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他给得实在太多了(67)
秦一诺探他的鼻息,绵长悠扬,确实是睡熟了。
沈钧的手机就放在枕头边,突然亮起了灯光,秦一诺眼疾手快立刻把手机抢到手中,趁手机还没来得及响,狂摁音量键,摁到了最低。
好不容易才把沈钧哄睡着,秦一诺不想有任何声音把他惊醒。
秦一诺低头,手机居然自动开了,沈钧的手机居然是面部识别,而且把秦一诺的脸录了进去,一条银行短信弹了出来,沈钧他爸给他转了五十万,备注是还款。
秦一诺微怔,还款?还什么款?
在秦一诺印象里,只有沈钧找他爸要钱的,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管沈钧借过钱。
沈钧他爸是很传统的中国男人,话不算多,和儿子疏于沟通,想沈钧了也不知道怎么跟沈钧开口,总是微信上试探一句:“还有钱么?”然后不管沈钧回答什么,转一笔钱过来,再说一句“没钱就开口”,收尾。如果实在很想沈钧,那就随便编个名目,比如说买衣服,买电脑,再给他转一笔。再多的关心他是说不出口的,羞于表达。
很长一段时间,沈钧和他爸的聊天记录就是这么简单,“还有钱吗?”“有。”“提示:爸爸向你转账XXXXXX元”,“不用省着花”。
周而复始。
如果不是备注了爸爸,秦一诺几乎要以为这是ATM成精了。
他俩偶尔多说几句话,还得追溯到沈钧找演员冒充他爸秘书接电话,糊弄学校老师,那天沈钧他爸追着他打,沈钧上了秦一诺的车,沈钧他爸知道那是他同学后,也就放了句狠话:“等你丫回来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他也不能追上门打。
后来学校老师和他沟通沈钧的教育问题,摆出沈钧捅过的篓子,比如因为食堂的肉腐败,和校长建议无果,于是把校长的外卖换成食堂的菜,沈钧他爸听完直挠眉毛,想不出沈钧错在哪,甚至觉得理应如此。
把老师气个仰倒。和他沟通还不如不沟通。合着给沈钧找到撑腰的人了。
秦一诺一直猜不透这个男人,说他疼沈钧吧,他沟通能力实在差得有够可以,除了给钱找不到任何可以聊的话题,说他不爱沈钧呢,他确实隔三差五要主动戳沈钧给钱,在钱上溺爱到没救,以秦家的财力,也很少会给上高中的小孩这么多零花钱,沈钧高中大学花钱没数,都是他爹惯出来的——秦一诺拒不承认这里面有他的功劳。
何况沈钧从小到大读的每个学校,他爸都赞助了不少的钱,包括沈钧的大学,他爸找校长提议要赞助个艺术大厅,把校长吓得连连摆手,咱们是正经国内学校,看成绩录用的,不搞国外捐款上学那一套。上上下下,从校长到老师,没有一个不承他爸情的。花这些钱,图的无非就是沈钧在学校里过得舒心点。
这样的男人,按照秦一诺的理解,通常自尊心会比较强胜,大男子主义,会觉得养家糊口是他的责任,家里有钱的时候乐于给孩子花,家里没钱的时候会耻于告诉孩子这件事,自己扛着。
让他们跟孩子开口借钱,就像把尊严踏在地上踩,承认自己没用,承认自己起不到一个父亲的作用,还要拖累孩子。这比要他们命都难。
秦一诺翻着手机,沈钧的这张银行卡似乎只和他爸进行交易往来,他爸每个月往卡里转50万,备注都是还款,已经转了两年多,算起来转了一千多万了,而沈钧从来没动过这张卡里的钱。
即便他已经拮据到穿9.9的衣服,也不曾动过这张卡一分一毫。
沈钧他爸管沈钧借这么一大笔钱,秦一诺很难想象那个场景。
秦一诺回忆了许久,分手前似乎不存在这样的时刻。但他打不了包票,分手前最后三个月,他工作忙到喝水都没空了,筹备婚礼的时间都是从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中挤出来的,即便沈钧真的发生什么事,他也未必知道。
秦一诺给助理发了个邮件,让助理查一下这件事。他倏地有种预感,沈钧藏起来的过去,或许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秦一诺关上手机,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桌子,胃食管反流的人吃火锅不合适,他打算给沈钧做一点虾饺,沈钧生病的时候爱吃这个。
用鲜虾取虾仁,去虾线,用刀切碎,一半切成小碎末,另一半保留大颗粒,吃起来口感好,加盐,搅拌出鲜香的虾胶,切冬笋,肉丁,马蹄碎,提升口感,等搅拌均匀,放胡椒粉、猪油、香油、白糖、生粉和鸡精调味提鲜。
在这一步,秦一诺往往要花更长的时间,时间长好入味,口感更鲜,他做饭时总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反复揉匀摔打成团,蒙上保鲜膜冷藏备用。
在秦一诺做虾饺的水晶皮时,网络上悄悄冒出来一张帖子,#大瓜,某二字一线小生进去了#。
这个瓜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吃瓜群众纷涌而来:
“根据我多年吃瓜经验,真一线小生通常都会说:某顶流。用一线小生形容的,估计是哪个名字都没听过的糊逼。”
“爆瓜爆一半,来人,把楼主拖去送给傅慎行。”
“圈里谁是二字男星啊,范围太广了吧,为什么进去啊?楼主人呢?”
