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婚姻(40)

思索再三，凌寒柏最终还是站直了身体，他离开了床边，接通了刚才响起的传讯器。
“她来啦？”凌寒柏看到屏幕上展娉婷与林昊已经出现在了楼下客厅，“让她上来。”
凌寒柏随手关掉了传讯器，又转身看向了仍旧静静躺着的展鸿宇：“你这样会让你妹妹难过的，快点醒过来吧，好不好？”

“展小姐，将军请您去楼上。”刚和凌寒柏通讯完的管家向展娉婷传达了对方的要求。
不知是不是错觉，展娉婷总觉得今晚这座将军府里弥漫着一股特别压抑的气氛，她注意到哥哥的那几位监护者没有一个人出现，这些人总不可能还要待在凌寒柏的卧室里吧？
“我哥哥到底怎么了？既然我来了这里，你们什么都也不透露，不太礼貌吧。”展娉婷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看向了彬彬有礼的管家。
管家轻咳了一声，只好说道：“其实是展先生病了，现在不方便见客。您上去就知道了。”
“生病了？”听到管家的话，展娉婷的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她的哥哥可是5S级的OMEGA，身体素质各项远比他们这些普通ALPHA要强得多，上个月来这里看到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忽然会病到要自己来探望的地步。
“是不是凌寒柏那个家伙对鸿宇做了什么？”林昊的目光冰冷，甚至带着一股强烈的恨意。他太清楚凌寒柏那种自私而残忍的ALPHA会怎么对待不肯服从的OMEGA有些怎样的手段。按照时间算，展鸿宇也该经历发情期了，可是对方落在凌寒柏的手里，真能顺利被标记吗？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满，可是展娉婷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们意气用事的时候，她赶紧看了眼林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后牵住对方的手就要上楼去。
“展小姐，林先生就不必上去了吧？”管家看到要和展娉婷一起上去的林昊，赶紧出声阻止，听到他的话，门口站岗的将军府守卫们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是我哥哥的妹夫，为什么不能去？搞清楚，我们是一家人。”展娉婷执意要带林昊一起上去。
“好吧。”毕竟凌寒柏没有说过不准林昊也上去，管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展家的人多起冲突，展鸿宇病重这几天以来，他已经看出了对方在凌寒柏心里真正的地位。


展娉婷和林昊一前一后走在灯光昏黄的楼道中，很快，她看到了凌寒柏穿着军服笔挺的身影。
凌寒柏的卧室门打开着，不过因为卧室在楼道最里面的那间，所以他并没有听到楼下大厅的对话，所以当他注意到林昊也跟了上来的时候，眉间不禁微微一皱。
“凌将军，我哥哥他……”展娉婷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她就被面前这一幕震惊了。
她刚一跨入卧房，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多根管子的展鸿宇，一瞬间，她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凌寒柏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麻木地看着展娉婷那副哭得难以自已的模样，轻声解释道：“他的心脏出了点问题。不过现在已经被抢救回来了。放心吧，医生说他暂时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站在展娉婷身边的林昊似乎也没想到展鸿宇会变成这副模样，对方不仅面容憔悴，而且身体也明显消瘦了许多。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凌寒柏到底对展鸿宇做了什么，将他折磨成这样？
凌寒柏刚才解释的一切，听在林昊耳中不过是毫无悔意的言语，带着权贵惯有的高傲与冷漠；这简直就像一根火把，轻易地点燃了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
“畜牲。”林昊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他转过身，怒目盯紧了凌寒柏，一双大手攥得格格作响。
“林教官，注意你的言行。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凌寒柏并不打算和林昊多起争执，他的目的不过是让展娉婷可以刺激沉睡的展鸿宇罢了。这也是医生的建议，医学上来自亲人或是爱人的刺激，总能对昏迷的病人有一些效果。
展娉婷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继续问道：“他这样多久了？”
“有那么几天了。本来我打算等他好点之后再让你过来探望的，不过，他好像不太想醒过来。”凌寒柏自嘲地笑了笑，他甚至忍不住想展鸿宇之所以会昏迷不醒，是因为不想再面对自己吗？还是不想再继续忍受发情期的折磨。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上次明明还很健康啊？！”
有些答案，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会说出来。展娉婷当然也知道，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发出无用的质问。
这就是特星现在的规矩，强权者代表一切，法律与正义，都是为他们而建立的。
就算她知道是凌寒柏故意将展鸿宇折磨成这样的，她又能怎么做呢？她难道还能向OMEGA保护中心申请剥夺凌寒柏对展鸿宇的监护权吗？
那些不被匹配的，失去支配人的OMEGA很快就会被认定为废品，被送往特别监狱。
OMEGA强制保护法的存在根本就是个悖论！

