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人(96)
“什么?还有这等事?那应臣不是有妻儿吗?”
“哎呀,我倒是不恶心断袖,但是这宁无阴可是杀人如麻,盗取国库的邪教之子,应臣将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应臣他这是要抛妻弃子和宁无阴这个野男人在一起?”
顷刻间,众说纷纭,纷纷议论应臣是断袖,有了妻儿还跟宁无阴厮混一事。
说书人讲了一堆应臣和宁无阴之间的混事。
什么应臣为了遮人耳目,娶了个妻子,且有了孩子却不管不顾,整日和宁无阴厮混。还有应臣为了宁无阴,去含山围剿赤.匪之时,只顾与宁无阴谈情说爱,还让士兵自己回京等等。
讲了这一通趣事之后,说书人暗中笑眯眯地得到了一大笔钱财。
第二日,城门总算是开了。
宁无阴回到应府,家中为数不多的仆人,说是应臣已经上朝去了。
宁无阴来到房间,看到床上有一张纸条,是应臣的字迹。
上面寥寥几句话:
宁无阴,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答应你,放下所有一切,和你一起历遍山河。
宁无阴,他们说我战功赫赫。但是在我心中,你是我此生仅有的荣光。
......
朝堂之上,李青身穿龙袍,坐于龙椅。
在他的指令之下,将在五日之后,举行登基大殿,所有的大臣都不敢怨言,纷纷跪下来磕头。
就在大家以为要下朝之时。
李青轻咳了一下,“方才,朕得到消息,说是城内百姓都在议论,说是应臣将军和断血教之子宁无阴厮混。朕听了之后,甚是愤慨,应将军乃是朝中重臣,如此混言,到底是如何传出的?应将军,你出来解释几句。”
应臣站到前面,脱下自己的朝帽,“皇上,微臣确实与宁无阴相爱,微臣深知此事有损朝廷颜面。因而,特在此请求辞去南狼处上将一职,做一个平民百姓。”
此言一出,朝廷上下惊奇一片。
昨晚说书人一事,确实是李青一手操纵的,他本想以此事来损坏应臣的名声,为接下来除掉应臣做准备。
没想成,应臣居然直接在朝廷之上,承认了他和宁无阴的关系。
如此,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李徐景也没想到应臣会这么做,他走过来,紧紧抓着应臣的手腕,“阿臣,你知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应臣跪了下来,沉声道:“皇上,微臣请求辞去南狼处上将一职,望皇上批准。”
李徐景紧跟着跪下来,“皇上,应将军近日染了恶疾,经常胡言乱语,想必现在是发病了。微臣这就带他回去。”
李徐景拉着应臣站起来,怒目而视,“阿臣,跟我走!”
应臣甩开李徐景的手,依旧跪在地上。
李青笑了笑,站起来说道。
“南狼处上将——应臣,昨日起兵谋反,杀害先帝李徐易。朕为了稳住大局,在紧急时刻,担起大任,保住李家的天下。应臣弑君,手刃朕的皇兄,罪不可赦。来人,将应臣关起来,明日问斩!”
一行侍卫上前,带走了应臣。
李徐景跪下来,“皇上,这是何意?万万不可啊!”
李青沉声问道:“昨日可是应臣带兵闯进宫的?”
“是。”
“可是应臣亲手杀了先帝李徐易?”
“是。”
李青坐了下来,“那不就行了,谋反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只有应臣在做,重罪当诛。退朝!”
底下的大臣不由得腹诽,好一个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啊。
够狠!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大臣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就算有些大臣想要站出来为应臣说话,但是应臣方才那一番坦白自己和宁无阴私情的说辞,也着实让人心寒了。
宁无阴是邪教之子,滥杀无辜,盗取国库,这些事情已经是传遍万人之口。
应臣愿意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说明应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愿意出来为这样沾满一身污水的人说话呢!
众人退朝之后。
李徐景留了下来,他咬牙切齿问道:“皇兄,怎可以如此?”
李青从龙椅上下来,“阿景,我早就跟你说过,功高震主的臣子,留不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好自为之。”
......
宁无阴左等右等,却等来了应臣谋反弑君,明日要被斩首的消息。
张依南带着应朝朝回来了。
她跪在宁无阴面前,“宁公子,你救救阿臣吧,阿臣很爱你的,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宁无阴把她扶起来,“你带孩子去吕严那里,剩下的我来处理。”
宁无阴来找到段径云之时,已经是晚上了。
段径云半躺在椅子上看书,“你来了。”
宁无阴坐下来,“我知道,你在城内有手下是不是?”
