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追悔莫及(75)
这一次的阵法,提早开启。
九方遇在凤凰曾经的巢穴中开启防护大阵。
他咬牙盯着奚玄卿,终于再喊了他一次师兄。
“别让我看不起你,你一定要将他带回来!不用管灵核够不够烧,若是不够,我能添。”
“你一定!要将他带回来!!”
奚玄卿怀中揣着北辰玉玦和司命笔,捧着那抹虚弱的魂灵,径直踏入涅槃劫阵。
眼看着阵法开启,九方遇一口气未松下,便听见身后来人的脚步声。
他缓缓回头,眉心蹙起。
“……师尊也是来为他护法的吗?”
对方望了眼涅槃劫阵,又看着壁画上的凤凰神像,抿唇不语。
九方遇加固阵法,又挡住他的路。
“师尊来的好,徒儿有很多疑惑,想问您。”
“我知道师尊不会毁了涅槃劫阵,师尊也不希望凤凰涅槃失败,却也……不希望凤凰真的涅槃重生。”
怀渊天尊叹息一声,沉默须臾,又看向九方遇:“你知道这么多,又是想做什么呢?你终究不如你师兄听话。”
“听话?”
九方遇冷笑一声,“他是真的听话,还是被控制地不得不听话?”
“……”
“师尊,我有太多问题想问你了。”
“为什么一定要奚玄卿修炼无垢灵体?凤凰弄丢女娲石上万年都找不到,为何三百年前,就直接找来为他献心?为何让奚玄卿经历那些……劫难。”
“为何……为何收我为徒,我修为不比奚玄卿差,你却一门心思在他身上,而我……不过是一柄趁手的利刃。”
知道的越多,他越崩溃。
却不得不屏住心神,在怀渊天尊,在他这位尊敬了万年的师尊面前,一句句道出困惑,想要求个答案。
“你对奚玄卿说,他的使命是在下一个鸿濛劫来临时,让他以身殉道,以女娲石身修补天漏……”
“可我忽然想起,每一个鸿濛劫都不曾有天漏之劫。”
“天漏……您到底为什么会预感到天漏?是堪破天道,提早预知?还是……那场劫终由人为?”
九方遇看着怀渊天尊漠然的眼,似乎终于洞察出什么。
他忽然明白过来。
“因为我是息壤,所以你才收我为徒。”
息壤……
息壤能做什么呢?
·
残破的神魂再度穿越时空,进入另一场涅槃劫。
奚玄卿一直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凤凰神魂护着。
这一次,他睁开双眼时,惊喜万分。
因为,他的仓灵未曾与他分开,蜷缩在他怀里,睡颜恬淡,呼吸轻浅。
奚玄卿抬眸朝四周望去,这是一间诺大的宫殿,比不得九天境玉宸宫,却已足够华丽,空气中浮着一层极浅的灵气,想来并非是什么修仙世界。
大抵是凡间。
令他惊喜的是,自己身躯中竟缭绕着一层不算太差劲的灵力。
这便意味着,他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仓灵。
他用这层灵力,探索殿外,发现周遭都是凡人,只有他还有点修为。
这简直如有神助。
怀中蜷缩的少年睡醒了,缓缓掀开眼睫,抬指揉了下,望着近在咫尺的奚玄卿,又很自然地偎进他怀里,甚至抬起手臂,环住对方。
“唔……你醒了啊?我困,还是再睡一会吧。”
奚玄卿愣怔许久,难以置信。
在这个世界,他已经与仓灵很亲昵了?
没有仇恨,没有怨憎,没有隔阂,没有龃龉……
奚玄卿浑身都在激动颤抖。
他抬起手臂,想将少年抱得更紧一些。
岂料,这动作吵醒了少年。
对方抬起一双泛着妖冶紫光的眸,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从梦中醒来。
眸中缱绻转瞬化作厌憎。
一把将他推开,嫌恶道:“怎么是你?”
