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C位出殡。(90)
臭气熏天。
紫玄观的道士们冲进来, 喊打喊杀,却发现战事已歇。
又一股脑冲到师兄跟前,哭喊着:
师父呢?
师父呢?
师父没事吗?
怎么没看见师父啊?
师父呢?师父呢?师父呢?……”
这一辈里的大师兄扭头望向年轻的师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方才他们看到的一切,自然是不能说的了。
这……那这要如何解释,眼前这个圆眼睛瘦削的年轻人才是师父啊?
“师……师父去找师尊的埋骨地了,他……他说以后这位就是我们的新观主了。”大师兄见师父半晌不开口,头皮一硬,便朗声说道。
陈铳始终盯着丁谢攀爬逃走的那棵大树,听到声音,这才收回视线,回了神儿。
他看了大徒弟一眼, 心里虽然还有些恍惚, 但眼前的事情处理掉比较重要。
“回紫玄观吧。”他扶着大徒弟的肩膀, 缓缓站起身,长尾一卷,好好的藏进了道袍里。
一群来打架, 结果什么都没干成的道士们有点懵。
怎么就出来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少年,成了他们新观主了呢?
而且……
这新观主,两道扫帚眉又乱又长的乍在一双圆眼睛上方,瘦的几乎脱相……长的跟猴子似的。
两个徒弟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围上来的道士们虽然疑惑,但还是让开了路,护送跟随。
陈铳走到中间区域时,看了眼还伏在钱绅尸身前的赵胤,心里十分难受。
自己这个当徒弟的,在这里受晚辈们恭敬照顾,紫玄观第一任观主师尊,却狼狈的伏在地上。
“师……”陈铳欲言又止,犹豫又犹豫,还是开口道:“赵胤小兄弟……”
九师兄是鬼,应该不会死的……而且,他怀疑那个丁谢,已经变成九师兄了。
可……该怎么告诉这变成少年的师父呢?
赵胤有些恍惚的抬起头,目光许久才聚焦在陈铳面上,他静了一会儿,方开口道:“回观里吧,好好经营,莫再乱来。”
陈铳万万没想到,赵胤这孩子会突然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圆溜溜的猴眼,在赵胤脸上反复看。
对方转头时,他终于明白过来——赵胤已经恢复前世记忆了。
啊!
他惊慌便要下拜,赵胤却一摆手,朝着陈铳扯了个艰涩的笑容,随即摇摇头,便转脸不再看小猴子。
师父……
陈铳朝着赵胤微微行礼后,只得带着徒子徒孙们,先离开了饿鬼道道观。
只留下个二徒弟,跟警官回去问话。
离开前,陈铳还时不时回头瞧瞧,心里想着:
赵胤既然恢复了记忆,难道还猜不到子鹤不太可能死吗?
这……是赵胤没有恢复全部记忆?
还是……关心则乱?
……
……
四周煞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阳光斑驳,几束光落在钱绅面上。
赵胤手指颤抖着探在钱绅鼻息处——没有气了,死的透透的。
他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气,闭眼想让自己静下心,理智下来。
可……心口的痛苦却让他好半晌没办法理性思考。
脑中嗡嗡混乱一片,全是刚才子鹤面对自己时的笑容,与上一世里,子鹤死前重叠。
这些画面反复回荡在思绪中,让他头痛欲裂,浑身如漂浮在空中般,绵软无力。
那种失去爱徒的痛苦,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他的神经。
抬起头,他看向四周,人来人往影影绰绰,可他却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似乎有什么人扶起了自己,他摇摇晃晃的被那人扶住肩膀,那人的手心很热。
耳边那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话,可他耳边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
“子鹤……”他呢喃着望向面前倒在地上的钱绅尸体,眼角一阵酸涩,似有什么东西割裂了他的眼角,让那里又痛,又湿润。
他心像被挖掉了一块儿。
为什么这样难受,为什么这样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想咽口口水,可口干的冒烟儿,喉咙也阵阵发疼。
脑中渐渐清明,想的却全是上一世里,作为张尘阳的他,与子鹤相处的一幕幕。
无论是争执,还是融洽。
无论是扶持,还是厮杀……
眼中是一片片残破的片段,耳边是子鹤呢喃说过的杂七杂的话。
眼睛竭力想睁开,却愈来愈困难。
上一世很多记忆都变得明晰起来,他开始有了那种仿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般的真实感。
当这种真实感降临,痛苦也格外真实起来。
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他快要不能呼吸。
头好痛,眼睛好痛,心口……好痛……
是谁在绞他的胸膛?是谁在用刀子割他的脑袋?
