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锁了(44)
谢千遇转头就看到曲初一脸低眉顺眼的样子, 又想起这个人之前在实验室里疼得脸色煞白的模样, 心里登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方才心里那股无名火发出去后, 现在又有些后悔了。
哎,真的是欠了你的。
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的男朋友, 跪着也要宠。”然后从床头柜上重新端起粥, 一口一口地往曲初嘴里喂,还间或视若无人地直接用手指替他擦掉嘴边残留的粥渍。
动作暧昧得……连偶像剧都不稀得这么演了。
曲初则是敢怒不敢言。虽然他有些发懵为啥谢千遇刚刚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但一向嬉皮笑脸的人一旦发起飙来, 曲初没来由地觉得心虚。
觉得对不起对方, 尽管没闹明白有哪里对不起的。
所以, 曲初全程默不作声, 只顾承着谢千遇的照顾。
两个绯闻几乎要传遍星河大学的男人, 他们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喂粥……风景暧昧如画。
还站在门口的学生惊呆了, 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简直尴尬无比。于是,小范围地聊开了,反正那对狗男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外头的世界。
“我觉得, 这里好像用不到咱们了。”
“何止是用不到, 我看分明就是多余。”
“我们是脑子被门板给夹了,才会来这里吃狗粮么?”
“你说,咱们要是一直站在这里,他们会不会真的直接忘掉咱们的存在?”
“是我眼瞎吗?难道不是已经忘掉了么?”
小范围内一片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徐岩川嘀咕了一句:“要不然,咱们走?”
“不打声招呼再撤么?”
“你觉得咱们需要打么?咱们真的来过么?”
又是一片沉默。沉默是今天下午的星河大学校医院。
徐岩川看着疯狂秀恩爱的舅舅舅妈,心累道:“直接走吧。”
负责捧着花的女孩儿有点着急:“花不送了?”
许是女孩儿有些焦急,一不小心给喊得有点大声,终于惊动了那对处于自己爱的结界中的狗男男。谢千遇停下舀粥的动作,看向他们:“诶,那花儿不错,多少钱买的啊?我出双倍的价,卖给我。”
捧花的女生报了个数,然后在一脸懵逼中收到了五张毛爷爷。
谢千遇将花束揽在自己怀里,转眼就出现在了曲初的床头边,单膝下跪,将花往对方跟前一送,满眼写着期待:“宝贝儿,我送你的花,开心吗?”
曲初:“……”
所有同学:“……”
众人被这明目张胆地借花献佛,还非常好意思的一脸坦诚求夸夸的操作给惊呆了。
关键是,这姿势是要闹哪儿样?
众位同学捂脸,不忍直视。同时,视线又忍不住往指缝间看过去:
这花儿,曲教授是接啊,还是接啊?
还是接啊?
曲初不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反正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接触,也大概知道这个人逮着个机会都能浪出花儿来,所以看着谢千遇这一通操作,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无语。
他垂眼瞟了下谢千遇,而后抬起下巴,撩开眼皮看向门口,凉凉地问道:“事情都做完了?工作量是不是不够饱满?”
吓得众位同学作鸟兽散,临出门前还不忘把门给关上,可以说是中国好学生了。
曲初这才又重新垂下了眸子,先看看那束价值二百五的花,最后看着谢千遇,平静地问道:“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谢千遇笑嘻嘻:“所以,你要收下我的花了么?”
曲初翻了个白眼,一语双关:“二百五。”
谢千遇恍然大悟,从兜里掏出手机:“串儿,帮我转二十块给刚刚卖花儿给我的女生。”
然后看着曲初,晃了晃手里的花束,说道:“现在,它值520。”
曲初无语,盯着谢千遇:“……你爱跪多久就跪多久。”
谢千遇不动如山,两人四目相接。
十分钟过后,两人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谢千遇非常固执地半跪着,手里捧着那束花,抬起头盯着曲初,目光灼灼。
曲初看着谢千遇那只承受着他几乎全部体重的膝盖,也不知怎么想的,不自在地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梁,清了清嗓子,偏头看了看矮柜子上的空碗:“咳,起来把碗给洗了。”
谢千遇抬了抬下巴,坦荡一笑。
曲初又莫名地心虚了一下,他将目光移到别处,不再去看着谢千遇和他手上的花束,但还是觉得那人的坦然又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干脆就偏过身子,把脸给朝墙面,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扎着针的手正好放在腰侧。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谢千遇柔得发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偏偏又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磁性:“宝贝儿,你这是心疼我了?”
