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14)
他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屁股都要摔成好几瓣。
在飞扬的尘土下,灰蒙蒙的光线中,岑骁渊一张俊脸扭曲,“你又跑,还想逃到哪里去?!”
茧绥仰着头,面带不解。
不知道是哪个举动激怒了岑骁渊,就着这个难堪的姿势,再次被推翻在地。在Alpha的胯间,他的肩膀被踩住,一双精致的牛津鞋。
才看清岑骁渊的面貌,不知何时换的衣服,西装革履,没有束领带,也没有系西服外套的扣子,整个人恣意张狂,更显出他的狼狈。
为什么要生气呢?
茧绥总有读不懂岑骁渊情绪的时候。
莫名其妙的发泄、莫名其妙的束缚。
过去那些好时候都不值得留恋。
三年的逃脱换来如今更加凶狠的对待。
我又做错了什么?
茧绥没有问出口。
他知道自己得不出答案。
见茧绥不说话,只是呆呆望着自己,岑骁渊眼底的怒气更盛。
“我在问你话,成天背着你那个破书包,这次里面又装了什么?”
第12章 反咬
“我在问你话,成天背着你那个破书包,这次里面又装了什么?”
岑骁渊看上去真的怒了,茧绥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可房卡消了他还能去哪里?要他一直留在原地等吗,那是以前的自己才会干的事情。
来不及解释,岑骁渊已经将背包扯过去,拉链本就没有拉严。在茧绥的惊呼声中,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
塑料袋一层层包裹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肩膀上的力卸下去,那双黑色锃亮的牛津鞋底碰到那物。
头顶的太阳与身前的人错开,刺眼的光一下照在茧绥的眼睛上。
他睁不开眼,微微眯起来,热度融在眼睛里,烫红了眼尾。
“我没有跑。”一边解释,一边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层层剥开,露出黄纸包裹的圆状物,“我饿了,去买糖饼。”
茧绥仰着头,太阳太大了,他不停眨眼。
好一会儿,才听到岑骁渊的声音。
“你去买糖饼,”岑骁渊重复,“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茧绥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身上的土,直接把手里热乎乎的糖饼展示给岑骁渊看,“这家的好吃,就是离得有点远。”
“你吃过吗?”他问岑骁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对方刚刚粗暴的行为,“没沾到地呢,能吃的,我想你应该没吃过,就去买了。”
“而且我为什么要逃,能逃去哪里?”他再接再厉,“下周学校还有大课要上,不上要扣学分的。”
茧绥话说得轻松,身体早已绷直,准备岑骁渊一有什么异动,撒腿就跑。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早晚温差大,他出行时穿了很多,现在那管抑制剂就横在卫衣口袋里,直直戳着他的肚皮。
塑料袋上沾了土,看上去脏兮兮的,岑骁渊蹙眉,就着茧绥的手把糖饼接过去了,声音依旧淬着冰,“你只买一个,准备给谁吃?”
“你啊。”茧绥不假思索道,“都给你了,我不吃,我不饿。”
他说完又忍不住瞟了那糖饼一眼。
有一点没骗人,这家糖饼真的很好吃,也是真的很火爆,茧绥赶到时就剩这么一个满是碎渣的残次品。
小时候他就为一口吃的没少遭罪,岑骁渊不疑有他,眉宇间的戾气淡了些。与站在酒店外同样西装革履的几人交换眼神。
在茧绥转头前,那些人已撤退的无影无踪。
岑骁渊穿得光鲜亮丽,连发型都是特意梳整好的,转身拉着茧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样子也不习惯这身装束,能解开的扣子都尽量解开,浑身散发着野性,搭配侧脸上小块的月牙疤,更具雕塑美感,俊美的不似真人。
这里远离市区,道路两旁种植着观赏植物,矮矮的,一点都不遮风沙,哪怕坐落一家高档酒店,也掩盖不了荒凉。
茧绥适当表现了一下关心:“我昨晚起夜发现你人不见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里了?”
