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9)
之前所有错误江月白都可以原谅,但这种错误,无论哪个男人都不会原谅。
新婚前夜,偏偏这个时候。
只可能是心思龌|龊地夜里相会、遭受拒绝后的恼羞成怒、残忍歹毒地毁尸灭迹......
穆离渊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就已经是默认罪行。
纪砚积攒多年的怒火终于完全发泄出来,他终于可以毫不遮掩地用厌恶的眼神去看这个来路不明的师弟——这个与他分享一切,以后甚至会将自己取而代之、享有整个沧澜山的人。
穆离渊是江月白带回来的,纪砚不能对师尊有什么不满,他唯一的仇人只有穆离渊。
纪砚心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痛快。
却听见江月白开口说:“这件事与渊儿没有任何关系,东西都是我吩咐他去送的。”
纪砚僵愣在原地。
江月白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送幼稚的简笔画?幼稚的萤火虫?
师尊在说谎。
他的师尊竟然又一次为了袒护师弟而不分黑白......
纪砚几乎想要嘶喊怒吼!
但最终只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他已没必要再说。
纪砚听到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断裂,又有什么东西渐渐汇聚燃烧......
十一年......
整整十一年!
十一年来,江月白袒护过穆离渊无数次。
纪砚只恨自己心胸不够宽广。但这一次,他不再觉得自己错了。
是师尊错了。
在春寒峰上,从来就没有过一视同仁。
只有赤|裸裸的,偏袒。
十八峰联审结束,穆离渊没有离开,离开的是另一个人。
既然这里不是自己的天地,他要去寻找自己的天地。
彼时纪砚十九岁,他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倔强,面朝江月白紧闭的院门,跪在那年最后一场秋雨里。大雨浇得他浑身湿透,脸上的水珠成股往下滑,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一场看似坚决,却一击即溃的告别。
门开了。
对待徒弟,不论哪一个,江月白都不是冷血之人。
但这次江月白没有留他。
只说:“十九岁,是该去闯闯了。”
纪砚踏着冷雨走出山门,风中仇恨不见,他只难过地想着:
“就差几日就要行及冠礼了,听说师尊已经替我想好了字,我却没问是什么,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知道了。”
云桦曾经问过江月白:“为何不查穆离渊?”
明月高悬,夜风里全是紫藤花香。
他们并肩站在沧澜山上离月亮最近的揽月亭,就如同十几年前练剑归来的少年兄弟,没有变。
江月白低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薄纱。
云桦微怔,他认得这个东西——是小师妹黎鲛的面纱。
江月白看着手中面纱说:“她没有死。”
“什么?”云桦心中疑惑万千。如果黎鲛师妹当真没有死,江月白为何不去找?
江月白似乎看出了云桦所想,折起面纱,笑了笑:“这是单向传音符,她已经给我报过平安了。”
云桦垂眼,看到了红纱内侧生辉的符文——黎鲛师妹如果真没有出事,那为何只告诉江月白,和他们这些师兄弟哪怕连句敷衍解释都没有?
难道是江月白和黎鲛之间......甚至和他们的师尊凌华仙君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约定?
“那她......”云桦欲言又止。
“师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江月白解释道,却模糊得不像解释,“十年后,自会再相见。”
云桦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刻意掩藏,闭了口不再说什么。
他虽是师兄,却没资格过问江月白的事——对方是凌华仙尊嘱托大业的接班人、是昔年登仙台上如尘仙帝钦点的天纵奇才,当然可以和各路大能有数不清的因缘际会、和各种人有不可道明的天机秘事。
皆与自己无关。
......
大门忽然被急促敲响!
云桦从昔年回忆中抽神。
院外的弟子们被禁制拦下,只能隔着门板高喊:“云峰主!苏峰主!后山传送阵开了!剩下的五千修士也全都......全都回来了!!!”
怔愣须臾,云桦猛地站起。
“真的?!”苏漾已经直接跳下了台阶往门外奔去。
——北辰仙君真的无所不能吗。
云桦不敢相信。
* * *
穆离渊再次回到星邪殿时,感到无比陌生。
他沿着污秽弥漫的地毯向里走,停在杯盘狼藉的琉璃桌前——
铁链缠绕住手腕,交错的血迹顺着苍白的指节上蜿蜒,在指|尖凝固成滴落不下的形状。
穆离渊很长时间没有动作。
原地站了许久,才走近几步,隔着黑绸手套掀开被撕碎成纸的白衣。
汹涌的浪退去,余下的断壁残垣仍能还原出那个让人不敢回忆又总想回忆的夜晚。
穆离渊的视线随着纵横交错的伤痕向上,沿着喉结的弧度和后仰拉长的颈线缓慢移动,最终停在江月白的脸上——
长睫沾着血渍,虚弱地搭垂着......
穆离渊收回手,转身便向外走!
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缓缓回过头。
江月白还没醒。
穆离渊提过了一把椅子,放在桌前,抱臂叠腿坐下,沉默地望着面前人。
方才血迹与脏污闯进眼帘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整个人被巨锤击中,痛得连骨头都快要碎裂。
现在冷静下来,只剩控制不住的冷笑。
星邪殿内阴凉寂静,没有半点声响。
穆离渊保持着一个坐姿,眼睛都很少眨。
看着江月白,这件事以前穆离渊就很喜欢做。
他能看很久。
如果江月白是一幅画。
一定是世上最出尘绝色的名画。
从哪个角度观赏都有不一样的韵味,百看不厌。
即便现在这幅画被弄脏揉碎了,也依然动人心魄。
很奇异的美。
比最极致的萎靡艳俗更俗,又比最纯粹的洁白无尘更不染尘埃。
清冷和诱惑融为一体,像是引人深入的蛊。
光影移动,穆离渊从天亮看到天黑。
也可能是魔界的白昼太短。
穆离渊点起蜡烛,褪下手套,去解那些锁链。
铁链刮擦伤口,江月白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
穆离渊伸手想去擦江月白脸侧的污迹,却被避开了,摩擦间江月白脸上旧伤重新蹭出了血。
“师尊,”穆离渊捻着指腹,把指间的血握进了掌心,嗓音很低很缓,几乎是叹气,“你想逼疯我吗。”
锁链下的皮肉被勒出了深痕,穆离渊垂着眸,细致耐心地将皮肤上的铁锈一点点剥离。
“谁绑的,告诉我。”他努力维持着口吻平静。
江月白闭了眼:“记不清了。”
“我把他们一个个叫过来,”穆离渊说,“你能指出来吗。”
“怎么......”江月白嗓子已经彻底哑了,听起来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敷衍,“要赏他做得好么。”
穆离渊脱了外袍,撕下衣摆攥成一团,听到这句话动作停住了。
“没错。”身形僵硬片刻,穆离渊提起酒壶将布团浇湿,弯腰替江月白擦拭脸上的污迹,一字一句加重了音,“是要赏他做得好。”
江月白没有躲。
穆离渊小心翼翼地擦着那些还在红肿的伤痕,不说话时,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和不稳的呼吸。
这般近距离的触摸,穆离渊从前幻想过很多次,只敢在梦中。
今非昔比,现如今这世上已没有什么是魔尊不敢的。
可他不知在害怕什么,即使是彻底占据江月白那夜,他也不敢做过分僭越的触碰。
最情难自抑的顶点,他想从后面吻江月白,最后却只停在了交颈的位置,下巴抵着江月白的肩膀叹了口气。
伤口沾酒后刺痛,江月白皱起眉,手指扣住了桌沿。
穆离渊回过神,发现自己擦得过分用力,伤口都重新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