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人(85)
宁无阴又拍了一下他,“装死呢,我跟你讲,这事儿没完。”
应臣示好地握住他的手亲了一下,“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下次我温柔一点。”
“没有下次了!”
宁无阴换了个姿势,趴着睡,问道:“什么时辰了?”
“你睡你睡,应该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亮的。”
应臣看着宁无阴这别扭的睡姿,不好意思地开口,“你那儿疼吗?”
“疼!”宁无阴翻了个白眼。
“我给你上点药吧。”
其实也不是疼,就是应臣不太会做,弄得他不怎么舒服,做这种事情,但凡有一方不舒服,那还有什么可做的。
宁无阴又翻过来,把应臣搂在怀里,亲了一下应臣的额头,幽幽说道:“我跟你讲,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啊。”
“什么?”应臣抬头亲了一下宁无阴光洁的下巴。
“技术不行,就不要逞强了,以后老老实实挨操吧你。”
听到这话,应臣还不乐意了,他蹭了一下宁无阴,小声说道:“哪里技术不行,要不是你一直骂我,我能那样嘛。”
宁无阴往应臣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对对对,你技术好,可是应大将军是憋不住啊,急得跟个色鬼一样,恨不得一脱裤子就把人往死里干,哪里顾得上什么技术。”
应臣也知道是自己憋不住,但是这种事情谁能承认?
“我哪里憋不住了。”他矢口否认,越说越小声,“进去之前不都问你了吗.....”
宁无阴哼笑一声,“是啊,你是问我了,可是我都没答话,你就进去了,这是在问我吗?”
宁无阴摸了一下应臣的脸,发觉挺烫的,他接着道:“怎么,知道不好意思啊?就咱们两个人大晚上的躺在床上琢磨这事儿,你也能不好意思?干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害臊?”
“别说了,我又没有你那么厚脸皮。”
应臣埋头在宁无阴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听着还挺委屈。
宁无阴最乐意嚼这种事后舌根。
应臣越是不好意思,他就越要往深处说,非得把自己说痛快了,他才罢休。
他扯了一下应臣顺滑的墨发,“委屈什么?干了我,你还挺委屈的?要是昨晚是我干你,你岂不是要哭上一整天?”
“我没有!明明是你自己和段径云不清不楚的,你好意思说我。”
“那你看到我和段径云脱光衣服躺床上了?当初我可是看到你脱光了和张依南躺床上的。你说我当初图什么?看到你和别人脱光了抱一起睡,我还得去给你穿衣服,还得把你背回去。我他妈这是造了什么孽!”宁无阴越说越气。
“那又不是我愿意的,我是被陷害的。段径云又不一样,人家都追到跟前来了,我还不能有点情绪吗?”应臣一想到段径云,心里又是哗啦啦地倒了一坛子陈年老醋。
宁无阴把应臣的脸掐得通红,“他追上来了,那是我让他追的吗?他自己上赶着喜欢我,是我的错吗?你有情绪,有本事去找段径云说清楚啊,冲我发什么火?”
“要不是你一天到晚那么招摇过市的,他能喜欢你吗?要是你昨天就跟他说,让他不要跟着我们,他还能跟着过来吗?你还让他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应臣红着眼睛,语气里都带着哭腔。
宁无阴又往应臣背上打了一下,“他要跟着,我能制止得了吗?就算是我让他上的马车,那我是有跟他在马车里亲了?还是抱了?你发那么大的火!”
应臣坐起来,真的哭了,“要是我不在,谁知道你会不会亲他抱他。”
年轻人就爱这样,屁大点事就上纲上线,就爱逞口舌之快。
宁无阴抬腿往应臣胸口踹了一脚,“滚下去,谁惯你这臭毛病!你以为你是谁啊,没了你,我就不行是不是?”
越说越气,宁无阴下手没轻没重的,直接把应臣踹下了床。
应臣抽泣了一下,咬着牙穿好了衣服,就出门了。
宁无阴喊道:“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段径云在隔壁刚好听到宁无阴吼的这一句,他下床打开窗子一看,看到应臣一个人走出了客栈。
天气是冷的,凉风阵阵。
应臣走出了客栈,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
他看了一下自己靴子,是灰色的。
他厌恶极了灰色的东西,他在牢房里的五年,穿的就是灰色的囚服。
他和宁无阴一起长大,他怎能不知晓宁无阴最喜明艳张扬的东西?