面对展娉婷的质问，凌寒柏除了缄默别无言语，他不可能当着展娉婷的面承认自己对展鸿宇的残忍行径。
那可是一柄利刃，会轻易划开他心底深处极度自私的保护层。
“不管怎样，他是我的伴侣。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好起来的，之后，我也会好好对他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凌寒柏低声道。
突然，怒气满满的林昊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样的情话，听起来真是让人恶心！”
展娉婷吃了一惊，她赶紧看向了自己的伴侣。
林昊此时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厚重的罩衣，他死死地盯着凌寒柏，一字一句地说道：“伪君子，是你把展鸿宇折磨成这样的吧？”
凌寒柏深吸了一口气，面前这个男人居然让他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不愧是战斗力S+级的OMEGA。
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就这样被赤裸裸地剥露了出来，凌寒柏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他甚至有了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是啊。”鬼使神差一般，凌寒柏忽然笑了起来，他知道他肯定会激怒林昊那头暴烈的恶犬，可是哪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些东西，一直压在心上，也是很难受的。他已经没法再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与安慰中，继续扮演那个无辜受害者的角色。
他就是刽子手，就是那个将所爱之人伤害到体无完肤的恶魔。

“不！”展娉婷发出了一声尖叫，她伸出手想拉住林昊，可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
拥有S+级能力的人，在不管是天生强势的ALPHA和后期基因增强的OMEGA之中，都是极少的一部分，而林昊恰恰是其中之一。
在凌寒柏那两个似笑非笑的字眼说出的那一刻，他已经冲到了对方面前。
凌寒柏愣了愣，他脸上的笑容尚未消失，却已经被林昊一拳揍了上去。
“唔！”下一刻，凌寒柏便被林昊攥住衣领摔倒在了地上，他赶紧抬手挡住了林昊继续袭来的重拳，咬紧牙关向这个胆敢向帝国上将发起袭击的OMEGA斥道，“别在这里面打！”
林昊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浑身都插着管子的展鸿宇，眉峰一拧，拽住凌寒柏重重往门口扔了出去。
“林昊，你不能这样！你会毁了你自己的！保护中心不会放过你的！”
展娉婷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哥哥了，她跌跌撞撞地想要抓住大步往门外走去的林昊，对方的拳头上已经滴落下了凌寒柏的鲜血。
林昊回头深深看了眼这个痛哭的女人，不管对方是不是ALPHA，在他心中，她都只是个女人。一个应该被温柔以待的女人。
“没事的，你哥哥救过我，我理应为他报仇。如果你爱我，就不要阻止我。”
抬手轻轻滴拭去了展娉婷脸上的泪痕，林昊那张万年冰封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鲜见的微笑，在展娉婷回过神之前，他挣脱了对方的手，走向了跌跌撞撞刚站起身的凌寒柏。展娉婷明白林昊的倔强，她已经后悔带对方来这里了，可是就像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事情一样，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楼上的吵闹声，管家立即招呼着将军府的侍卫们要上去，他们可不敢让上将大人涉险。
可他们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凌寒柏那严厉的嗓音：“不准过来！今天我倒想亲自领教下林教官的身手。”
林昊冷笑了一声，脚下一动马步横开，双手紧握成拳，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格斗的架势，既然凌寒柏想找死，他不介意成全对方。
他内心中对ALPHA们的憎恨和愤怒，在这一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之地。
凌寒柏用手掌缓缓擦去了唇边的血迹，他的半张脸在林昊的击打之下变得有些青肿，伤口火辣辣的刺痛却让他的心中有了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他随后解开了自己束紧的领口，又把有些紧绷的军装外套一并脱了下来。
虽然凌寒柏有命在先，但是管家却不敢贸然让侍卫们全部撤离，他带着人守在楼道的口子上，担心地看着很快就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拳来脚往，互不相让，不管是凌寒柏还是林昊，好像都怀着一股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大打出手。
很快，林昊就察觉到了凌寒柏右臂的特殊，那东西打在他身上，实在是太过坚硬了。
侧腹被狠狠一击，这让林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哼，不过凌寒柏也没好到哪里去，对方显得更为狼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这么喜欢和我作对？”
凌寒柏气喘吁吁地看着林昊，他很久没有这么和人近身搏斗过了，而他学的这些技巧还是当年林昊在军事学院教授他的。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拢了拢因为打斗而散乱的头发，他的右臂因为之前遭受林昊的打击，局部仿真皮肤已经脱落，露出了蓝幽幽的连接线路。
林昊有些吃惊地看了眼凌寒柏的假臂，看来对方当年受的伤并不是他们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一点。
但是这也并不能作为对方往死里迫害展鸿宇的借口，战火无情，身为军人本就该有随时会以身殉职的心理准备。
“你们这帮不把我们当人看的ALPHA，有什么资格怨恨受害者反抗你们？！就因为展鸿宇没有顺从你，所以你才将他折磨成现在这样的吗？！”林昊知道自己的言论势必会成为之后保护中心对付自己的把柄，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愿再苟且偷生了，他继续厉声怒斥对方道，“你当年居然口口声声说爱他，这就是你如今对他的爱？！你这个自私又残忍的卑劣小人！”
林昊抬脚迫开了因为自己的话而恼羞成怒的凌寒柏，紧接着便是一记重拳挥来。
“你知道个屁！我自私？！他就不自私吗？！是他背叛了我，我怎么收拾他都是应该的！”
凌寒柏抬臂挡住了林昊的拳头，趁势用双手挟住对方的臂腕，膝击随即而至。
他的情绪越来越失控了，他知道林昊没有说错，可是只是他还无法坦然接受自己早已扭曲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