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141)
他已经很多日没有睁眼。
压抑了多年的伤在这几日爆发,他只是动一动眼睫和眼皮,都感到眼眸剧痛。
冷风携着坠雪从山巅石缝飘进来,带下刺骨的寒意。
穆离渊身上伤口流的血被冻成了冰晶,揪扯着伤口,把每一分疼痛都再放大几分。
他忍着疼睁开双眼,看到暗红的渊底不知何时变作了一片白。
积雪深厚,雾霭迷蒙,淹没了所有。
连旋转的天魔血珀和燃烧的魔晶都消失不见。
只有无声的大雪。
穆离渊第一反应,是谁打开了石门结界。
不然就算外面的雪下得再大,魔火滚焰翻腾的渊底也绝不可能会有如此厚重的积雪。
他艰难地看向四周,却发现渊底石壁的结界都完好,没有任何被触动过的痕迹。
等他再回过头,看到雾气迷蒙的白雪深处出现了人影。
挺好的。
他又做梦了。
“师尊......”穆离渊只低哑地唤了一声,没有起身。
这些时日的幻觉越来越频繁,想必是寿元将尽的征兆。
天魔血珀吸收走他支撑命脉的东西,也吸收走他的生命。他感觉熬不过今晚了。
雪雾微淡,他看到江月白缓缓朝他走过来,伸手拨开了他面前湿血的碎发。
他很自然地握住了江月白的手,带着它抚上自己的侧脸,低声说:“师尊,我好想你......”
若是现在的江月白,他不敢奢望去想——那已经是别人的江月白。
但他只是想他梦里的这个,曾经属于过他的江月白。
应当不算僭越吧。
江月白垂眸看着他:“有多想。”
穆离渊动作微微一僵,反而不说话了。
他以前梦见的江月白很少开口接他这种话,总是冷冷淡淡的。
这次的梦,难道是最后一场,所以格外逼真吗。
他静静望着江月白,良久,说道:“很想。”
他找不出词去描绘过去几千个难眠的长夜。
江月白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抚上他身后的长发,一寸寸向下,最后停在他的长发发尾。而后手指微攥,一用力,拉住发尾将他拉得仰起了脸。
身下锁链巨网剧烈晃动,他重心不稳,一下向后仰倒。
穆离渊还未对这个略显强硬的动作做出反应,就感到冰凉的气息扑面而近——
江月白俯下了身,在呼吸交叠的距离里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不得不在这样的距离看着江月白的眼睛。
太近了。不敢想象的近。
穆离渊知道自己满脸是脏污狼狈的血,他想要抬手擦一擦脸侧和眼角的血,可这样的梦太难得,能这样近地再看一次江月白,他一点都舍不得分神、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反正是幻梦,也没有擦血的必要......
他这样想着,忽然感觉有微凉的指腹抚上了他的眼角。
替他抹去了那些渗出的血。
血被抹去了,可却流出了更多。
他最不敢梦到的,就是江月白轻抚他眼角的动作,可死前仍然逃不过这个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也许这就是惩罚。
穆离渊逃避般地闭上了眼,交错的呼吸仍然近在咫尺,咸涩的血和泪顺着喘息的起伏流进了唇缝——
可品尝起来却不是咸涩,而是微凉的甘甜......
他诧异地睁开眼,发现他尝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血和泪。
而是一个......
混着血和泪的吻。
穆离渊瞬间心头一片空白。
......
