韩笠的头发刚才被他抓乱了。他气息不稳地看着身下这个忽然冷静下来的人,准确地抓住了此时最能把持他的地方。裴晏禹果然周身一僵,连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为难。他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液,紧紧地盯着被韩笠握住的地方不放。他看到顶端的光滑和若有似无的潮润,红得发紫,被韩笠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显得无助又狰狞。
“你这里,上次摸着好像不错。”韩笠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自己则缓缓地滑下去,跪在他的腿间。
他的脸上挂着邪里邪气的笑,似是在策划一个阴谋,又等着看裴晏禹慌慌张张的样子。裴晏禹努力保持着镇定,可越是猜到他要做什么,越是担心他突然把手放开。然而,倘若韩笠不放开手——裴晏禹陡然抽了一口凉气——他的手缓缓地开始套弄,也同样是无妄之灾。
“今天光线好,我想看看,好不好吃。”话毕,韩笠用手压住他的毛发,埋头尽根含进嘴里。
潮湿的温热瞬间包围了裴晏禹,他来不及阻止就已经忘了阻止。快感随着韩笠的吞吐而越发潮热,一步一步将裴晏禹逼向绝望和顶峰。刺眼的光晃得他的视野白花花一片,又依稀可见韩笠的背脊在吮吸的同时若有似无地起伏,如同正在啃食猎物的豹子。
裴晏禹是被他啃食的猎物,无助又欢喜地被他拖拽进沦丧的边缘。分明眼看着自己要消失了,裴晏禹却依然不知憨足地将手指穿进他的头发间。
韩笠触碰到一处柔韧的地方,在吞吐的同时顶弄着,刺激得像是沾了火。蒙在心上的那张网一瞬间被撕得粉碎,裴晏禹见到自己扑了出来。他扶住韩笠的头,腰贪婪地往深处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