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人(93)
他想,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张依南应该会有一个很疼爱自己的丈夫的。
宁无阴对她轻微点头,说道:“大家在这里一起吃吧。”
应朝朝人未到声先响,“阿娘,我洗好手了,可以吃饭了吗?”
看到宁无阴坐在桌子边,应朝朝小声地问张依南,“阿娘,无阴叔叔和阿爹在这里吃饭吗?”
张依南蹲下来给他擦手,“嗯,朝朝听话一点,不要吵好不好?”
应朝朝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很小声地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回房间里去吃啊?”
应朝朝谨记之前张依南和他说过,如果宁无阴和阿臣在大厅里吃饭,他们两个就得回房间吃,不然宁无阴会生气。
张依南牵着他站起来,“我们和无阴叔叔他们在这里吃,朝朝吃饭的时候要小声一点,不吵到阿爹和无阴叔叔,知道吗?”
“好。”
应臣也坐了下来,对张依南笑了一下,点点头。
应朝朝小心翼翼地夹菜,只吃自己面前的菜,时不时瞟一下宁无阴。
宁无阴面前有两个鸡腿,他夹了一个给应臣,想了想,又夹了一个给应朝朝。
张依南在应朝朝耳边说道:“朝朝,说谢谢。”
应朝朝站起来说道:“谢谢无阴叔叔。”
宁无阴哼笑一声,敲了敲应朝朝的碗,“你比你爹好多了,还知道说谢谢。你以后别学你爹,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应臣吃着鸡腿,“刚才我给你盛饭,你怎么不说谢谢?”
宁无阴把碗里的饭全都倒给应臣,自己重新盛了一碗饭。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和谐。
回到房中,宁无阴向来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他半躺在软塌上,看着应臣又拿出那瓶药来吃。
“你是不是上瘾了啊?你试一下今天不吃会怎么样。”
应臣把口中的药咽了下去,“什么是上瘾?”
“我听我阿娘说,有一种药,一旦吃了之后,就再也离不开。而且这种药吃多了会耗人心神,损人内力,久而久之,会把人的身体搞垮的。”
应臣把脱掉外衣,“哪有这么严重。我反而觉得这是个神药,吃了以后精神特别好,而且内力好像也有所提升了。”
“但愿吧。”
宁无阴抬着脚,示意应臣给他脱鞋。
如此风平浪静过了三日,却传来徐州连日大雨,山体滑坡,应翰学与周锐,连同一众百姓被压,不幸丧命的噩耗。
应臣惊慌失措,连夜赶往徐州。
等他和宁无阴到达徐州之时,已经过了四日。
尸体腐烂严重,当地百姓已经将应翰学和周锐的尸体火化掉。
应臣抱着二人的骨灰盒,一路回到京都。
宁无阴不做言语地跟在应臣旁边,一直回到京都,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一切都猝不及防。
张依南问应臣,能不能让她给两位老人守孝。
当初应臣在牢里的那五年,她也曾如儿女一般,和两位老人住了五年。
应臣点头。
张依南给自己和应朝朝穿上孝衣,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跟着众人一起出殡。
李徐景和吕严都过来了,安慰应臣,天灾人祸瞬息万变,望能节哀。
应臣开始变得狂躁不安,阴晴不定,每每都要靠青单影给的那瓶药才能止得住焦虑。
两位老人下葬之后,宁无阴让张依南和应朝朝先住在这里,若是现在让应臣休妻,恐怕张业还得过来闹一场。
这一日,吕严又带着阿苟过来了。
应臣在睡觉,宁无阴在花园里溜达。
看到吕严时,宁无阴皱眉,这人怎么又过来了,李徐景没有给他安排事情吗?
宁无阴拉了一下阿苟的头发,“谁给你扎的头发?真难看。”
“吕严扎的,一点儿都不难看。”
宁无阴笑了笑,“吕严一天到晚都不用做事情吗?就每天给你扎头发?”
阿苟绕了一圈,去把旁边的应朝朝牵了过来,然后说道:“我和吕严要搬出王府了,以后你们去找我,就不要去王府找了。”
宁无阴甚是奇怪,吕严作为李徐景的贴身侍卫,怎么可能搬出去?
贴身侍卫被主子逐出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失去信任了。
宁无阴问吕严,“你们为什么要搬出去。”
吕严坐下来,今日他连剑都不配带了,也没有穿黑衣,一身带着简易花纹的青衣,看着比平常多了几分人情味。
“该送阿苟去学堂了,搬出去方便一些。”他轻声道。
应朝朝拉着阿苟的手,“阿苟,你去学堂是要学写字读书吗?”