“有啊,你要干什么?”
“劫法场。”
段径云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你让我冒险去救自己的情敌?宁无阴,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应臣之外,其他人都不是人?”
宁无阴走过来,捏着段径云的下巴,欲吻不吻,“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段径云握住宁无阴细嫩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幽幽说道:“你要我的命,我都给。”
段径云尝试着贴上宁无阴的唇,宁无阴并不反抗。
段径云站起来,“不愧是宁无阴,一个吻就能让我丢盔弃甲。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日,李青早早准备好一切,重兵围在应臣的囚车四周。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看着被铁链锁在囚车上的应臣。心中何其愤慨,又何其惋惜!
应臣垂眉看了一下狼藉不堪的自己,又望了一眼街边那些不痛不痒,白口乱骂的人们,抱璞泣血。
他似乎明白了宁无阴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战争留下的子民们,内心都痛恨曾经参加过战争的将士,不管这些将士是英雄,还是敌寇。
越是临近刑场,老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每一句话都狠狠砸在应臣身上,如刺穿心。
“应大将军也不知作何思量,竟为了一个野男人抛妻弃子,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对对对,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能够什么好下场!”
“还谋反,也不知应臣怎么想的。若不是有二皇子李青,哦,不,应该是皇上了。若不是有皇上在,这天下恐怕改姓应了!”
“就是,而且应臣还和宁无阴那样的男人搞在一起,这宁无阴打娘胎里就是个祸害!坏到骨子里了!”
“宁无阴就是个浪荡子,我看他就是玩弄应臣将军的,说不定他现在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看应臣被砍头呢,这个人心思变态得紧!杀人取乐不就是他最常做的事嘛!当初江湖上多少人痛恨断血教呢!”
应臣闭上了眼,听着众人对他的评判。
弑君夺位、抛妻弃子、与男人厮混.......
弑君夺位,他有得选吗?这一步步都是李徐景和李青给他布下的杀局。
抛妻弃子,那个所谓的妻子,他连手指头都没碰过。
与男人厮混......这倒是真的。
被押上了断头台,他坚守着最后作为将士的尊严,面不改色,目光坚毅。
其实他想,宁无阴应该会来救他的吧。
不过,真是对不起,本来想让宁无阴远离这一切的,现在反而让他来救自己。
风起云涌之间,侩子手含起一口烈酒,喷在明晃晃的大刀上。手起刀落,落下一颗血淋林的头颅。
众人惊乱四起,因为落地的头颅不是应臣的,而是那个侩子手的!
“是宁无阴!是宁无阴来了!大家快跑啊!”
听到宁无阴的名字,不仅是守在刑场旁边的士兵两股战战,就连看戏的老百姓们也惊恐不已。
从当初屠杀青蛇帮,再到盗取国库引发那场血战。
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断血教的眼里,从来没有无辜两个字。只要是他们发怒,他们所到之处便是杀场,便是血流成河,横尸市井。
宁无阴提着一把利剑,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清瘦挺拔,目光清冷。
他是俊俏的,却是裹着刺儿的俊俏,那眯着的丹凤眼,不管男女,被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瞧上一眼,都得心肝儿颤上几分。
洁白的长衫上绣着一朵朵艳丽张扬的牡丹,血迹斑斑。
他向来如此,不管到何处都是一身华裳。昼游浪市井,夜闲步花酒风楼,一副极尽奢华醉生梦死的风骚浪荡作风。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沿路留下血色的脚印。
所有的人眸空目惧地远离他,一名士兵因为来不及逃脱,离得他近了些,便被一剑封喉。
宁无阴走上断头台,举起剑,注入内力,一剑劈开应臣手上的铁索。
应臣有些惊愕,但是早就能猜出来了,宁无阴肯定会来救他的。
宁无阴扶起应臣,拨开他凌乱的头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阴郁的神色有些舒展缓和了,用调笑的语气说道。
“几天没见,反倒是觉得你眉清目秀了许多。”
应臣艰难地站起来,尽量靠自己的力气站住。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药了,来自骨髓的疼痛,让他在颤抖。
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嗓子干涩得发疼,“你如何过来的?”
宁无阴嗤笑了一下,有些嫌弃地把自己手上的血污擦在应臣的囚衣上,“如何过来?人若拦我,我便杀人罢了。”
应臣往远处看了一下,人影窜动,应该是李青的人过来了。
“赶紧走吧。”应臣说道。
宁无阴点点头,一手搂住应臣的腰。一手从袖子中飞出十几根银针,银针穿风而过,劈空而行,刺入周围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