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傻子,老总很烦(11)
“大哥,我觉得,你的小鸡儿挺大的。”刘香想象完了,和卞鹤轩的脸就距离一拳,撅个嘴就能亲上,带着孩儿面的椰奶味,夸他胯.下.屌大。
卞鹤轩没想到傻子会真琢磨这个,伸出一根手指,扒拉着刘香的耳垂。鲜有人知卞鹤轩的喜好,刘湘也不知道这个。有个名人说,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孩童时期的碎片,卞鹤轩没什么文化,可这句记得一字不落。
32岁,188的卞鹤轩,喜欢闻孩儿面,喜欢闻六神花露水。前者是他小时候没钱买的奢侈品,后者是他去广州不舍得用的贵价物。现在他有钱了,知道喷阿玛尼、爱马仕,知道哪个系列最高端,哪个系列能装逼,但哪种香水,他都不觉得有那两个好闻。
刘香用孩儿面,让卞鹤轩有了个堂而皇之的机会闻他。
“真的?有多大?”脖子上那一条肉,真香。
“像半岁的骡子,大哥真大。”刘香说,不明就里地丈量着,还拉开虎口,用中指拇指比对。卞鹤轩觉得再看下去,他的小鸡儿就要膨胀了。
真的快要膨胀了。
“行了行了,你还知道半岁的骡子多大,能耐死你。你把眼闭上!”事情一旦不按照卞鹤轩写好的剧本发展他就特别烦躁。刘香盯着他,他发现自己就尿不出来,非要人家闭上眼睛了,才打了个哆嗦,哗啦一下解决了。
等水声断了,刘香自己把眼睁开:“大哥尿完了?我给大哥甩甩。”他用照顾半身不遂的患者那套来对卞鹤轩,拿起来甩两下,用湿纸巾给大哥擦,再盖上马桶盖子冲水。
胸口突兀地酸了一把,把卞鹤轩给冻住了。
从没有人,这样照顾过卞鹤轩。哪怕是小时候叫街坊打了,卞姐也没哄过他。
卞姐只给他上药,教他,谁打你了,你打回去。只要不打要害,捉住一个,往狠了打。十几岁的卞鹤轩听了,照着做,再有人围上来欺负他,他揪住一个往地上摁,专打这一个。
果真,等那些人再来欺负他的时候,上次打狠了的那个,就不在里面了。从那天开始,卞鹤轩就学会忍疼了,那么多人打他一个,能不疼吗。可他忍着不还手,专心对付手里那个,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可下一回,欺负他的人里就又少了一个。
十几个臭小子,最后都被卞鹤轩一拳又一拳打怕了。等过了一年,卞鹤轩就成了孩子王,罩他们,别的胡同欺负自己兄弟了,他照样一个人去对付,一个,一个,往狠了打。
打完了回家,肋骨下边儿疼得他爬不起来。
卞鹤轩不怪亲妈,男孩儿皮嘛,疼完了就忘。疼着疼着,卞鹤轩也忘了自己是个会疼的人。这次手术,麻药劲儿退了的第一夜,止疼泵和止疼片都没用上。没人哄的孩子不喊疼,大概就是卞鹤轩这种。
刘香给大哥拉好了内裤,往上提了提病号服,见大哥出神了,慌张起来:“是不是,疼了?我,我推大哥拍片子去!我们,找医生!”一着急就说话不利落,口水还噎了自己一下,刘香架着大哥往病床挪,滑溜溜的头发突然被人使劲儿摸了一大把。
胸口发酸的感觉让卞鹤轩很厌恶,摸了傻子一把,好像不那么酸了。
“大哥?”刘香不懂大哥摸自己做什么,自己头顶有东西吗?
