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48)
是的,他与后世人看待江州这场祸患的立场,只有一个时代的区别,他在这个时代内,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属于这个时代下普通百姓的血和泪,那不是后世教科本里一排排冰冷的数据,不是被文字描述出来的苦难,而是他亲身体会和将遭受到的真实。
但是吧,阎王也有拒绝不了的找死鬼,一行人劳累了大半夜,也才敲开了百来户,有靠山的好处就是,即便宵禁时间到了,他们也能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周围安静死寂,有人悄摸观察,有人上下打量,更有人骂骂咧咧。
“花了老子五十两银子,娶回来个你这样的玩意,三年五载的下不出个蛋,还不许老子喝酒逛窑子,你特娘的想死是不是?再敢逼叨,信不信老子休了你?滚蛋,别妨碍老子出门寻乐。”
门都不用敲,就从里面走出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来,与崔闾他们顶面撞上的一瞬间,那表情立时瑟缩了一下,显出个欺软怕硬的内核心态,李雁叫他这先前的气势震的不愿意上前,缩在崔闾的担架后头不吭声。
崔闾抬头看了眼这家的门庭,小两进的院型,在靠近内城百米的距离内,显出其家境挺不错的样子,男人一身长衫夹袄,梳洗打扮的很有面,可见其家里的女人是个懂得收拾家照顾人的。
那男人警惕的退后一步,瞪眼看着崔闾一行人,有些气弱,“你们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
崔闾眼神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一个妇人身上,挺清秀的一个小娘子,只是脸上的神情带了些悲苦,华发早生,鬓边霜了些白,脸是年轻的,神态确实苍老的。
“你今天白天去过内城?看过府台大人门前的热闹?”
那人脸上惊了一下,慌忙摇头摆手,“我就看了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崔闾点头,眼神定定的望着他,“那今晚你就不能出去了,老实呆在家里哪也别去,否则……”
那人立刻转身回了家,并拉上了门把手,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不出门,今晚绝对不出门。”
他以为是严府台那边找看热闹的清算来了,崔闾却连提驱蛾虫的事都没有,看着他亲手把自家大门的门栓栓好。
那人出门的时候脸上潮色已显,用李雁的话就是,蛾宝的显性特怔发芽了,再有他一副急着去寻欢的姿态,就更证明了此时他急需要排解的情况,把他关在家里,至少能保证他的孩子是家里媳妇的。
如果可以,崔闾并不想拦他,可这时代女人的悲剧就在于,没有个亲生孩子傍生,一辈子也就无依无着,而且,只要他媳妇捏着他生娃的把柄在手上,这个家以后的话事权,就也将归于女人所有,好歹能弥补她以前遭受的罪责。
李雁不明白的看着崔闾,“爷爷,咱们不做事了么?”
崔闾想了想,问她,“半个月之内,男孩子们身上的蛾宝都是可以回收的是吧?”
李雁点头,“嗯,半个月内都能收回。”
崔闾又问,“十天内,凡有孕相的都将知道自己身体上的改变?”
李雁点头,“当然,到时候肚子会疼的,会很疼很疼……”说着眨着眼睛比划着解释,“就跟女人生孩子开指一样的,他们的身体会在这十天内为开指做准备,所以十天内就能知道孕相了。”
崔闾点头,跟吴方几人道,“回去吧!”