奚玄卿愣住。
少年熟稔地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往他心口快速扎入。
剧痛骤然袭来。
却见少年眉眼放松,打了个哈欠:“唔……没有错,是你这个怪物。”
怪物?
奚玄卿垂眸,看见自己胸口的疤痕迅速愈合,衣襟上遍布刀痕血渍,光是这一日,穿着这一件衣裳,就被捅了十几刀。
“……”
而少年满脸愉悦地捻着匕首,探出柔软舌尖,舔舐刀刃上的鲜血。
嗜血之后,他那双幽紫的眸缓缓变色,如同常人一般的浓黑,整个人也从困倦疲乏变得精神饱满。
脚步声传来,趿在空旷地板上。
门外有人问婢女:“小殿下还在睡?”
少年眉梢一挑,喜悦万分。
光脚跳下床榻,却又顿足,回头皱眉看奚玄卿。
“你怎么还在这?一点都不懂规矩!你赶紧离开呀!”
这间宫殿只有一道门,床上的人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离开,会被发现的。
少年眉头一皱。
“哎呀,你笨死了,找个地方藏一藏啊!”
奚玄卿尚处于惊愕之中,难以回神。
等反应过来时,已被少年又拖又拽地塞进床底下。
他看见少年朝殿门奔去。
看见一双云靴趿来。
紧接着,床榻微晃,少年撒娇:“皇兄,我困死了,你来了正好,陪我睡一会儿吧。”
奚玄卿听见那青年无奈道:“阿灵,别闹,我是你兄长。”
少年嘻嘻一笑,抱着青年在宽阔的床上打了个滚。
“才不是,若只是兄长,会抱着我,亲吻我吗?”
青年叹息一声。
紧接着,便是衣裳窸窣,细小的吻声蔓延开。
静谧的宫殿内空无一人,有些难以遮掩的声音,便显得尤为明显……
第37章 成为他的奴
殿内静谧,炉中香丸燃起袅袅细烟,熏香满室,床幔纱帘悠悠晃动,旖旎丛生。
少年攥着纱幔,小腿紧绷,指节泛出玉色,喉咙里也禁不住喟叹,哼出细细轻吟。
“皇兄……”
那张床榻太大,床底下却逼仄狭小。
奚玄卿被塞挤在床底下,忍着不断往他耳朵里灌的暧昧声响,他手指扣着床沿,不晓得忍得多辛苦,才没一时冲动掀翻这张床。
嫉妒,是宣泄自己的欲。
隐忍,是纵容对方的欲。
爱一个人,究竟是将其占为己有,桎梏他,束缚他,不允许他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
还是,尊重他的每一次选择?
先爱上的那个,总是会输得一塌糊涂。
来得不是太早,便是太晚。
他爱仓灵的时候,仓灵不爱他,等仓灵懂得情爱的时候,偏偏他又没了心没了记忆……
情爱,不是太饱,便是太饿。
仓灵有了让他很饱的人,奚玄卿便不重要了。
奚玄卿很饿,可唯一能让他不再饥肠辘辘的,只有仓灵。
但仓灵不会给他。
他便要一直饿着。
那个人的衣摆偶有垂落,探下床沿,晃荡在他眼前。
奚玄卿死死盯着那条垂绦。
许久,又闭了闭眼。
可惜,这场涅槃劫中,他没有神力,无法封闭自己的听觉感官,只能默默忍着。
他攥着袖中,带入涅槃劫的司命笔和北辰玉玦,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回想起这场劫的世界背景。
从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和仓灵与那男人的身份来看,他们身处的,应当是一个帝国王朝。
在无数个鸿濛世界更迭之下,留下的典籍并不多,记载都颇为模糊。
但至少,他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相距非常遥远。
恐怕是无数个七万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帝国王朝昌盛繁荣,没有神与魔,只有一部分修仙之人。
所求也非成仙成神,逍遥长生,而是作为帝国之间相互博弈的手段,因而,仙士颇受帝王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