“太不道德了,这怎么猜啊?”
“胥柏吧,胥柏人品传闻一直不好。”
“放屁!”胥柏粉丝火速点举报:“胥柏正在录恋综谢谢,直播间中刚出现过他。”
“楼主人呢?一击就跑?想黑谁啊?”
帖子的热度慢慢走高,不到十分钟就有了几百楼回帖,帖子一直飘在论坛首页,被标题吸引进来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楼主在发帖十分钟后,终于再次冒泡,编辑了帖子,在首楼加了一张图。
一个清瘦的男人双手被拷在身后,从警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察。他似乎经历了一场搏斗,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有些地方还破损了,头发略有些长,挡住了眼睛,露出来的半截下巴上有一团青紫。
只是定格的一张照片,但桀骜不驯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谁啊?看不清脸。”
“果然是糊逼吧,脸一挡,看不出是谁。真一线,就是化成灰,粉黑也能认出来。”
“等等,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因为前面有人提了胥柏,为了防止胥柏被泼脏水,胥柏的粉丝们呼朋引伴,这会儿有大量粉丝聚集在这个帖子中,胥柏的粉丝犹疑道:“这好像……是沈钧?”
沈钧和胥柏录制同一个节目已经许多天了,天天在胥柏粉丝眼前晃,不止一个人认出了他:“是沈钧。”
“好家伙,沈钧进去了?”
“没有吧,刚刚还在恋综直播间里出镜呢,哪能就这么进去。”
“所以这是认错人了?”
“不对不对,这张照片里沈钧穿的衣服,是三年前的款式,照片难不成是三年前的?”
“三年前的话就说得通了,可能他今年放出来了。”
“楼主人呢,出来解释一下呗,这到底啥会儿的照片?”
自从出了泼硫酸那事后,秦一诺在兰德成立了一个舆情监督部门,专门负责监控网上关于沈钧的言论,这几条回帖逋一出现,就被兰德舆情监督部门捕捉到,迅速锁定了这个帖子,将照片发给了燕书南。
燕书南自诩自己是经过风浪的人,瞧了照片,手一抖,手机落在了桌面上,连滚带爬给秦一诺打电话。
怕吵到沈钧睡觉,秦一诺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手机光亮起时,秦一诺刚把水晶饺子皮做出来,正一个一个的包虾饺,一手勺子,一手饺子皮,秦一诺原本不打算接,说话难免有动静,沈钧难得能睡个好觉,眼睛一扫,看到是燕书南的电话。
燕书南只会因为沈钧的事联系他。
秦一诺放下勺子和饺子皮,蹑手蹑脚关上门,带着手机出去了。
燕书南的声音仓皇:“秦总,出事了。”
秦一诺不疾不徐道:“什么事?”
“沈钧被带到派出所的事,被人翻出来了。”
秦一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燕书南的措辞,如果沈钧出过什么问题,那燕书南应该用“进去过”来表述,而不是“带到派出所”,这很有可能不算大事,只是去派出所转了一圈,秦一诺镇定道:“为什么被带到派出所,因为打了你前老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