“和你无关。”
预料之中的回应,茧绥也只是随便问问。
随即安安分分坐一边欣赏天然风景。
岑骁渊已经把糖饼吃了大半,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在茧绥看来就是暴殄天物。
他怀疑岑骁渊没有味觉,不管吃多美味的食物,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亏他不嫌弃掉在地上的食物,早知道不包那么严实了,掉在地上落落土,自己还能吃两口……
嘴唇忽然被温热的物体触碰,茧绥吓了一跳,定睛看,是岑骁渊撕开一块饼递到自己嘴边。
那动作说不上多温情,更像是投喂路边没人要的野狗野猫。
茧绥不该张这个口,他还没有那么馋,可是不吃,岑骁渊说不定又要生气。
他给予的,茧绥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
糖饼很酥很软,在口腔里咀嚼,迅速分泌口水,他更饿了,咽下去后紧接着又是一块怼到嘴边。
“你不……”茧绥刚开口说两个字,岑骁渊的手指已经挤进来,把糖饼放到他的舌头上。
连吃了几口,茧绥终于跳到岑骁渊对面,“你不吃了吗?可以给我吃。”
本来没有后面一句话的,可他实在受不了。
岑骁渊没所谓地把手里的食物递出去,站起身,眼看着茧绥把剩下的吃掉了。
他的话变少,脾气也收敛了。
茧绥只当自己糊弄过去了。
岑骁渊带着茧绥回酒店,不知道是不是茧绥的错觉,服务人员好热情,上电梯都有一左一右两个人跟着。
其中一位好像是领班,将他们引到一处竹楼,到处是古色古香的建筑。
茧绥后知后觉,这里是就餐的地方。
他和岑骁渊面对面入座,服务员戴着白色手套将餐单呈上。
那刚刚的糖饼算什么?
茧绥心里哇凉,都吃个半饱了,这是对他擅自离开的惩罚吗?
干脆餐都没点,蔫了吧唧坐对面数盆栽里插了多少根青竹。
岑骁渊也没管他,点完餐直接叫人离开。
“吃饱了也可以再吃,你平时不是挺能吃的吗?”岑骁渊语气平淡,说出的话仍然带刺。
那个沾了土的塑料袋还攥在茧绥手里,一路上也没看到哪里有垃圾桶可以扔。
低头摆弄塑料袋,土渣渣掉了一身,一翻手更脏了,都快成泥化的。
难怪岑骁渊要喂他吃,可能是嫌弃他太埋汰。
“我想去洗个手。”他说。
这个要求应当不过分。
岑骁渊和他一起站在水池边,茧绥有些忐忑,生怕被发现卫衣里揣着什么,一个劲用手肘挡住对方。
洗手间的盥洗台也是仿古的,竹节样式的龙头,清水流出缓慢,洗个手要好半天。
茧绥一横胳膊,直接怼到岑骁渊的肋骨。只听一声闷哼,岑骁渊脸色奇差无比。
“对你态度稍微好点,你就开染坊?”
直到后颈被捏住,茧绥都没能想明白岑骁渊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态度好了。
岑骁渊的手劲大,茧绥不住向后缩,一直怼到台面上,还想跑,半个屁股都蹭上去了,池台冰凉的,忍不住发出呜声。
里间有Alpha推门出来,透过镜子,看两个人的眼神暧昧不明。
茧绥一下住了口。
以前明明习惯了的,无论是掐他还是咬他,反复厮磨那块永远不会被标记的皮肤,他都能忍耐。
但是三年后不行。
他直接坐在台面上,双手还湿淋淋地,低着头看岑骁渊的腹部,好像懂了什么。
再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在周身都是黑理石碎花的密闭空间里,亮得惊人。
“你又受伤了?”
岑骁渊用同样湿漉的手捂住他的口鼻,凑近了,身上散发似有若无的冷香,声音无波无澜,“你又知道了?”
岑骁渊对自我价值极度贬低,训练下经常让自己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