子鹤你为何……你为何……
不……
他不会再让子鹤死了!
不会!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师父都不会,再让你受伤!
不会让任何人再动你一根汗毛……’
‘无论如何……
即便饿鬼道中的那位师兄活过来,师父也会保护你……’
……
当赵胤倒下去时,周山疾呼着抱住他。
背起比他还高的弟弟,狂乱冲出道观,他眼下一切都顾不上,开着警车便冲向医院。
之后,赵胤发了两天烧,睡了两天半才醒过来。
……
……
谭山市的警察和b市专案组的警员连翻审讯了丁谢两天。
丁谢表示一问三不知,无论警察怎么翻来覆去的询问,她都是个懵懂的、被父亲骗进邪教的无知少女。
因为没有她直接参与各种案子的证据,丁谢被释放——
b市专案组还是派了人盯着丁谢。
被派去盯梢的人,身材高壮,一脸络腮胡子遮住了他一张娃娃脸。
……
李倦深悄悄跟上丁谢时,总觉得那女的似乎朝着自己藏身的这边望了一眼。
而且……那女的脸上,似乎还露出了一个贼兮兮、贱了吧唧的笑容。
是……是他想多了吧!
……
……
饿鬼道谭山市分坛教众被一网打尽……
不,逃了两个人,一个丁谢,因没有证据而不得不被释放。
另一个是坛主乔栋,自始至终警方这边都没抓到他。
……
离开谭山市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货车里,副驾驶座位上,男人戴着顶鸭舌帽,单手托腮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他手指捏出一根香烟,叼进口中,伸舌舔了下烟头——
那伸出的舌头竟无比尖细,且泛着暗紫色泽。
……
……
在b市专案组的辅助下,易丰因毒杀6名年轻女性而被定案,判死刑。
他的财产和公司,都按照顺位继承的规则,由他的妻、子、女共同继承——
他的律师负责办理此事。
于是,丁谢除了已在名下的70%资产外,又继承了剩下资产的10%,及公司的三分之一。
而由于她母亲重病在身,精神状况不稳定,弟弟又先天性智力不足……
易丰未上市的公司,基本上全权由丁谢管理,母亲和弟弟的财产也由她代为管理。
谭山市首富异位,从易丰,变成了他的异姓女儿,丁谢。
……
钱绅的母亲从外地赶来,她悲伤却相对平静的操办了钱绅的丧事——
据说,在钱绅离开家开始不务正业起,她就觉得,已经失去了他的儿子。
钱绅火花入葬那天,赵胤并没有来。
……
……
天朗气清,秋季的风飒爽怡人。
海边不冷不热不干不潮,正是气候最舒适的时候。
这段时间被丁谢的各种事儿缠着,也没腾出自由来。
不知道小要命这几天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没有想他,可千万别把他的小肉身饿瘦了。
思念成狂啊!
今天小要命应该在上课,子鹤准备等少年下课了,去接小要命放学。
一大早起床后,他穿着奢华的香奈儿睡衣,溜达到别墅地下室入口处。
前段时间,他有一个多宝阁柜子。
现在,他有了一个防盗系数极高的保险库,就在地下室里。
他决定先出发把自己放在6号02室,多宝阁柜子中的宝贝们,拿回来保管。
昨天晚上,他总算搞定了这阵子以来各种各样的麻烦,清闲下来。
今天也没能好好享受一下海边大别墅,率先悄悄跑到原来家门口。
现在里面应该没人住,他得先把自己东西偷走——万一到时候被当成钱绅遗物,那就麻烦了。
站在围栏外,他正朝里面张望,突然发现,另有一双眼睛,也在看自己。
警觉的回头盯视,发现是小要命家的大狗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