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129)
凌晨三时四十五分,盛闻景上线发布一条新消息。
[盛闻景:或许我们都该接受普通的自己,想到自己是最普通的那个,似乎就不会再焦虑了,一切的困难迎刃而解。]
发布后的两分钟内,盛闻景突觉羞耻,又飞速将此条感想改为仅个人可见。
翌日吕纯打来电话询问盛闻景,昨夜后台检测到盛闻景上线发布消息,数据产生小高峰,但并未停留太久,半小时后重新恢复平稳。
盛闻景抿唇,思考片刻说:“以后我的账号还是我自己打理,你们就不要再管了。”
“回件蕊金杯组委会,我同意参加蕊金杯的选手甄选工作,不过这次的赞助商,我想争取由留音时代代理。”
蕊金杯的竞标通常在全球甄选前一个月内确定,留音时代作为国内老牌的音乐厂牌,竞争力自然高业内同行一筹。
吕纯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尖叫:“老大你同意啦?!”
盛闻景将手机远离耳朵,为避免谏议大臣问东问西,例如他是如何决定参加蕊金杯前的心理活动之类的体温,遂装作不耐烦道:“快去!”
蕊金杯组委会处理邮件速度极快,迅速询问盛闻景什么时候能来开会确定流程。当盛闻景告知他们最近工作安排后,双方花了一天时间交流行程,最终确定盛闻景月初前往蕊金杯组委会所在地——巴黎。
这群外国人的工作效率远远比盛闻景想象中的快,他人坐在某网游举办的音乐会,便已经在工作群组中看到属于他的个人名牌。
前往巴黎前一日,蒋唯带着一瓶度数不怎么高的香槟庆祝。
她摇晃着香槟,打算来个华丽的开瓶仪式,奈何蒋总着实不是善于扒盖的料,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未能将香槟动摇半分,她觉得在学生面前有点丢脸,于是将香槟塞回冰箱说:“明天要早起,我们还是不喝酒了。”
“老师,我昨天去复诊了。”
盛闻景:“医生告诉我,我的评分下降了不少,可以适当减少药物摄入。”
蒋唯:“是因为蕊金杯吗。”
“不。”盛闻景摇头。
他想要一点点的通过改变而变得完美,但完美本身就是个极具个人色彩的形容词,他想找到自己与事业之间的平衡。
“或许我不是创作者中最优秀的那个,但我一定是中等线以上最出名的幕后作曲。”
盛闻景摇晃着酒杯,浅色香槟随着灯光流转而闪烁,透过清澈的酒液,盛闻景看到对面高层的LED大屏幕中,播放着最近大火歌星的代言广告。
人脸在酒杯中扭曲,像万花筒中的光彩正在割裂五官。
第104章
蒋唯旁观盛闻景多年发展,自认是最了解盛闻景的人。她很高兴看到盛闻景与自己和解,但也担忧盛闻景究竟是否真的从那场噩梦中清醒。
就像盗梦空间,永远没有结束的尽头。
每一场终结都像是另外一幕的开始。
“老师,留音时代为什么不留给别人。”
蒋家并非没有善于管理的小辈,即使蒋唯一生未婚无子,无论如何这个继承人的位置都不该由盛闻景坐。
“他们将留音时代当做不得不做的企业,而我并不想让留音时代过分商业化。”蒋唯仰头饮尽香槟,盛闻景又为她添满。
女人卸掉精致妆容,像是卸掉那副逢场作戏的盔甲,即使保养得极其小心,岁月仍在蒋唯眼角眉梢留下刻痕。
她说:“就算我们不得不成为资本,甚至是渴望成为资本获取更多的金钱。但当年创立厂牌的初衷不能忘。”
还记得吗?蒋唯问。
“成为音乐人的乐园。”
“成为音乐人的乐园。”
他们异口同声,而后很快笑出声。
“公司这边我帮你看着,安心准备蕊金杯甄选。”蒋唯拍拍盛闻景的手,肩头耷着的薄毛衣滑到胳膊肘,她扶额说晕了晕了,脱掉毛衣摆摆手说:“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毕,记得收拾餐桌,老师我年龄大撑不住要睡了!”
