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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35)

作者:蓬岛客 时间:2017-09-07 14:38 标签:互攻 养成 师徒 武侠

怕自己对师父动念,怕辱了师父。流波台之上,如今想来字字诛心,原本全是他的过错,可若被别人知道,做师父的因为年长,难逃诱女干弟子的名声。

江逐水怕极了那一天,生怕师父被千夫所指,宁可自己将罪责全揽了,也不要对方听见一句污言秽语。

当初以为师父对他有情,他不曾犹豫,便当面问询。有情的人变作自己,他便退却了。他愿意给师父一切对方想要的,反之却不想让自己的情念污了对方。

似乎是从指尖起的,沉缓下的炙烫内息轰然炸开,顷刻,他如扑入烈火,身体被看不见的烈焰烤蚀,张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便在剧痛下向后倒去。

何一笑反应快,将人揽了,不及考虑,搭上徒弟腕间,送入一缕内气试探,才进入就被经脉内翻滚的炙热内息卷走了。

习武之人脉门要紧,何一笑不太敢在徒弟清醒时候去碰,以免引起误会,此时事急从权,倒没了顾忌。

只是他毕竟不是医者,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将徒弟置于池中石渚上,又把青娥剑也放在他怀中。见人气息稍有平稳,才松了口气,去寻山中大夫。

天泉是重地,平常人不能上来,这位大夫自小便入了狱法,虽不是嫡传,但辈分极高,山中人若有病痛中毒,都是他一手CAO办,十分可靠。

然而此处极冷,大夫医道通神,修为却稀松平常,冻得直打哆嗦。

江逐水已昏了过去,何一笑一见便心疼,小心抱他上了岸。

大夫看过后,道:“这内力不知从哪儿来的,热得吓煞人。幸好山主从前中过寒毒,与之相持住了,才没无可挽回。只是这寒毒到底弱了,撑不过几天。”

何一笑不知该不该高兴。所谓寒毒,便是当年江逐水幼时,为青娥剑寒气所侵,残留在体内的。本以为是桩祸事,时至今日竟还能救命。

大夫又道:“这事有些奇怪。青娥剑寒气暴烈,原本存不了多久,不知怎地,竟二十多年未曾衰弱,”这事他想了许久,一直未想通,“奇怪,当真奇怪。”

何一笑不理这些,只问:“若寒毒不够,可否用青娥剑……”

大夫辈分高,年纪也大,模样却不过三旬多些,听了这话,怒视他:“荒唐!青娥剑寒气根本不可控,当年不过是阴差阳错!哪能再来一回!”

何一笑不过提个想法,并非真要他听从,被否决了也不怒,只更担心徒弟状况。

“嘿,”大夫瞧得新奇,“你这回怎有心思听我话了?”

何一笑却问:“青娥剑用不上,那……”

大夫道:“正要与你说。山主少年时寒毒发作,中间几次反复,好不容易才压下。原本这寒毒不该来势如此汹汹,中途吃了药也不好,事后我挂念这事,发现许是药里出了点问题。”

何一笑眯起了眼:“出了点问题?是凑巧,还是……”

大夫摇头:“我那回用的是性温的寻常药物,后来检查过,也只猜是药里问题,并无十分把握。毕竟这些药既无毒性,多了哪味也不容易看出。”

何一笑想及徒弟那年命悬一线,心中一悸,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大夫道:“若复原当年那副方子,或许能引出山主体内潜藏的寒毒,与那不知来源的沸热内力一搏。”

“那副方子……”何一笑低头看了眼昏睡的徒弟,“我或许知道。”

江逐水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脑中昏昏沉沉,醒来时耳边有些异声,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什么。

“逐水?”何一笑时时注意他,即刻发现他醒来,握住他手,道,“觉得如何?”

江逐水后知后觉自己躺在床上,身畔便是青娥剑。他之前之所以昏迷,纯是心魔在天泉被镇压下,只得勾动他体内的炙烫内息。

现在那内息已然平复,些微的刺痛对于经历过极致痛楚的他而言,已经并非可怖的事了。

又过了会儿,他听见屋中还有一人,扭头看去。

“周师弟?”

此处是江逐水的卧房,周乐圣跪在中间,见他醒来,面有喜色。随即不知想见什么,神色又黯淡下去。

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对,江逐水转而去看何一笑。

何一笑仍握着他手,道:“我原先有些猜测,但没与他计较。这次涉及你生死,才找他来问个明白。”

江逐水想起周乐圣明显有心事的模样,又想起自己离山前,对方那句“对不起”。

周乐圣苦笑道:“这事我后悔了十多年,时时担惊受怕,就怕被师父和师兄晓得。”

江逐水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何一笑手快,在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枕头。

“师父您不必……”他有些尴尬。

何一笑将他按下:“听为师的。”

62、

江逐水最受不住他拿师徒关系压人,当即没再说下去,望向跪在地上的周乐圣。

“这些年你对我好,我都看在眼里。你也说了,是十多年前的事,也一直有悔恨,此次说了后,便放下吧。”

周乐圣摇头:“师兄先听我说完。或许你听后,师兄弟也没得做了。”

江逐水笑道:“你这师弟我总要的,除非是你自己不愿与我做同门,又或者……”他似不经意瞥了眼何一笑,没有说下去。

何一笑扫了二弟子一眼,神情冷峭,看向江逐水时,叹了口气:“到时你决定便是。我本也没教过他什么,是你这做师兄的管得多。”

这话有用,周乐圣面上有松缓,问:“大师兄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江逐水愣了一愣。实话说,他平日忙碌,闲余时间多给了师父,虽也教导师弟,但中规中矩,无甚可说的。至于对师弟的印象,早先与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原本也不是个会注意这些的人。

