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28)
缘余再次提醒道:“茧绥,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
“……嗯,我知道。”
茧绥点头,只是想喝一口水,缓解一下自己的过度反应。
但他用右手拿桌上的水杯,没有拿稳,骨节发软发酸。
水杯倾倒,手掌下意识去捞,温热的水洒了一手,滴答答顺着杯沿和他的指缝往下落。
他接住了,指尖也被烫红了。
他知道的。
Beta和AO是不同的,他们不该越界。
他以前不懂,现在知道了。
他和岑骁渊。
他们之间,是不正常的。
每当岑骁渊失控,茧绥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尽可能讨好Alpha,他们做过很多不该做的事,有些甚至是茧绥主动。
眼睫下漆黑的瞳孔映出自己滴水的指尖,以前也见过,是在岑骁渊的手里,血液会一滴滴顺着他的手腕下流。
那太疼了。
比起疼痛,还是屈辱更适合他。
他虽然知道了,但还要继续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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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绥和缘余最早结识于A区。
上城区的AO分化过后,要进入专门培养高阶人才的学院修习。
彼时,岑骁渊刚刚分化,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茧绥作为Alpha的陪读也要跟着入学。
但不是和岑骁渊在一个班级上课。
学校特别为陪读的Beta设立单独的辅楼,辅楼常年上着一重又一重的识别锁,被冠以“笼”的称号。
Beta只有在固定时间内,才能凭借手腕上的环扣进出辅楼,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在“笼”内活动。
岑骁渊对待茧绥的恶劣态度有目共睹。
Alpha丝毫不避讳对Beta的使唤,上下学要两个人一起,有事没事都会把茧绥叫到身边。
在其他学生看来,Beta就应该和Beta在一块,让他们单独行动,无异于让他们被群体孤立。
缘余也是这样认为。
那时候他和茧绥并不熟,整个辅楼的气氛一向如此,Beta和Beta之间的交流只流于表面。他们所学的知识,都是为了更好服侍雇主。
忠诚、听话、顺从,才是他们永恒的课题。
但岑骁渊称呼茧绥,从来不是他们胸前的代号,而是一个像狗一样的称呼。
起初,缘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时间长了,所有人都知道。
岑家的陪读有一个古怪的称呼,岑骁渊管他叫“点心”。
这般明目张胆的贬低过于粗鲁,被许多AO所不齿,但聪明人不会点破,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而这些事,茧绥一概不知,只发愁于身体上的咬痕不减反多。
岑骁渊不懂得压抑自己,只要一感到不适,就抱着Beta啃个不停,信息素包裹在茧绥身上,又痛又痒,留下阵阵酥麻。
Alpha像只逮到猫薄荷的大猫,以前的痛苦忍耐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肆意。
那些痕迹,一不小心被其他人看到,就会被认作是一种虐待。
待韶英发现不对劲,已是月末。
荒岛回来后,她例行公事为Alpha检查身体,发现岑骁渊发散的信息素是常人的好几倍,立刻大骇,做了一次全身体检。
结果不出所料,是高阶AO初期都会患有的信息素紊乱症。
“你这阵子没有哪里不舒服吗?”韶英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得到岑骁渊的否定回答后,一口气还没松下来,茧绥便找到她。
韶英虽然是家庭医生,却不是时时刻刻都跟随岑骁渊。茧绥好不容易等到她来,想要医生再给他上次的药膏。那药膏属实好用,不管多么深的伤口,都可以消除。
韶英看到茧绥身上的痕迹,立刻明了。
岑骁渊把旺盛的信息素全部发泄在Beta身上,自然不会有信息素在体内流窜冲撞的痛苦,却着实苦了眼前的小孩儿。
