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的变种能力为什么这么羞耻(267)
亚度尼斯更坏,更冷,更恶毒——然而不会有焦虑与负罪感。倘若习惯了亚度尼斯的风格,甚至很容易在他的操纵中获得享受。
……我这习惯真该改改了,康斯坦丁对自己说,一离开那玩意就不停在心里说他的好话,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这是有病!
屋舍近在眼前。康斯坦丁在门口停下,吐掉烟头,用脚尖碾灭。
“请进。”他说,从风衣里掏出之前装夜宵的纸袋递过去,“吐在里面,别吐到地上,会污染我画的法阵。”
福尔摩斯古怪地看了他几秒,接过纸袋,推开大门。
福尔摩斯吐满了纸袋。
真的。吐得满满的。
呕吐,实在是消耗体能和精力的利器,它将身体里多余的东西挤压出去,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必须用劲,一次急促而深刻的舒张,紧接着一次滂沱般的紧缩;一次舒张,一次更竭尽全力的收缩;一次舒张,一次痛不欲生搜肠刮肚呕心沥血般的收缩;再来一次舒张,一次遍身酸痛的、眼冒金星的、几乎虚脱的收缩……
食物被胃壁挤压和碾磨过,碎屑被胃酸浸泡与软化过。
半消化的粘稠呕吐物,在高速喷发中冲出口腔与鼻腔,仿佛三门炮口连射,汤水残渣反弹到头发和脸颊上、筛留在短须中;卡进小舌头喝黏膜的褶皱,又被针刷般的稠液冲破。
舌根和牙齿间泛着浓郁的酒气,转而变成酸气;鼻腔里瘙痒刺痛,喷嚏欲在呕吐欲面前退避三舍;上颚与舌面被反刍灼烧,表皮剥落,每一道喷涌出去的热流都令喉口的肌肉更加刺痛。
呼吸道被侵占堵塞,福尔摩斯在半窒息的痛苦中拼命吸气,消化液与呕吐物呛进气管和肺部,他生理性地、条件反射地吞咽了几口……用好不容易短暂空出的腔道急喘数次,紧接着又进入新一轮的呕吐……
缺少弹性的纸包装像吃饱了的蛇腹般鼓胀。
正像是那种又粗又短的蛇在吃饱后头尾就显得特别窄小一样,纸袋的下端尖尖地坠下去,仿佛装进了一把刀刃朝下的斧头,碾平了经历过折叠、揉捏所形成的所有皱痕;中部则朝外凸出,仿佛死不瞑目的、暴突的鱼眼。
它在福尔摩斯的手中打滑、下沉,温热地晃荡,握着它就像握着某种从体腔中呕吐出的活物,乃至于一颗蹦蹦直跳,散发着酸苦气味的心脏。
肉泥和碎块一般的心脏。
它满溢到触及福尔摩斯的嘴唇,几乎在表面形成一道半弧形的曲张面。福尔摩斯的手指浸泡在溶解物中,他感觉不到肮脏或者恶心,没有精力去应付呕吐之外的一切活动。
他只是呕吐,继续呕吐,吐到额角青筋爆起,眼白泛出血丝;吐到胃部仿佛在不停歇的抽搐中皱缩成核桃大小的囊包;吐到涕泪、血沫与呕吐物混杂一团。他吐到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好几周,腐烂、充气、膨胀,浑身血肉都融化作薄薄皮肤包裹下的黏液,而后终于破溃,脓浆如高压水枪般喷射。
“呃。抱歉。”又抽了两根烟才进门的康斯坦丁尴尬地说,“我的错?”
福尔摩斯浑身痉挛。
“不愧是福尔摩斯!我是说,你吐成这样了也还记得把纸袋抓牢……呃,嗯,嗯……”康斯坦丁干巴巴地说着,紧急蹲下身抓起掉在地上的帽子,“不然你用这个……”
福尔摩斯颤巍巍地将纸袋推到康斯坦丁的手中,又将脸埋进帽口。
康斯坦丁抓着纸袋,平静地看了一眼里面的沉淀,又掂了掂重量:“你把我带回去的下酒菜全都吐掉了。我就知道事先做好准备是好事,胃里有东西可吐比干吐舒服多了。另外我得说你现在表现得真不像是歇洛克·福尔摩斯……难道真的是我的错?”
