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竹马每天都诡计多端(68)
叶疏桐侧过身,手搭在孟清手背:“是啊,今年比去年好。至少有人昨天说过几天对我负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黄道吉日——”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孟清语气沉重。
叶疏桐赶忙道:“怎么了?”
孟清说:“演唱会也开完了,该拔智齿了。”
叶疏桐沉默片刻,音调忽然上升:“你快看,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瑚城的初雪。
湿润的冷空气从无垠的夜空席卷而来,纸屑般的碎白盛着路灯的光点,漫天飞舞。
树木草叶已覆有浅浅一层纯白。
“好冷噢。”
孟清和叶疏桐走在空寂的长街上,后者半抱着孟清不肯松手。
“冷还非要出来。”孟清说。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的确不太适应。
叶疏桐拉着孟清的手去接雪,细小的雪花尚未碰到掌心就已经融化了。
“全球变暖啊,”叶疏桐叹息道,“高三那一年下的雪都能积起来堆雪人。”
他这么一说,孟清也想起来了。
高三那年冬天,瑚城降了一阵大雪。很少见雪的南方人满城欢呼。
叶疏桐拉着他去路边,非要堆雪人,结果好半天什么也没堆出来,光顾着看谁先摔雪地里。最后全都冻感冒了。
雪不是当年的雪,空气中却充斥着相似的味道。是冰雪呼啸着穿过时间,将多年前的冷风与黑夜带到了此处。
有很多东西都在时间中产生了变化,但也有没变的。
“你猜。”叶疏桐伸出两只握拳的手。
孟清瞥了一眼:“左边。”
“哇,不愧是我们小天才。”叶疏桐摊开左手,掌心躺着一团雪,被捏出了兔子耳朵的形状,但稍微一晃,就碎了个彻底。
孟清拉起松垮的围巾,认真给叶疏桐系紧了一些。二人贴得近,叶疏桐顺势捏住了他的手。
孟清感觉到叶疏桐低下头,熟悉的气息从额头往下,刚要靠近唇角时,孟清微微扭头,避开了。
沉默突如其来。
叶疏桐也没勉强,拉着他的一双冰手放入了自己的围巾里,让孟清的手贴着自己的脖子取暖。
孟清抬头看他。
毕竟,直男的脖子可是老虎的头,摸不得。
更何况还是那么冷的手。
孟清顺势捏了捏他的后颈。
叶疏桐似乎没觉得什么不对,反倒舒服地眯起眼睛。
“你现在是在回应追求者吗?”叶疏桐声若叹息。
孟清顿了顿,刚想抽回手就被叶疏桐阻止了。按着手背停留在温暖的皮肤上。
孟清有些无奈:“这算什么追求?”
“循序渐进啊,”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盛着灯光和雪色,“我知道,我会给你时间的。你得考虑清楚,要不要登一条不能回头的贼船。”
“你也得想清楚。”孟清轻声说。
想清楚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样的关系,才是叶疏桐想要的。
叶疏桐点头,“嗯”了一声。
在孟清没注意的地方,那双眼睛沉了几分。
他是要想明白,什么时候把人掳上贼船,然后断了绳子,这辈子都不能上岸。
孟清的目光慢慢落在他的脸上。
叶疏桐将他的双手从围巾里拉出,低低地叹了口气:“当然,我知道,你是习惯一个人了。要是我打扰到你的生活,给你造成困扰,是我的不对。毕竟驴看着面前吊起来的苹果怎么也得多跑几步。”
孟清心头猛地一跳,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疼得后知后觉。
叶疏桐站在原地,薄唇动了动:“我没关系的,你也不用在意,反正以前都是这样。”
他这几句话就跟雪风一样,吹得孟清头昏脑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故意吊着你,”孟清温声解释,近乎于哄,“我在意的。”
“只是,我们两个都需要一点时间。”
叶疏桐没吭声,静静地看着孟清。
……好像不太相信。
孟清想了想,主动拉起叶疏桐的手,揉了揉他微凉的掌心,哈了口气,把温度传递过去。
揉了一阵,孟清问:“还冷吗?”
他仰起头的那一刻,叶疏桐当即收拢了狡黠的笑意,郑重地点头:“冷。”
直到回家缩进床上,叶疏桐还在说冷,非要往孟清被窝里钻。
那把淬了雪的嗓音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好像怎么哄都不行。
孟清默许了叶疏桐拥抱的动作,然后听见他说:“晚安。”
孟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没有注意到那声音忽然多了几分极力压制的愉悦。
过了一会儿,那喜悦逐渐坠落,叶疏桐忽然幽幽地问:“那你之前喜欢的,除了狗,还有人吗?”
孟清拉上被子,已经睡着了。
第47章
元旦一过, 叶疏桐就开始忙着演唱会后的新歌发布的收尾工作。相比于他,孟清总算是轻松了下来。
章默打电话来,约孟清去露营。
小径从脚下蜿蜒, 直到山顶。漫山灌木低矮,朝着大海的方向。海风吹着浪潮而来, 漫无边际。
耳机里传来叶疏桐的歌声,温柔低沉,也像海风的絮语。
孟清取下耳机时, 章默走到他旁边,一脸狐疑:“你干什么呢, 叫你也不答应。还笑得这么——你不会是搞对象了?”
“你烦不烦, ”曲为霜追了两步上来,“整天没事找事儿来打听人家, 你干脆改名叫章八卦算了。”
章默辩解道:“我关心一下兄弟不是很正常嘛。前几天还碰到江学霖了, 看起来情场失意啊,还问我最近孟清这么样了。”
曲为霜:“那你说什么了?”
章默:“肯定不能说啊, 他又不请我吃饭。”
孟清听他们两人一高一低的来回互呛, 海浪逐渐盖过人声,淹没在了礁石之间。
过了一会儿, 章默说:“……今天可是来带孟医生来见识一下咱们瑚城郊外的好风光, 免得走远了舍不得。”
“这么近有什么舍不得的,”曲为霜笑起来,“几个小时高铁的事儿, 是吧孟清?”
他们三人顺着徒步道一路往北面的缓坡走,差不多三四个钟头才到露营地。
这个季节游客少,整片地方也数不出几个人。
曲为霜提前订了辆房车过夜,还让章默带顶帐篷来。
夕阳刚有消匿的迹象, 坡面就开始降温。
三个人在宽敞的房车里打扑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事。
“怎么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曲为霜比划道,“我记得最早见到孟清的时候,咱们都还特别年轻。结果现在孟清都没什么变化,我这法令纹倒是深了一点。”
孟清说:“看不出来。”
曲为霜一脸笑容:“真的?我就知道孟医生肯定不骗人。”
章默阴阳怪气地应声:“拉倒吧。咱俩上周去逛街。那个服务员跟我说什么来着,叔叔,姐姐穿这件真好看。怎么我就是叔叔了?”
“该服了,都奔三的人了,稳重一点行吗?”曲为霜哼道。
她拿出一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
“喝吗?”她问孟清。
孟清顿了顿,说:“可以喝一点。”
章默:“没醒酒,你这不是暴殄天物!”
曲为霜不耐烦地推到他面前:“有完没完,好像你那舌头尝得出区别一样。”
章默强撑脸面,小声说:“这是仪式感!”
玻璃杯还没碰到唇边,孟清的手机响了。
“我到营地门口了,你们在哪儿呢?”叶疏桐的声音在起伏的海浪中显得无比空旷。
孟清刚从房车出去,就看到一个人远远地朝自己挥手。
“今天加班了?”孟清问。
叶疏桐走到他面前,身上的气息泛冷,看上去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