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崽长出了小恶魔尾巴(45)
但他的双腿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抖个不停。
身后。
蓝发赤瞳的英俊魔王,左手支着下巴,手肘搭在暗黑链条上,却仿佛手持权杖, 藐视万物地坐在至高无上的王位。
高级狱魔咽了咽口水,真是死都没想到,还能有朝一日押送魔王陛下。
而后。
他听到一句慵懒且磁性的嗓音,像是贴着他耳廓说的:“再看跳船。”
高级狱魔浑身哆嗦:“……”
他赶紧按照上级命令,将路易斯陛下和王妃押送进入第十八层地牢。
在经过守门的守护魔后。
他们穿过第十七层地牢,经过被封印在此的巨兽, 皆为战时叛徒,还未觉醒, 无一不在沉睡。
有只深渊巨龙有着回溯梦境的魔法。
“不过都与二位无关。”
高级狱魔只顾着将魔王和王妃带往十八层地牢, “洛弗尔陛下有令,二位先想想如何通过全魔民的考验吧!”
紧接着。
陆岐琛和瞿时念被扔进了十八层地牢。
那儿仅有唯一的狱房,四周空阔,两张上下铁板床略显简陋,而小小的门仅可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的身躯。
陆岐琛故作礼貌:“请。”
瞿时念:“你先。”
陆岐琛:“一家之主先。”
“……”
瞿时念简直被贴脸阴阳了,“那我当仁不让了。”
在外看着他俩的高级狱魔简直石化了。
这难道是人类所说的冷战?
还是整个中心城和四大领域的质疑有根有据, 眼前的魔王陛下完全就是个冒牌货, 否则怎么可能会让王妃先行入内?!
高级狱魔感觉脑子里有根筋抽了一下。
在他用恶魔之力启动的机关下, 整个下陷地牢最充沛的魔气形成枷锁,无从窥见形态,连天匝地那般压迫着简陋的牢房,将眼前的魔王和王妃关押至此。
可史上从未有历任魔王受过这般屈辱。
那高级狱魔离去后。
陆岐琛和瞿时念被困在这处,表面上在适应这地界,牢狱崇气满溢,尤其是第十八层,普通天神亦或是魔都没法轻易逃脱。
——可对他俩而言实在他易如反掌了。
可陆岐琛偏偏装蒜,往床上一躺,长腿随意地搭起,像是八方来风也听不见的模样。
“在酒吧睡过的漏水地下室还不如这里。”
陆岐琛挑起眉尾,非得挑衅伴侣似的,“宝贝是影帝,应该会适应不了吧?”
瞿时念从不会被激怒。
哪怕是当下,他对上那张同床共枕六年的眼熟面孔,乌黑额发垂下,略微遮住深邃的眸子,那张英俊的脸蛋显得深沉无比。
瞿时念走近他,忽然温柔笑道:“嫁夫随夫,我住哪里都可以。”
陆岐琛:“……”
好恐怖。
他翻身掀被子,大字朝天地闭上眼,装出一副摆烂的阵势。
瞿时念微动了动唇角:“就睡了?”
陆岐琛装睡不吭声。
“我知道了,”瞿时念也装了起来:“宝贝现在嫌我太笨扰乱了计划,被关进这地牢来了是吗?”
陆岐琛简直额角抽疼:“…………”
他以前完全不知道。
自己温柔的爱人还会这些旁门左道!
就在这时。
像是楼顶传来剧烈震动,四处摇晃,一声声来自深渊猛兽的咆哮,舔舐獠牙,五彩斑斓的眼睛骤然亮起。
那些巨兽百年难遇地苏醒了过来。
“路易斯来了?”
“他怎么会被关进来,可恶,撕烂他的脑袋!”
“嗷呜嗷呜——”
“……”
陆岐琛睁开双眼,后悔没在位时堵住十七层和十八层牢狱的域墙,可一对上瞿时念波澜不惊的面容,好似陷入沉思,他瞬间又演技上身。
“我好怕啊。”
陆岐琛伸手捞过瞿时念的腰身,“老婆你不怕么?”