宁无阴穿衣都要穿最艳丽的,他总喜欢明媚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如同荒原中的暮色昏沉,如一潭死水般,再也没有当年的绚烂。
之前,他还未察觉到这一点。
可是段径云出现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苍白灰暗。
段径云无忧无虑,可以不用管任何事地追求宁无阴。
段径云可以像一把不死的火焰一样,带给宁无阴想要的炫丽温暖,可以随时随地跟着宁无阴浪迹天涯。
可是自己却不行,他始终是在被权力操纵着,就连当初他要救宁无阴,那都是使用五年的刑罚换来的。
这五年的刑罚,不就是权力的因果吗?
如果他不是南狼处的将军,他便可以在那时候,不管不顾地给宁无阴杀出一条血路,或是直接越狱,不顾一切地与宁无阴跋涉山川,肆意游荡。
若是他没有身上这些责任,他现在便可以直接随着宁无阴待在含山,不用回去了。
可是他不能,他还有父母,他还是朝廷命官,他是李徐景的手下。
如果他不回去,南狼处该怎么办?他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还有张依南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应家的势力,张业也不会将目标对准他。
说到底,这些阴谋,这些陷害,都是为了权力。
而他始终逃脱不了。
他只能在这些争夺之中,不断游走徘徊。他无法割舍宁无阴,但又无法从权力的漩涡中抽身而出。
他挣扎着,死死抓着宁无阴的手不放,背负着与生俱来的责任,负重前行。
他有时候想,如果宁无阴不再需要他了,如果宁无阴狠心一点,直接将他推走。
或许那样的话,他会好受一些。
若是宁无阴不要他了,他就可以浑浑噩噩地继续成为权力的牺牲者,继续为李徐景卖命,得过且过地成为一个忠臣。
若是宁无阴不要他了,他也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他可以行尸走肉般地接受张依南,用死去的心脏去扮演一个父亲,一个丈夫。
不需要管应朝朝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反正那些冷暖都与他无关了。
......
他脱下那双灰色的靴子,奋力扔向远处,光着脚漫无目的地走着。
虽然他对宁无阴说,等能回去了,就和应翰学与周锐说清楚张依南的事情。
可是,他是害怕的。
他害怕看到应翰学和周锐覆满灰尘的目光。
当初应翰学和周锐也不是不知道,他那五年刑罚是为宁无阴受的。可是应翰学和周锐对此闭口不谈。
应翰学和周锐越是宽容,他就越是害怕,他害怕看到父母失望的目光。
害怕应家的一世英名,终究毁在他的手上.....
他走了许久,脚上都流血了。
天蒙蒙亮,吕严起来了,他出来备马。
远远地看见应臣一个人走着,他跑了上去,看到应臣光着脚,血迹点点。
吕严什么也没问,他淡声说道:“你先坐一下,前方有店铺,我去给你买双鞋吧。”
应臣看向他,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流血了。
他盲目地点点头。
前方的店铺还没有开门,吕严敲了许久的门,老板骂骂咧咧地出来开门。
吕严拿了一双白色的靴子回来。
应臣接过鞋子穿上了。
他从来没觉得如此难堪,就好似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可怜到旁人都看不过去,施舍了他一双靴子。
吕严看着应臣,知道他应该没有带钱袋。
他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钱袋,把它给应臣。
轻声道:“面前有早点店,若是不想回客栈的话,就先去前面吃吧,等一下出发的时候,我过来叫你。”
应臣点点头,嗓子干涩,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说道:“谢谢你。”
吕严走了。
应臣又坐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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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情绪
天亮了, 众人在客栈的大厅里吃早饭。
应朝朝看了好久,问道:“我阿爹呢?我阿爹在哪里?”
阿苟也注意到应臣没在, 她跑到宁无阴身边, “宁无阴, 阿臣哥哥在哪里啊?他还没有起床吗?”
宁无阴烦躁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离我远点, 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张依南看到宁无阴闷闷不乐的样子, 赶紧把应朝朝抱过来,悄声说道:“朝朝好好吃饭, 不要讲话了。”
应朝朝乖巧地坐在张依南旁边, 凑近张依南的耳边,“阿娘,阿爹在哪里啊?”
“阿娘也不知道。”
阿苟胆子大一些, 问宁无阴:“阿臣哥哥不是和你一起睡吗?你怎么不知道他在哪里。”
吕严把阿苟叫过来, 给她盛了一碗粥, 说道:“阿臣哥哥有事情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宁无阴抬眉看了一眼吕严, “他在哪里?”
“左边的早点店里。”
段径云玩味着问宁无阴,“吵架了?”
宁无阴也不看他,继续喝自己的粥。
几人准备出发时, 吕严快步到那一家早点店,看到应臣一个人坐在店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