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地心引力(49)
这关系,应该可以算是你情我愿的炮友,可他们在一起做的事情,又远远不止这些。
梁牧也带着他又去了斯阔米什几次,池羽甚至还吊着右胳膊,试着去抱石攀一个简单的线路,是斯阔米什的初级野攀经典,因为怪石像一艘船的船头,因而得名‘泰坦尼克’。同样二十出头的黄鹤最喜欢这条线,说它虽然简单,在岩馆只能算个V2,但优雅而精巧。不需要高山才能有好线,黄鹤一脸痴迷地说。他还在旁边教给池羽“左手解法”,让他看着beta。
左手伸直,右脚岩点换左脚,左手再撑起,然后右脚抬高,左手握住左上方岩点,拉起身体,再跟左脚……
池羽终于也体验了一把他自己学生的滋味——眼睛学会了,可手学不会。他再有力量,也是靠腿吃饭的,单凭一只手,吊不住自己的全部体重。他就跳下来,靠着软软的保护垫,笑着让黄鹤再给他爬一遍‘泰坦尼克’。
最后,两个人被赶过来的郑成岭吼了一顿,郑成岭说池羽之后还有赛要比,别再给他摔着。
梁牧也倒是信任他,当时,他就在远处的地上架好机位拍潘一格训练的片段,不时回头冲自己笑笑。如同在the Funnel,如同在钻石碗,冒险家眼里认得同类,他知道池羽自己心里有数。
一天到头,他就睡梁牧也的房间。动力绳绕成一团,机械塞和挂片也散落一地,电影镜头架在房间角落,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夜晚来临,他们赤身裸体,挤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那天,他左手酸得连刀叉都要拿不住,躺在床上,被梁牧也服务了一整个晚上。
进入之后,梁牧也搂着他脖子,摸着他印在上面的吻痕,却突然抬起身体,从上到下看着他说:“我拍你吧。”
池羽抬头就看见角落里架着的电影摄像机,吓了一跳,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
梁牧也看他一惊一乍,也觉得好笑,解释道:“不是现在。我说拍你滑雪。”
池羽问他用什么,怎么拍。他们进来得太着急,C300还没收起来,正放在墙角落灰。
梁牧也把他的头又按进枕头里,从背后一边操他,一边跟他慢慢地说,不用这大家伙。就用我的尼康。
池羽回头,问他:你跟着我拍?你跟得上么。
寻常的语气,有点小小的得意,像是在挑衅。
梁牧也的性器埋在他身体里面最深处,他鼻梁抵着他脖颈,就说,我不动。就定点拍。
池羽回,不怕我呲你一镜头的雪。
梁牧也底下磨着让他难耐的那个敏感点,说,那池教练控制着点,别玩儿太花。
池羽憋住一口气,顶起腰来,又把他粗大的家伙吞进去。他回应说,我尽量。你手稳吗。
梁牧也伸手,顺着他腹股沟,一路摸到他肿胀不堪的性器,给他一下一下纾解欲望,贴着他左耳朵说,我手很稳。我还有稳定器。
池羽这回没接上。
最后他受不了,小腿抖动着,声音也发颤。他学着黄鹤白天的叫法,在他耳边喘着气,轻轻叫他梁导。
梁牧也说了句操,这回没忍住,先在他身体深处高潮。
池羽恍惚记得高潮来临前,自己说,那拍吧。留下点什么也好。
他感受到身后人动作一顿,可他没有回答。
*
他没想到,梁牧也说到做到,还真要拍他。
二月初的某天晚上,池羽在于老板的店里正清点关门,门口街趴位置上停进来一辆车。听引擎声音他就知道是梁牧也。
那个人穿着件黑色冲锋衣,顶着小雪走进来,手里面还提着一盒拉面。
池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没吃饭,又是怎么知道他还在店里没走的。
在他低头风卷残云般吃面条的时候,梁牧也突然说:“说明天去后山拍你滑道外,怎么样。“
池羽想到他俩上次讨论这事儿的时候是怎样一个场景,又有点脸红。他赶紧低头吃了两口饭掩饰,这才肯抬起头说:“那天说的……我不是开玩笑。你跟得上我么。别到时候出点什么意外。”
