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河(57)
电视机里正播报着风城临近的自治县昨晚发生了有感地震,最近地震频发,需要广大市民做好应急防范准备,了解如何应对震后此生灾害。
池灿自从跟李景恪睡在一起之后,没有再频繁浅眠过,总是睡得很死,他几乎没感觉到过风城那些零零碎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地震,人们的日常生活也不受影响。
他继续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杨钧看见了他,从远处冲过来往他肩上一推的冲击力才顿时让他体会了什么叫地动山摇。
“我的手!”池灿喊了一声。
“哎呀,我给忘了,”杨钧讪讪笑道,“对不起啊灿灿。”
池灿皱着眉不应声,觉得他怪肉麻奇怪的,不会是昨天的话让杨均误会了?
毕竟是自己家的大鹅咬伤了池灿,杨钧追着他问东问西,知道他还去打了破伤风针,瞬间不嬉皮笑脸了。
“你哥带你去的?他知道了?他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池灿说:“他才懒得找你,气都出我头上了。”
“怎么出你头上的?”
池灿想到杨钧昨天对他的怀疑,面不改色地说:“他打了我,我们关系变差了,你最近也少提他。”
杨钧看他那红润满面的样子有点不信,又想池灿大概真是记吃不记打、恢复能力挺不错,依然愧疚地跟在旁边。
两人碰上迎面走来的段雨仪才终于勉强重归于好。
“昨天晚上睡觉,你们感觉到地震了吗?”段雨仪手里拿着本刚买的参考书,边走边问道。
“没有,天天震,才懒得管。”杨钧说道。
“我看你就是上课睡觉老师走到面前了,也不会醒,”段雨仪笑了一声,转而问池灿,“池灿,上个星期的小测验你多少分?还没问你呢。”
池灿“啊”了一声,讷讷说:“我才七十多。”
杨钧在旁边扭头看着他们突然说起学习,也突然问道:“喂段雨仪,你天天分数分数的,打算考什么大学啊?”
段雨仪说:“现在还不知道,但分数越多,选择的机会越多,想去哪里都可以,知道了吗?”
池灿昨天是劝杨钧的人,今天自己听着,忽然也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他从来到风城、跟李景恪回了家的那天起,还从没有想过要离开李景恪,也不想再去别的没有李景恪的地方。
为了拥有更多的选择李景恪的机会,让李景恪少一点扔下他的机会,跟上李景恪早就比他多在这个世界走了六年的路,池灿要把他所有的爱都给出去,好像并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第47章 他挺怕你的
李景恪到下关跟沈礼钊见了面。
这次在瑞丽的翡翠公盘上除去他们投标成功的收获,还出了个插曲。
公盘上出现了一批中等品级的莫西沙半开窗料,依然要赌,但看起来色满种好,性价比颇高,引来不少同行围观下注。只不过据说最后谁也没买得成,直接流标了。
李景恪当时按照预算也随意写过价,沈礼钊他们对这些不太在意,只陪着玩玩看看热闹。
但李景恪知道丁雷一定感兴趣,按当时的消息,丁雷确实让人投了标,甚至在公盘前私下找过货主。
李景恪是在上午第一场后临时去拜访了货主一趟,凭借沈礼钊和唐殊的关系对方自然会见他。
丁雷称得上压价的老手,而李景恪对银桥玉业的情况实在太熟,哪怕过了好几年,丁雷拉扯谈价的手段优势瞬间被消灭得粉碎。
只要让货主认为自己吃了亏,一切就好说了。
当他办完事直接离开瑞丽时,公盘第二场还没开始公布信息,李景恪也已经促成了结果,这批货注定流标,到不了丁雷手中。
沈礼钊知道了这件事,没说什么,大概清楚李景恪的意图。
自从李景恪重操旧业、来了沈礼钊这里,丁雷大概听到了风声,时不时有针对的意思。尽管根本影响不到任何,沈礼钊本也不想理会,和气生财,不过工作室还有唐殊在看,他烦得很,早就想出手解决,却总被拦住了。他只觉得李景恪还留着那些破情面,下手根本不够狠。
“那批货流到广东揭阳去了,货主跟我们有点交情,”沈礼钊说,“本来过两天打算辛苦你跑一趟的,丁雷长期供货的缅商也在,需要去谈才能截断,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但你刚刚说不必了?”