“对呀,等我学会了回来就教你。”
宁无阴轻轻踢了两个孩子一人一脚,“去学堂干什么,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以后来我这里,我教你们!”
阿苟问道:“你会读书写字吗?”
宁无阴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我在你们这个年纪,都能自己作诗了。哪里像你们,笨得跟猪一样。”
吕严问道:“应公子......还好吗?”
宁无阴笑了笑,“这么关心他啊?他在屋里睡觉呢,你自己过去看看呗。”
吕严低头,不再言语。
宁无阴把阿苟拉过来,“阿苟,我问你一件事情啊。”
“什么事啊?”应朝朝也凑过来。
宁无阴看了一眼吕严,说道:“你们家吕严是不是喜欢阿臣哥哥啊?”
阿苟想了想,“像你喜欢阿臣哥哥那样的喜欢吗?”
“对。”
应朝朝插话,“不是的,吕严都不亲阿爹,不是你那种喜欢。”
宁无阴捏了一下他的脸,“你懂个屁!”
阿苟想了想,“不是的,吕严喜欢王爷!”
两个孩子特地跑到吕严面前求证,“吕严,你喜欢谁啊?”
吕严似乎是第一次笑,冷峻的脸笑起来却是俊朗阳光。
他道:“我谁都不喜欢。”
应臣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吕严也是微微惊讶。
前几天,李徐景说是最近朝中局势紧张,很多大臣都倒戈到李徐易那边去。
若是平常,吕严应该是带着暗卫去监视这些大臣的动向的。
他最近怎么如此安闲,时不时就带着阿苟过来这里。
吕严站起来对应臣点点头,“应公子,你没事吧?”
“还好。”应臣摇摇头,“你最近挺闲的啊。”
吕严坐下来,“我以后就不在王爷身边做事了,所以最近没什么可忙的,就带着阿苟随便走走。”
应臣和宁无阴都惊奇,吕严和李徐景的关系早已不是一般的君臣关系,那是不可置疑的生死之交。
李徐景怎么不要吕严了呢?
“这是为什么啊?”宁无阴问道。
“没什么,打打杀杀的,我也腻了,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
三日之后,李徐景传信让应臣到王府议事。
“阿臣,我已经查过了,伯父伯母的事情怕是有蹊跷。如今的李徐易已经不比当年,他开始笼络朝中势力,许多不愿意归命于他的大臣都离奇死亡。”
应臣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我派去的人回来传信说是,山体坍塌那时,其实是可以顺着一条吊桥逃走避灾的。可是关键时刻,那吊桥的绳索却断掉了。我的人经过查看,说是那断掉的绳索,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应臣沉默不语。
他也明白这些年来,李徐易已经不满李徐景把持朝政了,如今已是明里暗里拉拢势力,跟李徐景对着干。
所以,若是他对付应翰学,那也是说得通了。
应臣握紧了双拳,应翰学和周锐的命,不能就这么送掉。
李徐景道:“阿臣,其实我们可以为伯父伯母报仇的。”
“如何做?”
“谋反。”
应臣思虑了一会儿,问道:“那立谁为王?”
既然要夺位,就得有一个新的君主。
“我皇兄。”
应臣心道:你皇兄不就是李徐易吗?
李徐景看出应臣的疑惑,接着说道:“我皇兄,李青。”
话音刚落,李青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应将军,你好啊。”
应臣只觉李青这人似曾相识,但是又想起不起来究竟在那里见过。
李青拿出一瓶药,“应将军,你的药,快要吃完了吧?”
应臣接过药,“你怎么也有这药?”
“因为这药就是我配出来的啊。”李青轻声笑着,表面和颜悦色,可是这声音却叫人思索不出其中意味。
他继续道:“青单影是我的师父,之前你吃的药,都是我给配出来的。”
经过彻夜长谈,应臣最终决定加入这场谋反之事。
他几乎是凌晨才回到家中。
宁无阴已经睡着了。
应臣脱了外衣,就上床抱人。
宁无阴抱怨着,“不是说今晚睡在军营吗?怎么又回来了?”
应臣亲了亲他,“想你了,想得睡不着就回来了。”
宁无阴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就会讨我开心。”
应臣只是静静地抱着怀中的人,也不说什么。
许久,宁无阴开口,“阿臣,应叔叔和锐姨不在了,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好,睡吧。我爱你。”应臣又亲了一下宁无阴。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虐到大家,今日更三大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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