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系反派的日常(20)
陛下取得天下后便失去了斗志,沉迷后宫无进取,做事只凭个人喜好,耳根子又软,要是让他知道殿下失忆,再透露给哪个宫妃,岂不是天下皆知?当时候还不任由秦王拿捏。
他忍不住问,“那您的意思……”
徐蛰道:“我只是印象模糊,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怎能算是记忆全无?”
冯立:“……”可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啊!
不管冯立心里再怎么慌,该来的还是会来。
备身府首领去请示陛下,结果这一去就把陛下给带了回来。
随行人员和禁军一起把守住东宫,李渊带着十几个侍卫去了太子的寝室。
冯立行礼后站在一旁,如其他侍卫一般不言不语。
李渊已经知道徐蛰白了头发,也知道徐蛰心中不平,到底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把两处宫殿打通好随时相见。
他无奈开口:“毗沙门。”
冯立心里咯噔一下,他忘了和殿下说,毗沙门是他的小字。
太子殿下的小字,除了陛下谁人敢叫?漏了这一点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偏偏眼前这人就是陛下……
冯立再次紧张地看着徐蛰。
徐蛰若有所思。
“毗沙门”是佛教的四大天王之一,是梵文音译,既为多闻天,后来还衍生成了托塔天王。而在小乘佛教里,毗沙门也是重要的护法神之一,降服妖魔,护佑众生,为世间散布物资粮食。
李渊初起义时,就是李建成负责招兵买马、筹备粮饷。
见徐蛰久久不答,李渊略有不满:“你心中可是有怨?”
徐蛰回神,“儿臣有话,想单独对父皇讲。”
冯立疯狂给徐蛰使眼色,以求太子不要犯浑,徐蛰全当没看到。
李渊犹豫了一会儿。
现在杨文干还没有造反,即便如此,大儿子招募私兵的罪名也是定下了。他想不通,建成已经贵为太子,皇位迟早是他的,为什么还要谋反?
事情存在疑虑,他也不能不防。万一毗沙门真的要反,趁着两个人独处刺杀他,那怎么办?
可万一真的冤枉了他……
徐蛰看出了他的疑虑,沉静开口:“儿臣自知此事做的不对,不敢欺瞒父皇,昨日已向父皇请罪,难道父皇看不出儿臣的诚心吗?”
李渊想起大儿子满头是血,晕厥在仁智宫的情形,心软了。
他摆手让闲杂人退下,冯立跟着其他侍卫一起,只是忍不住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徐蛰。
武将该做的是服从,冯立也怕是自己没弄清楚殿下的计划,不敢盲目地上前劝说……如果李纲大人在这里就好了,再不济魏征也行,总不至于是现在这种局面。
“你要说什么?”李渊向后退了两步,悄悄靠近门口,并未坐下。
“父皇容禀。”徐蛰在床上拱手:“儿臣不久前清醒,身体并非无碍,只是闲杂人众多,儿臣又知自身贵为太子,身上疾症关系甚大,故而面上无漏,一心想面见父皇。”
李渊打量他,除了脸色苍白些,头发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白,额上绷带倒是不渗血了,再也看不出其他。
“你哪里不适?”他问。
徐蛰冷静道:“儿臣记忆有损。”
李渊怔了怔。
他今天过来之后就感觉到了,大儿子对他的态度似乎冷淡不少,不像是濡慕亲近的样子,所以一直保持警惕,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再对上太子的一双眼睛,果然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李渊是个感性的人,儿子失去记忆,一定和他额头上的伤有关系,可见他请罪时是真的倍感懊悔,觉得十分对不起自己这个父亲,绝对不是苦肉计。
想到这里,李渊又记起昨日太子的惨状,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建成再用力些……或许今日人就没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再看向徐蛰,李渊只觉得大儿子的视线令人心酸至极。
失去记忆,又背负了谋逆的罪名,被父亲软禁在东宫,他该是深觉无助的。可是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依然愿意向他这个父亲寻求帮助。
仔细一瞧,也能看出毗沙门沉稳自持背后的紧张。
此刻的毗沙门也只是个故作坚强的孩子而已。
李渊缓缓上前,“你还记得些什么?”
