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C位出殡。(9)
单纯的只看先天五官,而不看后天走向(包括表情,包括肌肉动态,包括一些行为习惯等),那都是外行胡诌,或瞎看面相书的假内行。
所以,子鹤瞧着马东来的模样,听着对方的压价,一点儿都不着急。
一边回应着,一边甚至朝着其他古董行投去打量的眼神,并迈开步子,作势要走。
马东来终于还是没能扛得住‘大生意可能要跑了’的压力,再次凑到子鹤面前,叹气道:“要不……12w,你看行不行?”
子鹤扭头朝着马东来笑了笑,随即似慢条斯理般的念叨:“马东来。”
“嗯?”马东来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接着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眼前这年轻人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咬了下唇,想着大概是对方很没有老幼之分的直呼他的名字,才会给他带来这么强烈的不适感吧。
这样想着,马东来压下不悦和突然冒出来的烦闷情绪,淡淡笑了笑,似乎很是大度的等着年轻人后面的话。
子鹤扯了扯嘴角,挑了挑眉,强忍着欲望舔了舔嘴唇。
眼前的老头儿虽然是个奸商,但小恶小奸而已,他若吸食了这老头儿,只怕就要留下因果,因果锁一收,万一要是收紧活动圈儿,影响了他豢养肉身少年,那就糟了。
马东来虽然磨磨唧唧跟他压价很烦人,但子鹤还是大度的忍住了吸食对方魂魄的欲望。
对于自己的‘有大局观’,他很是得意。
在忍住当街吃人的一瞬间,子鹤在自己的行为里,感受到了‘智慧’和‘理性’,然后洋洋得意的昂起了头。
马东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年轻人,不明白对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也尚且不知自己险些老年早逝。
“12w可不低了,年轻人。”马东来叹口气,一副真的不能更高了,再高他就要亏死了的表情。
“22w,老爷子,行就行,不行我就去别家看看。”说着,子鹤抬腿就要走。
马东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真的不行的样子,而且作势要转头去看摊位上其他的东西,似乎如果12w不行,那就真的算啦,他可要去买别的东西啦。
哟!谁害怕似的。
子鹤也不在意,转身同样迈开步子走了。
真的走了哦!
两个人仿佛都达到了自己的底线,一个像是真的要不起,一个大摇大摆摆出‘就这价,不愁卖’的架势。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能做成这个生意,却都装着样子要走,戏演的百分百的足。
那摊主此刻已经呆了,见子鹤居然真的要走,皇帝不急太监要急死了。
他抓耳挠腮、锤头顿足喊道:“哎,那小子,你怎么走了?”
看我干嘛?
马东来虽然看似在看摊位,实际上却竖着耳朵听,并拿着眼角余光使劲儿的扫着子鹤的身影。
结果子鹤溜溜达达真的转向了其他股东行,步子都不带停顿的,头也没有回过。
“哎,老爷子,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这把匕首怎么样?比刚才那把匕首好多了,你看,这里还有个宝石呢。”摊主见子鹤真的走了,心里也有点闹不明白眼前这俩人是做戏呢,还是真的。
但他却立即对马东来热络了起来,一扫方才的厌世模样,热情的招呼起来。
“你这是把藏刀,割牛肉用的,现在锈了,割不了牛肉了,30块钱都不值。”马东来丢下一句话,转身忙朝着子鹤追了过去。
不能让这小子真的进了古董行,到时候两家抢购,价格只怕更贵。
他一把拽住了子鹤的手臂,无奈道:“行吧,咱们边上说话。”
子鹤摇了摇头,“22w,行不行?行就直接转账,咱们就这儿交易。”
少废话,这儿啊那儿啊说什么话?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完事儿了。
眼看着天色要黑了,他还想着大街上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趁夜出来干坏事儿的恶人,好吸食上一两个呢。
马东来瞧着子鹤漫不经心又油盐不进的模样,终于叹口气,“你卡号、姓名这些是什么?我电话让我孙女帮我赚钱给你。”
他年纪大了,不会用手机转账这些了。
“好。”子鹤终于将注意力全都转回了面前的马东来身上,他掏出钱包,把银行卡和身份证拿出供马东来拍照。
随即,马东来走到马路边上打了个电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子鹤,仿佛担心他跑了一样。
这一会儿的工夫,那摊主站在摊位前,已经无心做生意,也完全没办法瘫回去马扎椅上放挺。
他手指焦躁的搓着,一双眼睛冒光般的盯着子鹤手里的匕首,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此刻的内心世界,恐怕非常非常的丰富。
子鹤对上摊主的眼神后,还礼貌的笑了笑,笑的摊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还有些愤怒。
不一会儿,马东来打过电话回来了。
“一会儿钱应该就会到账。”马东来瞧着子鹤,叹口气道:“你这年轻人,可真是厉害。叫钱绅啊,这姓也姓的好,姓钱。”
他记住了子鹤的电话号码,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要跟这年轻人往来做生意,便道:“这是我的名片,你留着,要是再有好东西,你还找我啊。”
子鹤低头看了一眼那名片,原来也是个古董行老板,这是闲着没事过来遛弯儿加考察散户市场呢。
他接过名片往兜里揣时,手里发来银行账户变动短信,确认22w人民币已到账。
抬头见马东来仿佛担心他跑了一样盯着他手里的匕首,他笑着将匕首递到了老头儿手里。
一边将手机和钱包都揣回兜里,他一边对着低头反复打量匕首的马东来道:“眉散耳破,有破财兆,最近做生意要多加谨慎,免得才赚的钱,又都散了。”
说罢,也不等马东来回答什么,他转身迈开大步便朝着大路走,准备打个车,好去约了房东,拿钥匙了。
马东来却抬起头,有些愕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耳朵。
这……这叫钱绅的年轻人莫非还是个风水相术大师?