按照蒋唯的习惯,开封的香槟必定在二十四小时内饮用结束,他便没将香槟收起来,蒋总起床还要再喝一轮。
当盛闻景抵达巴黎,刚落地打开手机,一则爆炸新闻涌进手机,是苏黎白发给他的。
苏黎白:顾家老二要订婚,你知道是谁吗?一个珠宝大亨的儿子!都是上个世纪留洋的华裔,那长相啧啧!
盛闻景: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接待盛闻景的是蕊金杯组委会副主席欧格先生,他亲自驱车前来。
欧格与盛闻景事先进行过视频沟通,欧格率先看到了盛闻景,在人流中大喊着盛闻景的名字。
盛闻景推着行李箱快步穿过马路,用流利的英文交流道:“欧格先生你好。”
“中国有句老话,盼星星盼月亮。景,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欧格爽朗道:“行李箱给我,放进后备箱后我们先去住的地方。”
“那里有一家中式餐厅,我经常去那吃鱼香肉丝。”
盛闻景莞尔:“我以为你会请我吃正宗法餐。”
“英国人带中国人在法国吃中餐,这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欧格说。
盛闻景:“那么我们在回家前,不如先去超市一趟。”
欧格:“烹饪正宗中餐?”
“没错。”盛闻景笑道。
最近巴黎举行大大小小展会活动数百,很少能预约到长时间居住的酒店,组委会经费有限,再三商量后,决定先安排盛闻景去欧格家居住。
欧格定居巴黎多年,他与妻子喜欢安静,从城市内搬去了郊区,他要带盛闻景前往的,是他留在城中的空房。
“当年参加比赛的我,绝对无法想到日后居然会加入蕊金杯的筹办。”盛闻景打开车窗,柔软的风盘旋于车厢,他缓缓道:“决定参加这个项目的夜晚,我根本无法闭上眼睛睡觉。”
“毕竟这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决定。”欧格面露惋惜,道:“关于你的经历,我们都感到十分遗憾,坦白说,在你来之前我们私下商量过,绝对不提你那年参加比赛的事情。”
“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没什么不可说。”盛闻景正欲说什么,苏黎白的消息弹进来。
苏黎白:顾家是专卡着你到巴黎的行程才进行订婚仪式的吧!
“他们的婚约已经讨论很久了。”
顾堂说:“至少在两年前就已经在接触,现在才正式确定,不过你来巴黎为什么不告诉我。”
盛闻景为欧格夫妇烹饪了一顿正宗中餐,三人交谈甚欢,直至欧格的儿子打来电话,说是没带家中钥匙,现在正在门口蹲着拔草玩。
“惊喜?”盛闻景站在阳台目送欧格夫妇,欧格突然转身冲他挥手,盛闻景也晃晃手,接着道:“最近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可以分享吗?”
顾堂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道:“你在哪?定位发我。”
作为顾家长房长子,在没有与父亲彻底撕破脸前,顾堂仍旧需要承担长子的责任,例如帮弟弟举办订婚宴。
不过这些顾堂倒没怎么操心,全部交给手底下的人做,他几乎没怎见过顾时洸。
顾时洸也好像是故意躲着他,即使重要的家庭聚会,也会匆匆露一面便离开。
冰箱里还有没用完的食材,顾堂抵达公寓,盛闻景正好将烤蔬菜拿出烤箱。
顾堂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猜的。”盛闻景抬脚进厨房拿餐具。
实则是他低估了欧格的饭量,以至于晚饭没吃饱。
饥饿状态下的顾堂,吃饭仍旧慢条斯理。盛闻景小半块鸡胸肉下肚,他仍在咬那块香甜涂了蜂蜜的南瓜。
盛闻景单手撑着下巴仔细观察顾堂,总结道:“瘦了。”
“顾氏在你预定机票的时候,就已经锁定了你的位置信息,我想父亲很快就会找你商谈和解的事情。”顾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