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丧尸都不行[末世](73)
邹放的双眼已经血红,他忽地紧握了拳头,对着直播画面喊道:“邹浪呢!谁他妈能把邹浪找过来?!”
“你跟着我来!”大厦的顶楼,沈凌月拽着邹浪登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直升机。
飞机上空俯视下去,半个城市都被活死人侵占,四处都是火光。
“我现在带你去见他,”沈凌月说着话,忽地递给了邹浪一叠纸,那是一份她早就已经备好,却一直没有给他看过的资料,“这是我之前搜查到的,你和御井堂的过去。”
邹浪茫然地接了过来,纸上写着他和一个叫做御井堂的人的种种经历,
接下来按照上面所写,那个人是他在k师时候的教官。
再后来是几次任务罗列。
邹浪看着表格,背后越来越发凉。为什么这个人会与他有这么多的牵扯。
他想细看,但是不能细想,纸上的一丝一毫都引起他脑部的剧烈疼痛。
这种感觉让他心慌,像是一根针,在他的脑子里穿梭,疼得他快要疯了。
除了在军事法庭上见过一面,就是在刚才的婚礼尴尬的问候,他对他而言就像一个陌生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他还有那么多的过往。
直升飞机很快停在了第三军医院的天台上,那厚厚的一叠纸,邹浪只翻看了两三页,沈凌月拉着他,一路顺着楼上跑下来,然后带他走到了一处病房门口,在观察窗的门外,竖着几架直播设备,就在三分钟前,御井堂刚刚被送到这里。
沈凌月一把夺过了邹浪手里拿着的纸道,“来不及了,你别看了。”然后她望着他说,“你进去吧。”
邹浪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推开门,看到几位医生和护士正在那里抢救。
床上的人血肉模糊,不成人形,血液殷湿了他盖在身上的薄被,透出点点嫣红。
血腥味,让邹浪想吐,看到这惨状,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耳鸣声嗡嗡直响。
最终那些医生们对视着轻轻摇了摇头,他们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但是这些,并不足以挽救御井堂的生命,人们纷纷从病房里退了出去,只留了御井堂和邹浪两个人。
御井堂看到他进来,眸子稍微动了动,向他伸出了手。
邹浪努力捂着嘴巴,坐到了御井堂病床边的凳子上。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恐惧笼罩了他,他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难过极了。邹浪努力在心中说服自己,他和这个人认识只有一年,他只是他的教官而已。
御井堂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像是褪了色一样的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邹浪……我好疼,你……能不能,抱……抱我?”御井堂每吐出一个字,都觉得有把刀在身体里不停搅动。
邹浪看了看病房外的摄像头,他不想和他的动作太过亲昵,也不敢触碰他重伤的身体,怕加重他的伤势。他低下身,在御井堂的耳边小声说:“在现场直播呢。”
“好吧,”御井堂微微闭了眼,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那表情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对不起……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我不该再惊扰你的生活,可是妈妈死了,我不知道该和谁说说话。”
“没事的,我在这里,陪陪你。”
“你还记得……你还是学员的时候吗?”
“嗯,记得。”邹浪胡乱答着。
“现在……挺想……吃你做的饺……子,你还记得……那天吗?”御井堂的嘴唇颤抖着,每个字说的越来越吃力。
邹浪的头就像是被电钻钻着一样疼,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酷刑。看御井堂等着他回答,他只能顺着思路谈下去,应和着,“记得,是和学员一起那次吗?”
御井堂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没有再问,他还是没有记起来。
他原本以为如果全世界还有一个人记得他,那会是邹浪。
但是现在,命运弄人,他就这么忘记了。
御井堂伸出了他的右手,由于被丧尸啃咬,那只手的几个手指都见了白骨。
他把他手伸到了脖颈间,用最后的力气把他的铭牌摘下来,递给了邹浪。塞到他的手里。邹浪看去,那根链子上不光有铭牌,还有一枚老旧的螺母。
邹浪有点奇怪,为什么要把这两样东西穿在一起。
“无论……以后如何,答应……我,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御井堂顿了顿,又说,“如果……能够回到……开始,我……希望,我不曾认识你……”
说完了这句话,御井堂的身体一抖,喷出一口血,染红了邹浪的衣领。
那是御井堂心头的最后一点血,痛到了极致,喷洒而出。似乎带着他的灵魂,全部消失。
他苍白的脸上汗水忽然流出,生理性地泪水也不停流下,像是体内的水一起蒸发。
所有止疼的东西都失去了作用。就算是再强力的药剂也无法恢复他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一起碎掉的,也许还有他的心。
“好疼……邹浪我好疼。”御井堂猛然放开了抓着邹浪的手,蜷缩起身体嘶哑无力地哭喊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真正思念想要牢牢抓住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当初那个他所爱也爱他的人,已经随着那一枚子弹灰飞烟灭。他早就该放手了,放他离开,一切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刚才还在平稳着的仪器忽然出现了一阵鸣叫。
“方医生到了,方医生。”门外有人叫着,然后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开!“从外面走入的方亚舟带着一身寒气,他一把把邹浪推开。
御井堂的血压在急速降低,最后几近归零。
邹浪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那块牌子那枚螺母,紧紧攥着,忽然眼泪就流了下来。
看着现场一片嘈杂,他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或者说是逃了出去。血腥的味道让他恶心,他冲去了洗手间,大口大口地呕吐,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无法陪他到最后一刻。
他见过死亡,无数的死亡,但是没有想眼前如此痛苦,有一种恐惧从心底深处升起,让他遍体生寒,他的腿在发软,嘴唇发干。
邹浪努力想把自己从那悲伤中拉出来。
他应该是玩世不恭的,应该是没有心的。过去的那些感情,他人生中的前二十年,多的是酒肉欢歌,逢场作戏。
他该是战无不胜,为什么会被一个将死之人所牵动,丢盔弃甲,悲痛欲绝?