瞿时念忍住没回答。
陆岐琛拽过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砰砰跳得厉害:“我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
瞿时念:“……”
他投去了琥珀色瞳孔,淡得不见任何情绪,但呼吸是停滞的,完全在思忖着那句话有什么目的。
可陆岐琛非得扰他心绪,一遍遍地套他的话:“咱们崽崽多危险啊,宝贝难道不担心崽崽?”
“还是说只有我在担心我们家崽崽?”
“宝贝……”
瞿时念听不下去了:“崽崽不是学会魔法了吗?”
不管如何。
豆沙包那孩子是取得魔族皇室信任的、灭世力量的继承者。
即便只是单纯的人类,那些魔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们家崽崽,更何况——他现在对眼前伴侣的人类身份存疑。
之所以会被两个领主盯上,当工具人使,会不会他的老公本就是个非人类,甚至,是个早年就从魔域偷渡到人界的——与人类几乎没有两样的低级魔。
毕竟按照魔族对人类的强烈排斥,他认为后一种操作更有可能。
所以他不想解释太多。
瞿时念全然表现得很信任魔族的神情:“先顾着咱们自己吧。”
陆岐琛:“……”
另一边。
陆岐琛也在毫无避讳地打量眼前的爱人,那近在咫尺的低垂眼睫颤了颤,看就是在撒谎,忽然令他升起一股莫名的警惕感。
像是玻璃瓶裂开的一条缝,往外涌出的液体源源不断,将那古堡消失的圣鹰、伴侣无条件接受灭世力量的存在,以及来到魔域后的从容自若——无一不展现在眼前。
陆岐琛也在思忖,他老婆到底是不是个普通人类啊?真的能有这么强大的人类?
还是说被天神族驯化后的人类,能变成如此冷静的地步?
结婚六年。
他俩头一回对彼此这么不信任。
瞿时念非得追问:“真的害怕?”
陆岐琛:“对。”
瞿时念又道:“有多害怕?忍忍就过去了。”
陆岐琛:“……”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看来在这十八层地牢怕是要让婚姻走到镜头了!
当下。
来自十七层牢狱的猛兽们,无不在咆哮高喊,吵得本就陷入家庭危机的两个已婚非人类头疼。
这一吵持续了半天。
他俩就跟在家里闹冷战,可楼上邻居搞装修,吵得很想互相商讨找对策,该怎么去让楼上闭嘴,却又碍于婚姻进入瓶颈期而死活不踏出那一步。
最终还是瞿时念那张脸,淡如冰雪,又装出纯善无害,往下铺的陆岐琛摸了摸脸:“真的就这么干躺着?”
那手法过于熟稔。
陆岐琛感受着矜持爱人少有的主动,仰起脸时,从上铺露出的一截腰身线条流畅,窄而性感,像在勾引他一般。
陆岐琛岿然不动地瞥了眼,心底倒是挺受用的:“那要怎么做。”
瞿时念:“演一下性冷淡?”
反正众魔对他们的是真是假不就来源于杏生活的频率吗。
陆岐琛一听就知道他要卖哪门关子:“这么急呢。”
瞿时念:“不想被关在这里而已。”
陆岐琛才不信他。
可瞿时念那嗓音似在勾引,又伸手往下,从喉结到锁骨被摸了个遍:“不能演?”
陆岐琛:“怎么不能。”
莫名的胜负欲呼之欲出。
瞿时念让他到上铺来,嘴上说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洛弗尔全魔域直播他们在牢房里的画面。
所以做戏要做到位了。
见他这么强烈的要求了,陆岐琛还当翻身上床,跟瞿时念挤在木板床,好似各发各的呆,懒洋洋地反手撑在铁床上,嗅着不知来源的铁屑味。
忽然天花板冒出个硕大如巨石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