“没事儿,扶我坐轮椅,拍片子去。”
“诶,那大哥别动,我去洗洗手。”
拍片子是为了观察骨头的愈合程度,在医院主楼2层,要走一段很长的长廊,再挤电梯。医院的电梯和住宅电梯不同,很宽敞,内里很深,能容得下一张病床,再站一圈人。
卞鹤轩没坐过轮椅,头一回,走长廊的时候,刚刚那点儿酸酸的感动全他妈叫刘香给霍霍光了。
这傻子吧,太他妈能打招呼了,和谁都笑。护士见着病患自然要礼貌性地点个头,问个好,特别是对着卞总这种。
卞鹤轩的基因大部分随妈,胯骨高,腿特别长,同样是188的人,站他身边就显得腿短。这叫卞鹤轩从上学起就占了点儿小优势,打架的时候踹人特好使,别人的手还没伸过来呢,他抬腿就踹过去了。后来想揍卞鹤轩的人多了,也学精了,知道堵卞鹤轩要么是几个人一起上,要么就手里抄家伙。单对单的肉搏,挺吃亏。
坐轮椅不能蜷腿,卞鹤轩的左腿直着伸出去像抬了一架炮,再加上那张勾搭人的脸,四个大字,招摇过市。
“姐姐好!”刘香又不知道和哪一位小护士打招呼呢,卞鹤轩把脸遮在手底下,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医院的电梯恐怕是世界上最难挤的电梯,永远超载,等一波又一波,每一次门开开,都是满员。卞鹤轩要去2层,又不能太往里面挤,就让别人先上。二十分钟过去,他还在原地。
“走,去楼梯吧,不挤电梯了!”除了对工作和勾搭人,卞鹤轩不是很有耐心。
刘香有做护工的经验,知道错过医生订好的时间就不能插队了,急得鼻尖儿冒汗:“大哥走不了楼梯,再等等吧,下一回肯定能上。”
“告诉你走楼梯就走楼梯,听不懂啊!”卞鹤轩烦躁,烦傻子没有眼色到处和人打招呼,烦他智力不足的傻笑,烦那些人一秒看穿了刘香的微妙眼神,甚至开始烦刘香说话。他要不说话,没人知道他是傻子!
刘香被吼了一下,真不敢说话了,推大哥来楼梯口。固定好轮椅的刹车,他不记仇地扶起卞鹤轩来:“大哥别动啊,我把轮椅推大厅去。”
“推大厅干嘛去?”卞鹤轩觉得自己是因为今天没抽烟呢,烦得要命。
“放在这儿,挡路啊!”刘香脸上又是一片不可置信,和告诉卞鹤轩那个叫小鸡儿的时候如出一辙。他觉得大哥真可怜,都不知道小鸡儿叫什么,叫大哥一个人等着自己,怪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推轮椅去大厅,又快快跑回来,刘香熟练地往卞鹤轩的左胳膊下面钻,扛起他半边身子,扶稳腰,又成了连体婴。
就因为一把轮椅,自己被扔楼梯口了,卞鹤轩拿身子压他,故意的:“哥沉不沉?”
“不沉,不沉,我高。”刘香往上挪一个台阶就一停,很会带人上楼梯,刘海在眼前荡荡,叫卞鹤轩想到北海公园的大白塔,又高又干净:“要不是大哥腿不能弯,我都能背你!”
“这么牛啊?”看着那张脸,卞鹤轩就不想欺负人了。身为典型的视觉动物,顺眼的人怎么都行。不压着刘香了,一下挪得也快,傻子笑嘻嘻地跟他邀功,卧蚕叫人忍不住想摸。
“我就说我高,能行,还有几步就到了,大哥忍忍。”
卞鹤轩鼻子里哼了一声,权当自己逗傻子玩儿呢。
还差5、6个台阶,二层楼梯门被撞开,冲出来好几个,围簇着中间一个人。卞鹤轩闻声瞄了一眼,我艹,要晕。
要说卞鹤轩有什么软肋,一个是骗他钱、动他老本儿,一个是动他身边人,还有就是晕血。挺叫人意外的,公司上下谁能料到卞总见血就成了怂逼。
“大哥你怎么了!”刘香虽然智力有限,但干这行久了,会看病患的脸色。卞鹤轩的脸跟褪了色的布片似的,架在刘香肩上的胳膊都发软,真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儿。
“没事儿,你抱着我,让我靠靠。”卞鹤轩特别晕血,十几个人追着他打从来不带犯怵的,可要是一盆鸡血泼过来,卞鹤轩能直接跪下。
刘香还没有晕血症的概念,急得想叫医生。大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腿疼了?