不用挨家挨户的敲门问了,守着十天期限,自然会有人上医馆诊治身体,届时让毕衡全城发通告,让家里有男孩子的,全聚到州府衙门前的广场上,统一驱虫。
若这还有人不肯信,那再有什么后果,就不能怪他不讲父老乡亲之情了,他也算是人至义尽了。
一行人刚回到医馆,大夫正紧着给崔闾后背重新上药,并念叨他不许再动,否则伤好不了的话,毕衡就掀帘来了,一进来,就威严的板着脸扫视了一下周围,等所有人全都退出后,又瞪着打瞌睡的李雁看,发现她看不懂他清场的眼色后,无奈摇头,并挤眉弄眼的捱到了崔闾躺着的榻前,拿袖子挡了嘴,掩着嘴动的频率快速道,“秋三刀把纪百灵睡了。”
一副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那种心知肚明的龌龊表情,特别的不怀好意,“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明知道本官身边只带一个护卫过江危险,却连一个刀营卫都不肯借我,这下好了,等他肚子大起来,我看他还怎么摆威风装腔,哼,光长个不长脑子的玩意,秋家也是没人了,好容易在太上皇手里起了家,结果就培养出这么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东西,他家祖宗得哭死。”
崔闾咳了一下,也悄摸摸问,“那纪大人能答应?看她那样,不是喜欢秋三刀那型的。”否则也不能在秋三刀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李雁。
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在那个人面前暴露出恶者本性的,装,她也得装的贤惠舒雅。
两老头挤眉弄眼,“要是答应,能叫我隔着墙听见动静?你不知道,纪大人哭的有多伤心,可她带的扈从不是秋三刀队里人的对手,全被架在了门外头,哎哟啧啧啧,那动静……隔着一层门板都阻不住,我隔墙外头听了都脸红,年轻人啊,尤其是练武的人,体力是真好,哎……”
崔闾咽了一下,斜眼瞅了他一下,呵呵道,“你还挺感慨,要不我让小雁儿助你一臂之力?有那玩意,你也能雄风不倒。”
毕衡立即摇头,“算了算了,老夫这把年纪了,可不能晚节不保,太上皇都说了,真正的男人要修身修德修性,我前两个目前都修的不错,最后这个可不能破功,我得对得起留在和州为我守护家宅的夫人啊!”
“嗤~”崔闾推了他一把,嫌弃道,“坐旁边脚凳上去,说正事。”
毕衡却显然还没叨逼过瘾,又拢了手挤过来,轻声道,“和你一块的那县令,张大人,醒了之后就去了……咳,那地方,这会儿估计应该完事了,还有,严修老东西,嘶……唉?你说跟男人睡会不会生娃?”
崔闾瞪眼,皱眉瞅着他,毕衡两手一摊,头直摇,“我没料他那么饥不择食啊,我想让他招出每年实税的账课本,就派了他的老管家去劝他,结果,嘿,他把人家弄没了半条命,等我带人撬开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
一想起严修那一脸餍足的样子,毕衡感觉胃里极不舒服,呕了一声,直把头往旁边移,边移边摇头,“呕,不行,呕,不能说,太恶心了,怪不得那老东西生不出儿子,竟然是走旱道的,还忒不讲究,逮谁是谁都不带挑的,我草!”
可怜崔闾刚喝了一碗药,这会胃里直翻腾,一把抽了毕衡个巴掌,“叫你说正事,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能不能注意你的身份?”
这么八卦,简直堪比那些碎嘴的倒霉婆子。
毕衡这才正了脸色,嘿嘿坐直,瞥了眼已经睡着的李雁,问道,“她可怎么办?这么黏着你,谁也不信的,我要带她回朝恐怕有点困难。”
崔闾看了看睡的一脸无忧无虑的李雁,想了想道,“江州这乱相,你一时半会也弄不完,回头就让她先跟我回县里,她也就比我小女儿短两岁,若不是心智受损,也不会捞着我当爷爷叫,毕衡,你手上没有人,江州十五日内定有一场乱相,可想好要怎么做了?”
毕衡愁的直挠头,叹息道,“漕帮那边现在很是仇视咱们,根本不愿跟我们和谈,要让秋三刀抵他们三当家的命,这怎么可能呢?别说我拿不了秋三刀,就是秋三刀自己带来的那些人也不会干看着,两边现在就看谁硬得过谁?”
一不小心就得拼一场血流成河的战来。
崔闾枕着自己的胳膊纠正他的意思,“是你们,不是咱们,我跟你不是一伙的,毕衡,本老爷是当地同胞老乡。”
毕衡怔了一下,望着崔闾镇定的表情,脸上又挂上了那种谈八卦时的猥琐表情,挪动着脚凳直往崔闾身边靠,“闾卿、闾卿卿,你有办法,你肯定有办法,帮老哥哥一把,回头老哥哥定带上厚礼上门酬谢,你说个数,老哥哥倾家荡产也给你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