他自我怀疑地看了看现场:
“也没那么恶心吧?我认真筛选过的。受害者数量也就几十,绝对没有上百,这还是算上了动物和其他融合生物,甚至包括胎儿和幼儿;他们的肢体虽然有点残缺但也勉强看得出是人形。就连魔鬼我都选了比较像人又形象经典的,有角、有蹄、有肉翼,还有方瞳——为了能看清楚我还把眼皮切掉了。整个场景最过火的就是血啊肠子啊内脏啊之类的糊了满地满墙,但我也只是废物利用了一下,用了这里就有的材料画法阵而已……”
这操作有错吗?这绝对是教科书式的处理手段了。所有异常都被限制在房间内部,影响最小,污秽的逸散接近零,没有额外的无辜人士伤亡——无辜恶魔不算。
老天,福尔摩斯的反应真是败兴,康斯坦丁想。他随手将纸袋丢进一个男人敞开的胸怀中,拎着着他翻扭的胃皮把垃圾包住,又用那张干巴巴的皮擦了擦手。
“你是个疯子,康斯坦丁先生。”福尔摩斯说。
“你跟我住了有,多久,两周出头。”康斯坦丁半真半假地说,“要这么久你才能确定我是个疯子吗?天啊,歇洛克,我对你太失望了。”
福尔摩斯很明显地不太舒服:“我不欣赏你的用词和语调。”
“当然了,歇洛克。”
“……我有点觉得你说‘歇洛克’的语气含有我所不能理解的深意。”
“噢,两百年后你和华生家喻户晓,每当华生做出错误推理时你都给出正确推理,然后你在华生惊叹的时候说些类似‘显而易见’的话或者表达出这种态度……”
“什么?胡说八道。我没那么做过。”
“华生有这种感觉也这么写了,作为一个名人,你的形象由你的传记作家决定。听着,我还在解释,在两百年后,当人们想要讽刺某个人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就讽刺地说‘歇洛克’。更多是在指对方故作聪明和卖弄聪明。”
“我不喜欢两百年后的习惯。”
“你活不到两百年后。”
“歇洛克。”福尔摩斯嘲讽地说。
“……”
福尔摩斯有点得意洋洋地看着康斯坦丁。
“你确实对修辞手段没什么研究,对吧?你看,我和华生都叫约翰,而你是歇洛克,所以,如果你想回击我的话,你应该说,”康斯坦丁清了清嗓子,“‘噢我亲爱的约翰’。”
“……”福尔摩斯表情很奇怪。
“哦,对,这是十九世纪,你们不互称教名。”康斯坦丁后知后觉,“不过,我确定你们在特殊场合还是用得上教名的。”
“康斯坦丁先生!”一种默默聆听的华生大叫,“请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吗。”康斯坦丁对华生说,“福尔摩斯还是在你的劝告下做了自己的办案记录,并且在开篇说你是一位理想的妻子。”
华生惊讶地看向福尔摩斯,福尔摩斯也惊讶——为什么他自己要这么惊讶——地看向华生。
“你们的房间在楼上。”康斯坦丁懒洋洋地说,“不过,假如你们喜欢我的客厅甚至我的房间,我也没有意见。只是记住,离厨房远点。”
“厨房怎么了?”华生问。
“我要在他给出任何一种难以想象的下流回答前离开这里。”福尔摩斯起身宣布,“走吧,我亲爱的华生。”
第205章 第七种羞耻(8)
向地狱发誓,康斯坦丁喜欢伦敦,不管是两百年前还是两百年后——坦白说在这时光里伦敦几乎没改变过,唯一也是最大的不同只是他更习惯的那个伦敦没有如此恐怖的恶臭和绝对非正常的浓雾。
“你好?嗨?你好?”康斯坦丁边煮咖啡便神经质地朝着窗外张望,“拜托,说几句话吧,我知道你就在那儿。别让我像个白痴似的自言自语。我会做你要求的任何事——好吧,好吧,我知道,我总会做你要求的事情的,但这不一样。这会让我更顺从一些……等等,”康斯坦丁沉思了一瞬,“更顺从的我似乎不如不顺从的我那么有趣,不是么,混球?别装样,我知道你可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