李景恪放弃了继续围追堵截的机会。
他不再待工厂里消磨度日,如今想要报复丁雷的方式有很多。
知根知底的人大多容易掌控,但李景恪偏偏不属于,他和丁雷相互知根知底,清楚痛点在何处,警告要怎么敲响。
尽管丁雷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在李景恪身上,但那晚他放池灿同样平安回来,许是格外开恩。李景恪就还他一次。
无论丁雷当初的诺言是不是真心,李景恪只要他再也没办法违背诺言,至于从前种种,包括那天晚上,全都作为代价一笔勾销。
他不是很想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了。
“断人财路可能只会逼得狗急跳墙,”李景恪说,“丁雷想让我回去帮他打理生意,但更不想我毁了他的生意,他会知道这件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你自己决定就好。”沈礼钊最终认可地点了点头,揭阳的行程直接取消。
下午李景恪在工作室跟了几个钟头的压珠子和倒边,事情不怎么多。
不用去出差这件事,一定还是池灿会最高兴,李景恪接到罗杰电话的时候,在想是不是该给池灿也买部手机,但转念记起家长会上学校的规定,又似乎暂时不买为好。
现在在工资里划去房租和其他必要开销,省一省,钱还是有的。
只不过要不了多久,等池灿去念大学,以后要花钱的地方会更多。池灿连写个贫困生补助申请都不习惯,到了周围同学更优渥的环境里,如果还跟之前那样,可能会更难接受。
李景恪边皱眉想着养池灿的麻烦事,边推门走出了工作室。罗杰那边问他有没有时间,他回道:“怎么了?”
“那天在饭馆走得太快,有东西忘了给你。”罗杰说。
“真的,跟程言宁没关系,”听见李景恪这边没什么反应,罗杰补充道,接着哀叹调笑说,“恪哥,你自从换了工作,都很少来聚了,到底是忙还是为了躲人啊?哎呀,真没必要,不成就不成,都还是朋友啊。”
“确实没时间,”李景恪嗤笑一声,说,“什么东西?”
跟李景恪卖关子只会“求仁得仁”,罗杰停顿片刻,说:“许如桔之前放了点东西在言宁那里,他昨天就走了,托我转交,但许如桔最近不是住回去了么,给你方便点。”
李景恪问道:“是不得不放过去的吧?”
程言宁为了打通关系费力不少,也就许如桔明知希望渺茫,也愿意配合,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那边干笑两声,李景恪不知道罗杰还有什么目的,跨上摩托车还是去了。
罗杰坐在烧烤店旁的台球厅里坐了一下午,听见外面的摩托声,仰着脖子看了看,很快起身走了出去。
李景恪没有下车,一条腿踩地等在路边,说:“东西呢?”
“来了,”罗杰转头进烧烤店,从椅子上拿了那提课本出来,“果然是当老师的,连放点东西都是这么沉甸甸一摞书。”
他帮忙把书捆摩托车后座,感叹道:“原来池灿说的你在谈生意是真谈啊,这哈雷,兄弟我都要高攀不起了。”
这么多年,除了许如桔,李景恪向来跟谁接触都是那么不咸不淡。相比起来,罗杰跟程言宁他们自然关系更紧密。程言宁求和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已经足够可以,而如今李景恪看着像是发迹起来了,显得更难讨好,关系无形中更退一步。
“公家车,”李景恪说着,眯起眼,“池灿到底跟你说了多少?”
罗杰闻言一笑,“就那么几句,看来池灿这是闯祸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怎么有了新人也不告诉我一声,省得大家都尴尬了,”他站在树干边上,踢了踢旁边的石墩,“你又不是不知道程言宁什么性格,想要的东西就非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