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丧尸都不行[末世](8)
疼……好疼……御井堂只有这一个念头,支配了他整个身体,他的睫毛颤抖,一双的手在尖利的石块上划过,双腿无所适从地踢蹬,却无法缓解一分肉体的疼痛,“你走……你走……我被卡住了……”
第一次,御井堂感觉到了濒死的绝望,他喘息着,用虚弱的声音,近乎哀求地对邹浪说。温热的血液不停汇聚。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
“不,我不走,要么一起出去,要么一起死。”邹浪说着话,反而加快了手里速度。这里随时可能二次坍塌。
“走!这是命令!”御井堂忽然抬高了声音喊道,下一秒就撕心裂肺地咳出了血沫,他的胸口被震动,一阵一阵钻心地痛。
“我不走,我在这里!你有空说这些,想要赶我走,不如给我想想怎么把你弄出来!”邹浪吼道,声音在隧道内引来阵阵回响,他的双目闪亮,额头上流着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此时的他收起了嬉皮笑脸,还是第一次那么厉声对御井堂说话,他就是要抗令,宁死也不听他的话!
这个人……真的是好像生来就是和他对着干的,次次都不肯如他的愿……黑暗中,御井堂的眼圈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赶邹浪走,忍痛咬牙道:“好,我们一起,活着出去,你……试一试,能不能推开压在我身上的……石块。”钢筋在胸口穿梭,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艰难。他的伤口剧痛,可是此时连按压伤口都是奢望。
邹浪听了御井堂的话,用力推着压在他身上的巨大石块,在他的努力下那石块终于松动,向一旁倾斜,御井堂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钢筋在搅动,带着他的身子侧了过来。
“抱我……抱住我,把我……拉出来。”黑暗中,御井堂咬牙忍着剧痛,向邹浪伸出了双手。
邹浪抱住他的双手,往出拉着他,胸口的钢筋像是锯条一样在他的身体里抽动,御井堂听到了皮肉撕裂的声音,疼得几乎晕厥。
邹浪用了力气,但是只拉出来了一些,“你用力……”
呃……御井堂一直在用力,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不是卡住了,而是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那弯曲的钢筋钩住了。那冷硬钢筋的搅动疼得他双腿痉挛,快要疯掉,他不停地调整呼吸,急促喘气,冷汗从他的额角不停流下。
又是一波坍塌,邹浪俯下身紧紧地抱着御井堂,用后背帮他挡着落下的碎石,有几块石头砸中了他,让他的身体颤抖,声音卡在喉咙中,他咬着牙,忍住了。御井堂惶恐了一瞬,趴在邹浪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
不能两个人都耗死在这里!至少,要让邹浪出去。
御井堂打定了主意,鼓起了全部勇气。他忽然用双手紧紧环抱了邹浪的脖颈,最大的力气去拥抱着他,颤抖的双臂用力,像是情人间最深情的拥抱。
“我爱你,加油,就快出来了……”邹浪的话语在御井堂的耳边响起,可是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这对御井堂来说是怎样的残忍。
“啊……呃……嗯……”御井堂皱着眉头。每一分的移动都耗费着他全部的力气。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双眼,脖子上的青筋绷紧,身体里绞痛到了极致,他意识清晰地感受着在自己双手用力下,身后的钢筋绞着内脏,一寸寸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像是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
“啊……!!!!”御井堂大叫了一声,身体猛然向前一挣,终于,有什么断掉了,随着拖拽离体,黑暗中,热流从他的后腰处喷涌而出,撒向地面。
疼……好疼……
御井堂挣脱了钢筋的束缚,剧痛让他的身体一挺,从三处伤口中流出大股的鲜血。他不敢想象身后的狼狈,不敢猜想那钢筋上挂着的会是什么,也不敢回头去看。
邹浪感觉到御井堂的身上有血,但是并不知道他伤的多重,打横准备抱起他。身体的剧痛让御井堂精神恍惚,他痛苦地仰着头,看着邹浪的侧脸,这个男人现在的表情如此认真,满是鲜血灰尘,但却如此俊朗,让他沉沦。御井堂用最后的力气艰难张开口,声音沙哑,劝着邹浪,“你抱不动我的,放下我,走吧……”
邹浪打断了他的话,低头吻上了御井堂苍白的唇。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坚毅,“我抱得动!这一次,我死也不会撒手!你答应我的,我们一起活着出去。”
听了他的话,御井堂的心中浮上一丝暖意,原来,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坍塌一直在持续。烟尘中,御井堂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离开了地面,他感觉到邹浪在跑,那条漆黑的地铁甬道四处在发出着断裂的声音,不断有灰尘和石块砸下来。他什么也做不了,就连阻止邹浪都做不到,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环着邹浪的脖颈。趴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的气喘和心跳。
那条甬道绵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可能是因为胸口的那一根钢筋穿透了肺部,御井堂的嘴里开始涌上血来,他半睁着眼睛,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把那血往下咽,身体一直在剧痛,从来没有这样疼过,每个震颤都让他浑身痉挛生不如死。可是他不想让邹浪分神,不能让邹浪这个时候知道……他可能拼尽全力去救出的……会是个死人。
疼,好疼啊……御井堂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是太疼了!
