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钢琴的3650个日子(65)
简一鸣就喝了一碗粥,倒头大睡,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再次被卫丛叫起来,吃完中饭去比赛现场。
今天只有他和卫丛两个人过去,卫丛去主要是防止这只晕车狗倒在半路起不来了。
简一鸣先去彩排,摸一次比赛用的琴,再换衣服,卫丛就呆在后台等他。
卫丛环视周围,不适地皱紧眉头。
比赛紧张的学生、比学生还要紧张的家长、指导的老师、比赛的工作人员,如果把这里的场景变成一首曲子,那就是充满了不和谐和弦的现代主义作品。
他二十年前不喜欢这场的场景,二十年后……依旧不喜欢。
所以卫丛自己不参赛之后,就连当评委的次数都少,这次本来没想过要来的,但是接到王曦的电话,等卫丛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以简一鸣的身体素质,就算前一天晕机,休息了一天应该状态都恢复了才对。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个时候。
长时间练琴、日夜不休的疲劳、备赛的压力,所有的东西积聚在一起,晕车只是戳破了气球的那根针,让里面的东西一下子爆发出来而已。
只是第一轮比赛,已经有人开始在赛前崩溃了。
卫丛望过去,一个估计踩着年龄线报名的小女生受不了赛前的氛围,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她身边围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和女生几分相似的女性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女生趴在她的肩上哭泣。
卫丛突然想,自己该不会是把简一鸣当成儿子养了吧?
他的脑内黑洞还没有闭上,简一鸣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十六岁就长得比人高一个头的少年一脸虚弱出来,把自己的脑袋当成啄木鸟的嘴,敲敲他的后背,把换下来衣服的袋子递给他。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这还是卫丛第一次给人当保姆呢。
他接过袋子,看看时间,快到上场的时候了。
“人还清醒吗?”卫丛气不过,把他脑袋当成狗狗脑袋揉了几把。
睡了两天的简一鸣缓缓地点点头。
“看样子不怎么清醒。”卫丛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薄荷糖,撕开包装纸怼到他嘴边,简一鸣乖巧地吃了进去,然后整张脸皱得像张被揉成团的纸,五官快要离家出走了。“听好了一鸣,打起精神来,前面我们已经走过了九十九步,现在准备踏出最后一步了。你该练的练好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现在打起精神来,准备上场了。”
“正常演奏不会有问题的,现在能做到吗?”
简一鸣:“能。”
“给点气势,能不能做到?”
“能!”
“好,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卫丛带着简一鸣到上台的楼梯前,这边还在幕布之后,灯光昏暗,隔着一个楼梯,却是万丈光芒,恍若另一个世界。
卫丛手掌稍稍用了点力,推了一把上台的简一鸣,看着他踏上楼梯,踏入光的舞台里。
撑住啊,一鸣。
这里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小小的中转站。
简一鸣的琴声从台上传来。
有点虚,指尖力量不够,但是该强的地方强了,该弱的地方也弱了。
节拍没问题,节奏没问题,谱子也没问题。
声音有点飘,不过足够通过第一轮了。
卫丛松了口气。
站在台下的人,真的说不定比站在台上还要紧张,这大概就是所有送考家长的心态吧。
……
“路加,今天还去比赛场地吗?”路加·刘的妈妈稍有些担心地问道。“是不是稍微休息一下比较好?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昨天也没怎么睡,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吧。”
路加倔强地摇摇头:“没关系,我先去听听现场。”
“花赛里应该没有你的对手才对,不用那么紧张的。”
“没事妈妈,我先过去赛场了。”
“行吧,你要去哪个比赛点?妈妈待会去找你。”
“我去首都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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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路加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他现在最正确的选项应该是留在酒店睡觉休息,但是感情先于理智一步行动,他还是坚持到比赛场地听他对手们的钢琴。
如果他理智优先的话就不该来花赛,而是听老师的话老老实实练琴准备奥赛。
他已经打听好了,卫丛的音乐附中一共有五名学生参加,分别在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和最后一天,最后那天的早上也是他参加第一轮的时间,这样算算中间他还有三天时间休息调整,问题不大。
可惜没法练习。在备赛期间就没有钢琴可以练,不过举办方很贴心的给每个选手准备了电子琴,电子琴的声音和手感和钢琴差太远了,只能说聊胜于无。
路加·刘随着人流进入演奏厅。
这次的比赛分成了两个,一个是首都音乐厅的室内乐厅,另一个是首都艺术中心的小型演奏会厅,分别可以容纳七百人和六百人的演奏厅。不过这种规模的演奏厅,在路加看来都有点太狭小了,他自己开过的演奏会就不止六-七百人的规模。
果然花国的古典音乐土壤就是贫瘠。
路加扫视一眼全场,有将近一半的空位,他能轻松找到自己喜欢的位置。
所以为什么卫丛会选择回花国呢?明明美国有更好的条件和环境。
路加的心里堵着一口气,堵着一口气不顾老师的反对报名了花赛,跨越了半个地球来到这个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国家。
虽然有花国姓氏,路加已经是三代移-民了,这是他首次踏上自己先祖生活的国家。
让我来听听这里的选手水平吧!
花赛作为国际赛事,鼓励本国选手参加,但也有很多像路加一样跨洋过海来的选手,特别是临近的俄国来的人。
第一轮的比赛里,外国选手大概占了五分之一,其他五分之四都是花国本土的人,听起来好像数据特别悬殊,但把这些人放进海选的百万人里,就会发现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了。
大概第二轮两者的比例会进一步拉近。
路加听完了上午场之后心里有了判断。
下午场第一个人上场了,路加看了一眼名字,是他今天的目标。
第一个音落下去,路加的眉头就拧紧了。
凭心而论对方的水平不差,但也没有路加心理预期的目标,总有一股大病未愈的虚弱感,说错没什么错,就是虚得很,像个强撑着病体上台的病人,手指的力度总是轻飘飘的。
总结起来两个字:就这?
路加更加愤愤不平了,他甚至没有听完就提前离席。
比路加年纪、经验更多的评委听出来了更多的东西——基本功扎实,有想法,就是状态不好。不是临场发挥的状态,而是当即的身体状态。
其中一个评委转着笔想,幸好是第一轮初赛,又是第一天,评审以基础和技巧为主,那点虚得像个蹲了两三天厕所出来的感觉倒不妨碍晋级。
路加·刘休息了整个下午之后,不甘心又去听了向西和奥莉加的现场。
他的妈妈忧心忡忡和路加爸爸打电话:“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不用担心,这次花赛没有比才,也没有诺曼和格罗佛,他要战胜的只有他自己。”路加的爸爸安慰刘妈妈,“多见识其他国家的选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你能再试试联系卫丛吗?”路加因为这次比赛和他的老师吵架了,这次参加花赛他都没有随行,路加爸爸还要在美国忙生意,这次就只有路加妈妈跟着去照顾他。可是宠爱孩子的妈妈总是拿路加没有办法。“听说卫丛在花国到任了一所音乐高中的校长,他们接受注资吗?捐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