他最近正在做一个几百万的买卖,难不成……
下午的谭山市突然起了风,又有乌云三三两两的涌回天穹。
天一阴了,夏末的燥热一扫而空,反而还有了几分凉意。
古董街上。
在子鹤看来,已经是个行走中的储备粮的马东来,买了个布兜,将匕首好好地揣起来,匆匆离开小巷,返回了自己的街头古朴别致的门店。
而那200块钱卖了把匕首的摊主,则一下午都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摆弄一下自己摊位上的玩意儿,面色愁苦不堪。
人生中错过几十万这种事儿,也不是天天发生。
但凡经历一次的,都得上火好一阵子。
这会儿工夫里,摊主已经开始觉得口苦舌燥,眼干鼻子喷火了。
至于子鹤,交付一年租金、两个月押金、物业费水电费燃气费等等一应费用,拿到钥匙后,手里还剩12万人民币。
他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钱能买多少黄表纸,再买个上等的罗盘,最好能买到降魔杵……嗯这个东西估计在现代社会不好弄了……至少得有桃木剑、盐、蜡烛、回魂香……
在他念叨着这些东西,迈开步子开始在城市间寻找猎物时,属于他的夜晚,才刚要开始。
……
……
说好了是寻找猎物的呢,结果铩羽而归。
烦烦。
子鹤站在蓝湾小区外600米处的所谓观海酒店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他溜达了一大个晚上,把整个这一片儿区域都逛遍了,连哪里有银行,哪里有医院,哪里有警察局,哪里有便利店……他都一清二楚了,可是他一个大恶之人都没遇到!
一个都没有!
这城市就这么和谐吗?
全是好市民?
还是这个点儿还不是大恶之人出来溜达的时候?
他运气真是太差了,这都晚上11点30分,谭山市马路上几乎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了,他只好回来。
因为房东床还没买,wifi还没通,他也没来得及买些床上用品啦、牙刷手巾啦之类的日常用品——所以,今晚他得住酒店。
夏末,坐落在海边的谭山市正是旅游旺季,望海酒店居然只剩最后一个大床房了,还是一层无海景的房间。
子鹤倒没所谓啦,他正捉摸着晚上是睡一觉呢,还是跑出去再转转,又或者是去蓝湾小区再偷窥一下自己未来的‘肉身’长腿美少年?
办好了手续,他在三个选项间徘徊——曾经每天只能呆在酒壶里,被逼着听老牛鼻子传经讲道。
现如今恢复自由,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做选择的苦恼’,真是奢侈的烦恼。
几近半夜时分,酒店大堂安静的落针可闻,大堂玻璃门外是黑沉的夜色和无边的神秘,门内却是无数盏璀璨大灯照耀出来如昼般明朗的人间。
子鹤拿着房卡才要顺着工作人员指示方向去找自己的房间,便有电梯停下开门时‘叮’的一声,打破了大堂里的安宁。
随即又是一阵惶急喘息和失措的低叫,从电梯间那边争先恐后的传出。
‘乒乒乓乓’不知是什么的碰撞声,‘啪嗒啪啦’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传达出令人发慌发躁的情绪,使大堂里凉爽开阔的气氛,突然变得窒息和压抑。
他回头疑惑朝着那些声音来源出望去,便见两个小姑娘拎着拖箱,穿着睡衣,蓬头垢面慌里慌张的就跑了出来。
俩妹子大概都二十出头的样子,此刻皆面色煞白,眼神涣散,踉踉跄跄的从电梯间跑出,直冲到前台大堂,手里的拖箱被拽的歪歪斜斜叮叮咣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