想了想,还是适度提醒岑骁渊,茧绥不是Omega,无法承担也不能接受他的啃咬“标记”。
这是Alpha最原始的冲动。第二性别塑造了更加优异的一群人,也赋予他们动物一样的本能。
韶英不知道年轻Alpha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药膏给到茧绥手里,还是叮嘱Beta要省着用。
那是从岑骁渊的份额里抽取出来的,是极其珍贵的药材配置而成,只要Alpha不重伤一切都好说。
茧绥不知道药膏的价格抵得上他一年的佣金,涂抹时只想自己身上的咬痕快快好,不要再被其他人用古怪又怜悯的眼神看待。
……
后颈的咬痕、时不时的召唤,还有,宣示他的独属权。
自从岑骁渊到达B区后,又一样不落地施加了回来。
晚上回到那栋黑漆漆的房子,岑骁渊也很快回来了。
从浴室出来,发现岑骁渊正坐在沙发上,茧绥蹑手蹑脚刚要回房间,Alpha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叫住他。
“过来,有东西要给你。”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茧绥无法,认命走过去,岑骁渊勾了勾手指,他凑近一点,再勾了勾,他又凑近。
Alpha还是勾着手,这个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茧绥有些犹豫。
“过来。”
岑骁渊沉下脸,直接伸出手,拽住茧绥的衣领,将人拽到大腿上。
茧绥来不及调整姿势,堪堪跨坐在Alpha身上。
黑夜里,那双浅色的眼眸尤其动人,修长的手指触碰他的脖子。
“咔哒”一声。
有什么东西被扣上了。
茧绥下意识往自己的脖子上摸去,触感有些硬又有些软,他懵懂的神色很有效地讨好到岑骁渊。
脖子上的环扣被轻轻勾起,岑骁渊说:“就这么戴着吧,适合你。”
第24章 奖励
脖子被项圈束缚着,好几次不舒服地扯动。
属于Omega的颈环,戴在一个Beta身上,好生奇怪。
最近几日,只要一回到海港,岑骁渊便将颈环锁在他的脖子上。
训练场发生的事,Alpha只字未提,茧绥也没有那么不识趣,硬要去撞这个枪口。本以为这一页在两人间就此揭过,却迎来更加糟糕的一纸书写。
茧绥不是Omega,根本不需要戴防咬颈环,这样不伦不类的饰物,外加上每日清晨的叫早,使得一切都更为古怪起来。
期中测验当天,茧绥像往常一样去叫岑骁渊起床。这些日子Alpha还算安分,没有要求他进行特殊服务,今天更是十分干脆地醒过来,起床、洗漱,当着Beta的面赤裸躯体,换上新一身衣服。
他一路走,茧绥一路跟。
就在茧绥拉扯脖子上的项圈时,岑骁渊转过头问:“跟着我做什么?”
茧绥一愣,下意识把头扬起,锁骨和颈项连成一片,有深深凹下去的阴影。
AO最脆弱的部位,标记与被标记,只有Beta不设防,好像从未想过,岑骁渊只要稍加施力,就能将他的脖子拧断。
“颈环,要摘下来。”茧绥说。
这种颈环是特制的,只有注入最初留下的信息素才能从脖子上解开。
茧绥一个Beta,哪里来的信息素,一切都是高阶Alpha的恶趣味,要他戴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岑骁渊的手掌拂上他的脖颈,就在茧绥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项圈很快会被解开的时候……
“我不是说了,就这么戴着,很合适你。”岑骁渊的指尖轻蹭过颈环的边沿,轻飘飘留下这样一句话,随后转身走了。
茧绥彻底愣住了,又跟了几步,却被关在了主卧门外。
要他带着属于Omega的颈环去考试,还不如直接把他挂在学校的旗帜上,反正都是社死,后者更能令他接受。
确定对方没开玩笑,茧绥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件高领的薄衬衣,左看右看,只有转头时隐约可见一圈痕迹,还是不放心,又在衣服外多加了一件带领的外套。
这回是彻底遮挡住了。
看来Alpha还是记仇的,在训练场时面对他的“挑衅”不动声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茧绥出门骑着小电驴,一小时后和缘余在校车始发地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