他们只是认识一年多的人。能够有什么刻骨铭心?
邹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一定是场梦,一场不那么美丽的梦,等梦醒了,就会没事的。他漱了口,擦了擦泪,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恢复如常,他从卫生间走出来,头疼好了很多。
沈凌月看了他一眼道:“你做的挺好的,都结束了。”
“嗯。”邹浪的手伸进了口袋里,触到点冰冷的东西,他拿出来,才发现是那块沾了血的铭牌以及那枚螺母。好像在提醒他刚刚那血淋淋的一切不是梦。
邹浪把这东西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如果真的能够像沈凌月说的那样,结束了就好了。
他只要看着这个东西,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他留给你的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置?”沈凌月看了看桌子上的铭牌轻声问道。
邹浪道:“这东西应该给谁?是葬了还是扔了?”
“既然他给你,你就收着吧。”沈凌月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好心。御井堂死了,邹浪忘记了。她应该是最得利的人才对。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沈凌月的目光暗淡下来,又加了一句,“你如果扔了,我怕你有一天找不到,会后悔。”
“后悔?怎么会呢?”邹浪把那个东西握在手中,看了看那简陋粗糙的螺母,实在想不到这东西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明明心痛如绞,却还是忍不住嘴硬嘲讽道:“又不是订婚戒指。”
他刚说完这一句,忽然有个人从走廊那头冲过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邹浪靠在墙上才看清那人是何也,他此时装备都没脱,满身血迹,脸上一片怒容。
有人上来把他们拉开。
沈凌月扶住了邹浪问:“你没事吧?”
邹浪被那一拳打得眼冒金星,牵扯到了旧伤,捂着头道:“艹,何也,你发什么疯?”
一旁的三个特种兵抱着何也,依然吃力。何也在哪里跳着骂道:“你不配叫老子的名字,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我又没有得罪过你!”邹浪愤愤道。
“教官,那是教官啊。”何也说着说着,忽然就哭了,然后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邹浪擦着唇角的血,“教官快要死了,我也很难受,可那是丧尸咬的,也不是我杀的。今天都他妈疯了吧?”
他起身,被打的事情也不想追究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逃开这里。
何也似乎还想冲上去说什么,卫霖却在一旁死死地拉住他道:“算了,算了,他失忆了。”然后他转头望向邹浪道:“你失忆了,这并不怪你,不记得也是种幸福,至少不会那么痛苦,你就当是一场梦吧。”
末世之后,死在他们眼前的人还少吗?
不记得,是种幸福。有时候记得,反而会不快乐。
何也忽然明白了,他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来,擦了擦眼泪,拉住了卫霖的手。
发生这一切,原本最不愿,最悲伤的,最痛苦的,应该是以前的邹浪才对。
邹浪看着他们,脸色惨白地向后走了两步,他忽然读懂了他们看向他的眼神,那是同情,是遗憾,是可怜,他的声音颤抖,“那你们告诉我,那个人,我们曾经亲近到什么程度?他最后想见我是有原因的是吧?只是我不记得了对吗?”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答他。
邹浪的泪水忽而从眼角滑落,手里紧紧攥着御井堂的铭牌,“我很难受,看着他这样我很难受,我装作不在意。只要和他说话我就头疼。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可是我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像是有一把刀子插入心脏,用力绞拧,邹浪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他终于知道了他之前在恐惧什么,那种恐惧感甚至战胜了他的悲伤,他怕那个人死,他不想看到那个人死。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遍体生寒。
但是这一点他无能为力,他从进门的时候就知道那个躺在那里的人没救了……
抢救室的门被人打开,方亚舟出现在门口,他的一身白衣上沾染得都是血迹,冷冷地看向他们:“别吵了,这里是医院。”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准备离开,想起什么般回身看了看呆立在哪里的众人道,“人已经死了,都回去吧。”
第93章 失去的记忆
B市的这场劫难,自上午十一点左右开始,到下午五点钟整个局面才被控制住。
在这次事件中,死亡人数超过一万,受伤人数多达三万,被咬后即将丧尸化被隔离的人数也有两千多人。
城区的五十四个区中,一共有十八个失守,其中一个城区几乎被全灭,整个城市生灵涂炭。
无数的人在这场浩劫里失去了亲人,挚友。
城市的街道上到处挂着白布条。那是家中有丧尸尸体,恳请救援队前来收尸的援救信号。
因为这次灾难较为特殊,为防止病毒扩散,除特别通行外,B市还将被封锁三天。
这是无比悲痛的一天,是历史终将铭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