徐蛰摇了摇头,“儿子连自己的姓名也记不起来,还请父亲告知。”
他把冯立瞥了出去,让李渊来做这个“最信任”的人。
李渊果然大为感动,深深觉得自己就是儿子唯一的依靠,如果他不帮太子,太子该如何是好?
李渊坐下来,给徐蛰讲述他的身世,从开皇九年李建成出生开始,渐渐陷入自己的回忆,说起了孩子小时候的调皮捣蛋。
徐蛰时不时地回应两句,父子二人温情脉脉,完全不似方才的警惕戒备。
作者有话要说:
多闻天的早期形象是手里拿着供奉释迦牟尼佛的宝塔,身后站着五个太子,三太子是哪吒。《封神演义》里,多闻天被安排成了魔礼红。
据说封神李靖的形象也拿唐朝李靖来借鉴过。
我的猫竟然可以挣脱后脖颈肉的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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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身在大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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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李渊回忆起来没完没了,徐蛰做出强撑着困倦的姿态聆听,只是回应的频率变小了。
李渊也意识到天色不早,太子还受了伤,正是该好好休息,便停了下来,和徐蛰道别。
徐蛰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儿臣日后能否亲自去面见父皇?”
李渊大手一挥,“你我父子亲密无间,只是见面而已,这有何难?杨文干一事还需再查,兹事体大,先前禁足也是想让你撇清关系。”
“儿臣知晓。”
徐蛰冷冷淡淡,没有因为他的话感到欣喜。李渊觉得自己给的父爱还不够,将儿子的处境尽可能周全思考了一遍,“你的病症事关重大,暂且不要让他人知晓,若是有人敢欺辱你,尽管到父皇这里来。”
李渊七岁就袭了唐国公的爵位,起义两年建立大唐,当然不是庸人。他既然有心对徐蛰好,就不会像冯立担心的那样,主动把徐蛰失忆的事情说出去……至少清醒的时候不会。
“多谢父皇。”徐蛰的眼睛在烛光映照下闪闪发亮,“父亲厚爱,孩儿感激不尽。孩儿有心回报父亲,愿意听从父亲差遣。”
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李渊近几年越发懒散,耽于享乐,连自己的国事都不怎么勤勉。在他看来当上皇帝就可以高枕无忧,作为天下最尊贵的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儿子帮忙做?
他只希望世民也能像建成一样懂事,兄弟两个和睦相处,当爹的就不用操心了。
徐蛰空头支票给的好,“一片孝心”把李渊哄得很高兴,李渊也没有趁机让他做什么,只道:“你安心养伤,把身体养好,爹也就放心了。”
徐蛰感动得看着李渊,“我送送爹。”
“你身体尚未痊愈,就不要下床了,多休养几日。”李渊道:“世民那边……也不必太担心,有爹在呢。”
他拍了拍徐蛰的肩膀,唤了侍卫宫女们摆驾回宫。
送走李渊之后,徐蛰舒了口气,演了这么久戏,又是带伤之体,没有精力再应付冯立,简单应付了两句就闭眼睡了。
冯立忧愁地退出寝殿,找心腹过来,尝试着向外面递出消息——自然不包括徐蛰失忆的事情——剩下的就只有静观其变。
第二日一大早,徐蛰刚吃完早饭,就见冯立神情紧迫,步履匆忙,几乎是小跑过来。
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饼屑,不等冯立开口,徐蛰缓缓道:“杨文干反了?”
冯立惊讶了一瞬,因为疾行面色潮红,“殿下神机妙算。”
“不妨坐下来喝口水,缓一缓。”
侍婢们又添了座位和餐具,冯立也不矫情,直接入座,喝干了杯中清水,“陛下已经派遣秦王殿下剿灭叛乱,今日便领兵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