周乐圣一看便知他想什么:“师兄不说,我自己来说。同门拜师的年纪不一,秦铮最小,入门时才七岁。我其实比师兄还要长两月,拜师时候已有十三,正是小师妹的年纪。”

江逐水有印象。他自小待在何一笑身边,没接触过同龄人,第一回见到周乐圣时,还有点高兴,否则不会将美人折也教给了他。

周乐圣垂眸,桃花眼也不那么显眼了,轻声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活泼好动,心气也高,我不如师兄沉稳,装了满腹怨诽——我那时一点也不喜欢师兄。”

江逐水却道:“同门譬如兄弟姐妹,本也只需互相帮扶,振兴师门,个人喜恶并不要紧。”

他说的是实话,周乐圣低声笑起来:“原来师兄是这么想的吗?与师父倒像得很。”

江逐水一时没想通自己与师父的相似处,转念才明悟,对方是说他与何一笑实际都不是热衷与人培养感情的那种人。

屋中跪着的人又开了口:“我那时对师兄……可没半点好心啊。”

江逐水微怔。对方说着这话,语调仍是一派轻松,隐有笑意。

“我拜师前受家人疼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副骄纵脾性,远不如师兄随和……这倒也不对,师兄遇上师父事时,可半点不随和。”

江逐水没在意他调侃,道:“师弟那时只是年少。”

“并非如此,”周乐圣道,“其实与师兄也说过,我若有意讨人喜欢,没有不成的,只在师父这里失了手。可师兄什么都不做,就得了独宠,我瞧在眼里,如何心平气和?”

江逐水自知这所谓独宠是如何来的,却不好说与师弟。

何一笑在旁听着,原本一声不吭,这时却道:“逐水是我亡去的大师兄骨血,他二人容貌极相似,我不过是爱屋及乌。”

“原来如此……”周乐圣低语。这问题令他好奇了十多年,未想今日终于听着真相。

更惊异的是江逐水,他没预料到,师父竟这么简单说出了。对方将这些事瞒了他二十多年,今日为何……

心魔原本暂时蛰伏下,这时因心念引动,又有活跃迹象。不过是爱屋及乌……江逐水心中念着这几字,又看了眼与师父相握的手,最终只默叹一声。

周乐圣不知这些暗流涌动,道:“那年师兄寒毒复起,师父衣不解带看护着,我瞧在眼中,难免有不忿,便……”

话说到这里,江逐水已猜着了。当时他的寒毒原本不该那么凶险,最后却命悬一线,原来之中还有这些事。

他看向一旁何一笑,见师父眉眼冷冽,但别无异色,可见是先他一步知道了。

周乐圣深深低下头,嘶声笑起来:“我只当是个恶作剧,随手拣了点药扔进去,也不知道会有怎样后果,以为至多让师兄吃点苦头。谁料……谁料……”

他抬起头时,眼角含泪,一双眼如雨后桃花。

“师父在屋内照顾师兄,我在屋外吓得发抖,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差点要了师兄的命。”

这事过去太久,江逐水纵是想与他计较,也找不到感觉。况且对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分明是一直心怀愧疚。

何一笑道:“一饮一啄,皆有前定,若无这事,这回我也救不了逐水。”

江逐水也道:“那时不过是意外,你无需太过在意。今鬮你救我一回,已经还清了,”说至此,他笑起来,“仔细算算,倒是我欠你一命。”

既有师弟补足药方,他服下药后,只觉精神为之一清,扰他多日的寒毒与热息碰撞,一时都不见了。

何一笑紧张他:“如何?”

江逐水面对他时还有些不自在:“……无事了。”此前他未想过自己如果活过来,要与师父如何相处。想起对方爱屋及乌之言,心中一时又酸又涩,又强自忍耐下。

倒是一旁大夫把过脉后,蹙眉道:“有些怪异。”

何一笑一惊:“又怎么了?”

大夫道:“应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处想不通的,等我想好了再说,”又与江逐水道,“山主这些日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多思与否,不是一句话能决定的。江逐水知晓自己恐怕静不下心,仍道:“好。”

等只留了师徒二人时,何一笑道:“这几日我陪着你,有事了也好照料。”

江逐水没了性命之忧,又知师父是关心他,低声应下了。

这些时日吃足苦头,他精神不济,没说几句话,又睡意沉沉。

何一笑扶他躺下,道:“先睡吧。我便在这儿。”

江逐水最后又看了师父一眼,见那孔雀绿的眸中春草蔓生,心头一软,略略点头。

起先是个好觉,后来胸口上似压了什么。他喘息急促,一个激灵,从梦中挣了出来,才发现身上压着个人。那人吐息滚烫,热烈亲吻着颈上细嫩的肌肤,见他醒来,又来吻他唇。

“师父!”他一把将人推开,急道,“请自重!”又瞥了眼外间。

之前见周乐圣时是黄昏,此时日头高挂,他至少睡了一夜多。

何一笑被他推开了也不在意,低声笑起来,笑声再无前段时日的消沉,很有几分清越的味道:“……上回你可不是这样。”

江逐水没听明白:“什么?”

何一笑道:“上回池水里,我吻你时,你明明醒着,却没将我推开。”

江逐水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半晌,才听明白他意思。想到这些都被师父看在眼中,他涨红脸,手指忍不住发颤。

这是他最不敢深想的。他常自言是不想师徒乱鬮,辱了师父名声,可当初他主动问询,想的却是自家事只要外人不知,随师父高兴便好。对方从未变过,只他自己心思浮动,因知道师父心中人是他父亲,而不甘罢了。

这番自我剖白,令得江逐水心上血淋淋地疼,却又难得痛快了一会了。

是了。他只是不愿做父亲的替身,不愿师父在自己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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