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他给得实在太多了(100)
“进校第一天,我问他们,你们人生目标和大学目标是什么?”武姣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泛黄的本子,把沈钧的那页拿给秦一诺看,人生目标写的是“演一出我满意的戏”,大学目标是:“学好专业知识,毕业后能进入通太”。
秦一诺的心骤然缩紧。
这儿没外人,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武姣说:“小钧是我见过练得最苦的学生了,任何一门基本功,差一点点,他都没完没了地练,咱们那会儿21个老师,就这12个学生,哪一个都是陪过来的。陪别人,我们生怕他们不用功,浪费了时间,陪小钧,我们就怕他身体扛不住。”
“辛辛苦苦四年,目标就在眼前,”武姣摊手:“他就这么放弃了我实在想不明白,结果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沈钧轻轻咳嗽一声,殷勤地给武姣倒水:“老师说这么久,口渴了吧,喝点水。”
秦一诺用眼神刮了沈钧一眼,沈钧悻悻地收回了手。
“不重要,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沈钧说。
武姣没搭理他,指望沈钧自己和秦一诺说明白是不可能的,“他居然跟我说,兰德给的钱多。”
“我问他,兰德给多少钱,通太又给多少?”武姣道:“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通太是出了名的给钱少,对通太来说,无数演员打破头想进他们公司,他们不缺演员,因此给的钱很少,每年发一次保底年薪,新人的演员一般是十五年起步,但是不会在合同里承诺调薪,只是按新人价每年给钱。
武姣说:“我琢磨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财务方便的问题,跟他说你缺钱你就找老师,老师给你赞助点,银行卡塞给他,他又给我退了回来。”
武姣喝完茶,把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吓了沈钧一跳,武姣说:“你要是有空,帮我问问他,到底怎么了?”
武姣的这句话出口,秦一诺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不好奇当年的事,她只是在告诉秦一诺,分手的症结在哪。
秦一诺想起了沈开看似没问题,实则内里一堆坑的资金链锻炼,想起他莫名其妙又添补上资金亏空,再想起沈开每个月给沈钧打五十万,备注还款。
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秦一诺死死咬着唇,手里握着的茶杯颤来颤去,险险被他捏碎。
空气沉重到沈钧后背冷汗连连。
沈钧受不了这沉闷的环境,喉头微动,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秦一诺不想听,赶在他前面对武姣说,“谢谢老师,”秦一诺的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逼出来的,“我……”秦一诺似乎咬着牙:“知道了。”
秦一诺起身给武姣鞠了一躬,拉着沈钧往出走。
沈钧被迫跟着他离开,秦一诺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沈钧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秦一诺只朝前走。
沈钧连珠炮似地解释,“我老师也只知道一点而已,她也是瞎猜的,你别跟着她瞎猜行么?”
秦一诺当没听见。
沈钧恼了,出杀手锏:“你放开我!”
“你抓疼我了!”沈钧嚷嚷。
秦一诺猛地停下脚步,沈钧悄悄松气,秦一诺刚才的样子看起来要吃人,能冷静就好。
秦一诺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直接把他打横抱起。
沈钧身体腾空,失重感让他条件反射抱住秦一诺的脖子,秦一诺抱着他大步走出校园,秦一诺的司机就在学校禁止范围外的路口后面等他。
沈钧瞧见司机,立刻苦了脸,他还当可以步行回去,一路上让冷风吹散秦一诺的火气,谁知道这司机如此敬业,秦一诺都说他俩要走路来学校,司机居然一路跟过来了。
秦一诺把沈钧塞上车,带回了他俩的公寓,全程一言不发。
沈钧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跪求保佑,小恐龙可千万要在家等着他俩。有小恐龙在,秦一诺应该能忍一忍,不当场发疯。
公寓大门推开,房屋空空荡荡,沈钧眺望,试图寻找小恐龙的踪迹,然而并没有,小恐龙还在和小朋友玩,没有回家。
鬼屋的装饰秦一诺已经安排人拆了,现在房子恢复原状,秦一诺把沈钧抱着放在床上。
秦一诺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开盖,跳过醒酒过程,倒了两杯酒,端过来,和沈钧拿了一杯。
沈钧拿着红酒杯,心缓缓沉到谷底。
秦一诺把红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连着喝了两杯,情绪才算平复下来,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平稳,“夏天在外面待了几个小时,一身汗,要先洗澡么?”