大量的出血让他恍惚,可是剧痛又让他神智清楚,晕过去,或者是死去,对他都成了奢望。
终于一丝亮光出现在了前方……
阳光刺目,邹浪用着全身力气向着那光明奔去。
最后一刻,他抱着御井堂跑出了甬道,双膝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倒地前不忘把自己的手臂垫在了御井堂的身下。
整个甬道在他的身后发出一声巨响,然后轰然倒塌。烟尘四溢,像是发出了一声叹息。这次塌陷一共持续了半分钟,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他们成功了!
隧道外的阳光是如此的明媚,是久违的光明,驱散了一切的黑暗。
邹浪抬起头,抖了抖头上的灰尘,他一边喘,一边笑,额角的血合着汗水滴落也顾不上用手去擦,他急于和御井堂分享劫后余生的愉悦,“我做到了……你也做到了。你很棒,真的……我就说我们不要放弃。”
御井堂笑了,看到邹浪的笑容,伸出手来似乎是想去触碰他,但是那手停在了半空就落了下来,他再也忍不住,一皱眉,喷出一大口血,有温热的血点溅到了邹浪脸上。邹浪的脸上是难以置信地神情。他低下头,发现御井堂的另一只手按住胸口,鲜血混着血块,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里流出。
御井堂的脸色在灰尘色的掩盖下,苍白到了极点,却也美得凄厉。
邹浪被吓到了,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探查御井堂的伤口,掰开御井堂虚掩的双手,看到狰狞的伤口和出血量,愣住了。
御井堂按住了他的手,有点抱歉地笑了笑,嘴唇颤抖,“别……别费力气了……我不行了……对不起,骗了你……”
什么一起活着出来,是骗他的,这一次,邹浪又没有看穿他的套路。
邹浪的眼角忽然滑下泪来,他去吻御井堂的唇,不管不顾地擦去他下巴的血,可是那血却不断从他的嘴角滑落,越来越多。他不敢去捂他的伤口,怕哪怕是极轻的触碰也会加重他的伤势。
御井堂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痉挛,“我……好疼啊……我疼……好冷……”
邹浪忽然想起了什么颤声道:“你想想你的妈妈,你说了你还想见你妈妈的,你妈妈不在这里,你不能死!”
“妈妈。”御井堂半闭着眼睛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声音细不可闻,就算是他重伤极痛时也不曾流下的泪水忽然流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流着,滑过他沾血的苍白的脸颊。他用颤抖的手去触碰自己的铭牌。
“我不摘!”邹浪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胡乱地裹在御井堂的腰间,“你要是敢咽气,我就把它扔了,让你妈妈再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忍心吗?放她一个人!”
御井堂的手停住了,他无声地哭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邹浪,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邹浪从军服口袋里取出药品,手忙脚乱地给他注射,肾上腺素,凝血剂……然后埋下头来把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温暖着他逐渐冰凉的身体。
第15章 救援
空中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空中浮尘被卷起,一架军用直升机忽然出现,降落在不远的空地。在最后的时刻,他们终于等来了救援。
急救是在飞机上就开始的。有段时间,御井堂的记忆有点断片,一时间,他觉得有人扒开了他的衣服,处理着伤口,一时间,又觉得血液顺着血管一点一点地汇入他的身体。
麻醉剂与镇静剂的使用让他感觉不是那么痛了,意识开始麻木,半睡半醒之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有人在争吵。
脸上被罩上了呼吸面罩。
“……肾上腺素用的很及时,如果再晚十分钟,可能就……”
“……他需要马上手术……但是按照规定,你们处于隔离期,我们不能……”
“……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血压在降低……”
“……必须找到出血口……”
“……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可以救他……”
有什么东西切开了胸部的伤口,然后有手指伸进去拨弄着,用止血钳夹住了血管。
御井堂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可是这么一点细微的动作,也变成了奢望。他想喊疼,但是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有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交。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御井堂再次醒来时微微睁开眼睛,就听到了仪器滴滴的监控声。有一段时间反应了一下自己在哪里,然后才发现,这里是医院的icu病房。
然后他就听到有护士说,“他醒了,快去叫方博士。”
随后是脚步声,有个穿白衣的人走了进来,护士们和他打着招呼,“方博士好。”
御井堂注意到,她叫的不是医生,而是博士。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方亚舟,目前国内最著名的医学专家,细胞学,基因学,生物学博士,在二十六岁时就活的过诺贝尔医学奖的提名,算算,他现在依然不到三十岁,就足够声名远播。
那人穿了白大褂,带了一副无框眼镜,见了御井堂摘下了口罩,问他道:“伤口痛吗?”
御井堂点点头,“有一些。”比起之前让人崩溃的痛已经好了太多,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疼是正常的,今天的药量减少了麻药的配比。两天前的手术中,你的心脏暂停过半分钟左右,身体里的血液几乎换过了一遍,我们切除了你的一部分的内脏,你所输的液体中,加入了一些新药,会有助于细胞的再生,希望可以加速你的痊愈。”他的语气冰冷,似乎议论的不是眼前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试验,一张英俊脸上写满了理智,然后他又问御井堂道:“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御井堂点点头,方亚舟就用修长的手指撩开了他的衣服,略带冰冷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轻轻地按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