这梦......也太奢侈了。
第63章 暖雪融
“哭够了吗。”
穆离渊感到体内死生之花的力量不再流逝。
相反, 似乎还有温暖的灵息在渐渐向着他体内流淌。
寒冷与剧痛都消失不见。
也许不是真的消失不见,而是在这个瞬间,他已经顾不得所有其他。
他从没有吻过江月白。
哪怕他曾经做过比吻更疯狂的事, 但每次都只在错乱的呼吸里隔着距离望着身下人。
不是不想吻,而恰恰是太想。
所以不敢。
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
他从来想象不出江月白的唇是这种触感——像是在炽火里融化的雪。
是冷的, 也是热的。寒雪随着烈火渐渐沸腾, 变作灼烧的暖。
江月白的动作半点不温柔,穆离渊很快就感到难以喘气的窒息、甚至疼痛, 他用力撑起身子翻了个身,将江月白按在了摇晃的锁链上。
可江月白仍旧紧攥着他的长发, 黑发绕了两人的脖颈几圈, 像另一种锁链。
周围的大雪与寒雾皆在这个吻的温度里消落——
天魔渊底的魔火缓缓重现,沿着四面八方的锁链攀爬汇聚, 点燃中心那颗鲜红的血珀。无数悬浮的魔晶被照亮, 如夜里铺天盖地的星火。
热浪将纠缠的呼吸和动作放大, 在寂静的渊底传荡出经久不散的回音。
冷了太久, 两个遍体鳞伤的人不顾一切地互相取暖。
太激烈。不像吻, 几乎是扭打。
穆离渊从前闻到江月白的气息,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味道,冷淡的、无奈的、温柔的......
此刻却是热烈的。
不论哪一种都让他如痴如狂。
像梦, 又不像梦。
他已经不想去管。
悬浮飘动着的魔晶在半空中眨着眼, 红光交错着黑焰, 懵懂不解地看着下面的场景——未化的残雪被震下锁链、火焰被衣袖挥动的风扬得更高。
还以为他们的尊上真的在与谁交手打架。
穆离渊也觉得自己在打架。
他在强硬的压迫和推搡中感到浑身都酸麻涩痛,两人的黑发交缠错乱, 难解难分。
若要是真的打架, 无论是用拳脚还是用刀剑法术, 他都不是江月白的对手。
是输是赢, 全凭江月白让不让他。
但在这种事情上,江月白从前总是不还手的,任由他做想做的。
不会像现在这样,要他费了全身的力气,仍然感觉被牢牢压制。
他刚想着从前的江月白,面前的江月白也松了手。
江月白的手放开了他的长发,却握住了他的颈,拇指指腹慢慢滑过他的喉结——是个危险的扼住咽喉的动作,也可以是一个轻抚。
但配上江月白望向他的眼神,就彻底变成了轻抚。
“来......”江月白只说了一个字。
穆离渊的喉结在江月白的指腹下缓缓滚动,本就艰难的呼吸越发沉重。
这梦也太肮脏了。
可他就是这样肮脏的人啊。
江月白的双眸在穆离渊下个动作里渐渐泛红,原本回落的泪随着身体的颠簸猛然重新上涌,从两侧眼尾滑了出来。
但穆离渊这次已经不畏惧看到江月白的泪了。他已经彻底疯了。
谁能在这样疯癫狂热的梦里还维持清醒。
铁链巨网晃动得更剧烈,锁链间的摩擦与粗沉的呼吸交错着一起一伏,在渊底冰冷的石壁之间回荡。响动太强,上方离得近的魔晶都被震碎,变作了掉落的火雨。
火星没有落在穆离渊的后背,而是落在江月白揽着他的手臂。魔火接触皮肤,燃起疼痛的烟。
但远没有渊儿给他的痛更痛。
这痛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激剧猛烈。
江月白有些承受不住,猛地吐了口血。
穆离渊只是想尝泪的滋味,却忽然尝到了血的咸涩,而且不是自己的血。
他动作一停,撑起了身。
梦里的江月白是会流泪,但不会流血。
他舍不得梦见那样的他。
江月白的面色被染血的唇衬得苍白:“渊儿是不是还以为在做梦呢......”
穆离渊看到那些顺着苍白皮肤缓缓流淌的鲜血,感觉极度的真实、又极度的不真实,哑声道:“是梦吧......”
江月白静静望着他。
穆离渊此刻希望对方不要回答,这个梦他还没做够。
一个“是”字就能将他彻底击溃。
可对方偏要回答,带血的薄唇再次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