曲初的耳朵根一寸一寸地变红。也不知是因为他天生耳朵那里敏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谢千遇没再说什么,可却还在他耳边喷薄着热气。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曲初恨恨地想着。
然后,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那种非常欠扁的、得逞的、自我感觉良好的、感觉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的笑声。
曲初非常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把谢千遇给揍一顿。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谢千遇挑眉,继续用他那明朗中带着一丝低沉的声音说道:“宝贝儿,你电话响了,接还是不接?”
曲初咬牙:“不接。”
用膝盖想都知道,只要他一转身,就准能对上谢千遇那双似笑非笑的得逞眼睛。
谢千遇又低声笑了两句,这才起身去拿还在执着唱着歌儿的手机,没了某人的热气在耳边萦绕,曲初绷直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谢千遇怕是什么重要电话,就干脆给放了免提,于是电话里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响起:
“曲初,结果出来了,徐岩川和徐书渔在生物学上不具有遗传亲缘关系。”
谢千遇握着手机的手一僵,曲初的整个身体都绷直了——其实在听到室友声音的时候,他就想阻止了,且不说他现在手上扎着针,就算行动自如,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结果……就造成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局面。
电话的两头同时沉默了一阵子,而那头的室友大概是没有反馈所以又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喂,曲初?你在听吗?喂?”
曲初这才回过神来,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还好吊瓶的那根输液管长度够长,他走过去把谢千遇手上的手机给拿过来,“嗯”了一句。
室友又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报告,提前跟我说一声。”
又过了两三秒,曲初才涩着嗓子回复:“好,谢谢。”
电话挂断了。
整个屋子都静默了下来。
曲初愣愣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谢千遇,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人给抓了一下,解释道:“我查徐岩川和徐律师,不是没有原因的。”
谢千遇撩开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曲初的喉结滑动了两下,继续说道:“你知道曲逢春为什么跟我妈离婚吗?”
谢千遇微微睁大了眼睛,依旧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曲逢春他有外遇,小三就是、就是徐岩川的母亲。”
谢千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呵,”曲初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说世界是不是很小?我的亲生父亲,出轨了你的表姐。而徐岩川……我的学生,极有可能就是、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谢千遇半晌都没有作声,就这么看着曲初,目光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曲初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开始流失。他想说些什么,却每次在张开口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好不容易攒足了勇气,垂着脑袋低声道:“你——”
“药水快吊完了吧?我去给你叫医生,”谢千遇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将花塞进了曲初的怀里,又飞快地冲出了屋子。
曲初一愣。
一分钟后,校医进来了。
曲初看了看他的身后,没有人。他几欲张口,想问:“他人呢?”
却又问不出口。
问了有什么用。
那个人跟他的表姐关系那么要好,现在却被他给指控是小三,怎么可能不生气?
医生拔完了针管儿,又交代了几句“平时要多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拼,该吃饭的时候就要去吃”,这才让曲初走了。
曲初是一路抱着那束花回到寝室的。他找了一个玻璃瓶子,装了三分之二的水,然后把花儿给插|了进去。
他看着眼前的花束,心里没来由地觉得空了一大截。
可是空在哪儿了?
不知道。
曲初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不断的给自己做心里暗示:我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把物联网医疗的项目给做好,马上就要验收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曲初果然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项目里去,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会看看自己的手机,发现……
那经常给自己报备现在在哪儿起飞又在哪儿降落的电话不再打过来了。
然而,繁忙的工作让曲教授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思考别的东西,那些还没来得及破土而出的情感就化作了尘土。
曲初就这么持续忙了十天。等到约定的项目验收的前三天,他又收到了甲方的电话,说是验收时间往后推迟三个星期。
曲初登时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他紧赶慢赶,虽然差不多完成了合同上约定的研究成果,但只是勉强没有违约而已,最多就是一个成果1.0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