这几周以来,梁牧也单板滑雪水平进步迅猛,早就超过了他教过的百分之九十的人。可道外毕竟是道外,风险和挑战并存。
“我可以滑双板。”他这才说,“很多年没滑,但可以滑。”
果然。梁熠川是滑双板自由式的,好歹也是国内名列前茅的运动员,他哥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池羽放下饭盒,说:“行。你有没有喜欢的板?我跟老板打声招呼,直接在店里给你拿新的。”
梁牧也笑了笑,谢过他,就对着他说:“Atomic的Bent 100,180的,有没有?没有的话,短点也行。”
果然,一听就不是初学者能驾驭的板。Atomic的粉雪艺术家系列,板花漂亮极了,他眼光真好。
池羽点点头,让梁牧也跟自己进库房拿板。仓库里面其实有现成的可供租借,可他看都没看一眼。The Board Shop这几周陆续收到各个厂家寄过来的下个雪季的样品雪板,池羽驾轻就熟,走到Atomic那一堆,从塑料薄膜里面拆出来一副全新的Bent Chetler 184。
“拿BC吧,明天道外雪厚。”
梁牧也一看,也挺惊讶:“全新的啊。”
最好的人就要配最好的板子。池羽自己拥有的不多,他倒是想把这副雪板直接送给他,就当拙劣的临别礼物。可他也不一定收。他也不一定缺。
池羽就只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接这话。
那天晚上,梁牧也等着他清算完毕关了店才走。走出门的时候,池羽才拿出他的新年礼物,那件蓝色速迈冲锋衣披上。他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梁牧也身上也穿着速迈的黑色冲锋衣,同样的轻量级,口袋位置都吻合。和他的是同款。
看来,郑成岭这礼物是一人一件,批发赠送。可是为什么是速迈……
池羽是开车回家的路上,才意识到一件事。
和速迈加拿大地区的品牌代言团队打完电话那天晚上,直接跟他联络的那名员工在网上加了他instagram好友,还给他发了私信,再次表达自己很欣赏他,希望能达成合作。池羽当时并没有回关,他不想给自己太高的期望。
他打开手机回关,这才发现被关注列表里面又多了一个人,跟他和这位员工都是共同好友,正是郑成岭。
他就也回关了郑成岭。点开对方主页,看到郑成岭自我介绍那一栏赫然写着“速迈中国”。下面几张照片,每张都有速迈的logo出镜。他用电脑一搜郑成岭的名字,便搜出来他是速迈中国市场部的经理。
绝对不仅仅是巧合。
仔细想来,他在斯阔米什这几天,看到几个攀岩队员也是全身上下的速迈装备。他想起几周前比完赛回城路上,梁牧也非要带着他路过斯阔米什小木屋,当时他只说是交接钥匙和见朋友,实际目的,他终于知晓。那时他只当他快活一夜后就忽略自己的感受,甚至把自己当成炫耀的资本,可自己还是太过肤浅。
二月底一天天逼近,他们之间从未说过那最后的日期是哪一天,池羽之前也一直以前所未有的毅力和恒心逃避着这个话题。可逃避又怎么配的上他的好意。
池羽叹了口气,终于是下定决心。他在房间角落里翻来翻去,找到了几样珍藏许久的东西。他俩在山脚下拍的几张朴素的拍立得照片,一本梁熠川的滑雪日记,还有那个哆啦A梦存钱罐。那是梁熠川背着梁建生攒的钱,为了不被父亲和家里其他人发现,他都藏在自己这里。
哆啦A梦存钱罐里,有两千一百四十零三分。池羽拿出来一张张数过。自他从医院回到家那天起,到梁熠川葬礼那一天,他清点过无数次,生怕漏数一枚硬币。
最开始康复的时候,他还没找到工作。要不是于老板让他在雪具店开始坐班,他都差点交不上当月房租。他当时就做好准备睡车后备箱半个月,等可以走路了再去找别的工作赚点块钱。就那个时候,他也没想过动这两千块钱。可惜的是,他也从未有机会,把这些东西亲手交到梁熠川家人的手里。
他俩的结局在三年前已经书写好,他避无可避。既然总有说出事实的那一天,不如在那时候,告诉他百分百的事实,还给他属于梁熠川的全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