“大哥别怕!我叫医生去!”
“没事儿,你抱我,哥靠会儿,别动,靠会儿就好。”说得有气无力,卞鹤轩扭了一下身子,和刘香面对面,突然就踏实了,把人抱得紧紧的,像折在刘香身上。
孩儿面,椰奶味的。真好闻,想吃。
刘香一听,急了。他听大哥说要抱一下,立即站得笔直,182的个头像标杆似的,急得面颊通红,前后左右地找起来。大哥在躲人呢,他感觉得出来。是谁吓着大哥了?谁啊?自己能打跑他吗?打得过吗?他想不通就着急,恨自己不够聪明,是真的恨。大哥到底要躲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啊?
轻微智障的刘香理解不了晕血症,没人和他讲过这个病。在他的智力世界里,他永远找不到正从自己身后缓缓经过的血人。
卞鹤轩去看过精神心理科,医生说晕血症大多与家庭或创伤经历有关,或者是内在焦虑。晕过一阵儿就会心悸。他揽住刘香,庆幸傻子有个大高个儿,一边等心跳缓慢下来,一边把孩儿面当纯氧吸。
“走吧。”歇不到十分钟吧,卞鹤轩觉得腿又有力气了。
刘香特别使劲儿地嗯了一下,架住他,走最后几节台阶。可他这个嗯字,卞鹤轩听着很有问题。
有鼻音啊。
果真,卞鹤轩扭脸一看,艹,傻子哭了,也不懂吸吸鼻涕,傻不拉几的!这是叫他的晕血症给吓哭了?不了吧,这他妈都能哭?
他是晕血症,又不是败血症,哭了居然?
作者有话要说:
香香妈,隐藏式人物,贯穿全文。
第12章 纸里包火
他是晕血症,又不是败血症,哭了居然?
“喂,你能吸吸鼻涕吗?”卞鹤轩受不了了。
刘香拿手背抹了一把,全蹭手上了。卞鹤轩骨折的左腿有了想踹人滚蛋的冲动。
“你哭什么哭啊!”卞鹤轩变着法儿躲他,怕傻子把鼻涕蹭自己身上,“你多大了还哭!”
“我29了。”刘香又叫口水噎了一下,这回吸了一下鼻涕。
“别他妈哭了,再哭老子揍死你啊!”卞鹤轩闪了一拳吓唬他,就好像刚才搂着人家吸孩儿面的人是隔壁老王。刘香很不禁吓,不吭声了,只偶尔吸一吸鼻涕,架着凶巴巴的大哥去排队。
过了几分钟,卞鹤轩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诶。”他的手在傻子肩上,晃了晃,“香香?”
“嗯,大哥你说。”刘香拿袖口擦擦眼泪,勉勉强强笑了一个。
“还哭啊?男人流血不流泪,别哭了啊。”卞鹤轩愁得额角疼。
刘香摇摇头,还有鼻音:“我妈说,难受的时候,不要憋着,可以哭。”
不要憋着?卞鹤轩懂了,傻子妈没教儿子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怕儿子叫人欺负,不敢哭再憋坏了,干脆告诉他不要憋着。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哥给你擦把脸。”卞鹤轩拿手摸了下傻子的脸,占便宜还差不多,语气不算太温柔,“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跟花猫儿似的。”
“我看大哥那样,心里难受,怕大哥死了。”哭得挺厉害,刘香眼睫毛都湿了。
“死了?老子好好的干嘛就死了啊?”卞鹤轩的声音又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