“……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沈钧磨磨蹭蹭,平时五分钟冲个战斗澡,今天仔仔细细,慢慢吞吞,硬是洗了一个半小时。再不出去他身上的皮肤就要皱了,沈钧这才一步一步不情愿地踱步出来。
厨房香气飘飘,秦一诺围着围裙正在做饭,沈钧不大敢想他现在的心情,秦一诺一向能控制情绪,只有遇到无法平静下来的事,才需要用到红酒来镇定,又或者做饭冷静冷静。
今天算是占全了。
桌子上摆了六个菜,桂花糯米藕,清蒸螃蟹,白切鸡,蒸茄子,麻辣香锅,凉拌菜,汤是鲫鱼豆腐汤,秦一诺端着最后一锅番茄虾滑汤上来,和沈钧对视。
沈钧抿了抿唇。
秦一诺的视线在沈钧湿漉漉的头发上停留了两秒,取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秦一诺的五指插在沈钧的发间,一边吹热风一边给他按摩着头皮,过了半晌,秦一诺问:“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这点小事,吓不到硬汉沈钧。
但沈钧耷拉下脑袋,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秦一诺蓦地心软,将他半揽进怀里,“对不住。”
沈钧用委屈巴拉的声音说:“你今天特别凶。”
秦一诺长长吐出一口气,“怪我,先吃饭。”
饭贼香,沈钧馋虫咕噜咕噜在叫唤,但为了把委屈惊吓演到底,沈钧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似乎食不下咽。
秦一诺叹气,起身去厨房把山楂拿了出来,熟练地去核,穿成串,熬糖稀,山楂在糖稀中滚过,再拿出来,双手搓着棍儿一甩,糖浆瞬间被甩成白色的丝。
夏天没人出来卖糖葫芦,沈钧不想吃饭的时候会念叨糖葫芦,秦一诺练就了绝佳的糖葫芦手艺,还会在糖葫芦上旋个光圈。
吃饭、吃糖葫芦、再吃饭,慢个悠悠,等秦一诺刷完锅回来,距离他们从武姣那儿回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秦一诺的情绪彻底冷静下来,和沈钧一道儿靠在床上闲聊。
“你爸资金链断裂到底怎么回事?”秦一诺开门见山。
沈钧脑袋滚到他怀里,闷闷道:“你和你爸妈说了要离开秦家后,我爸原本正常的现金流,突然断了。银行拒绝放贷,加上担保出事,资金转过不来。就在这个时候,你们家有人找到了我爸。”
“是谁?”
“不认识,”沈钧说:“他没说名字,只说是你家助理。”
助理和沈开约见面的地方是家隐秘的私人会所,坐落在帝都某个以富有闻名的社区。这里注重隐私保护,谈话的每个房间都做了隔音墙。
“沈董您好。”助理在夏天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三件套,手边放着黑色的商务包,一派精英打扮,“我是桐昌集团董事办的助理。”
沈开忙得焦头烂额,他刚在互联网行业做起来,事情千头万绪,还缺钱,一旦这次资金彻底转不过来,前期的投入等于都打了水漂,沉没成本极大,足以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
桐昌集团找上门时,沈开第一时间想到了桐昌集团的互联网产业,还当是有合作,于是特意空出了一下午,提前准备好关键资料,孤身前来见面。
“您好。”沈开把装资料的包收了起来,放在了身后,互联网的事不需要总集团董事办的人出来会谈,应该由互联网公司的人来才对,“您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