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361)
“是祖母,有您这么关心他,他定然高兴。”
祖孙二人笑得老侯爷都觉得腻歪得紧,不由哼了一声,见祖孙二人同时朝他看来,目光有些许的不善,他赶紧清了清嗓子,转开话题道:“今日却听说了一桩事。听说六公主同驸马已经孕育一子,张州牧还特地给陛下报了喜呢。听说陛下赏下不少东西,连同陈妃娘娘的礼封一并送去宁州了。”
陈妃娘娘是秦府大少夫人的亲姐妹,老侯爷从秦家得知这个消息便是作数的。
老夫人诧异:“确是一件好事,不过好端端的提起别人做什么?”
“我这不是觉得那也是个好生养的肥地么……”老侯爷嘀咕着,还看了一眼孙儿,老夫人当即便想到从前有关孙儿要尚六公主的传言,当即没好气地甩了老侯爷一个脸色,拉着孙儿千叮万嘱让他千万莫要冷淡了宁衡,要体贴,要相互照应。
朱定北忍笑都应下了,一家人其乐融融,若是再多一个人那便更好了。
第285章 谢氏手书
每年到了年节时下都是洛京各府最忙的时候。
年节休沐是他们最长的一个休沐日了,平时时间紧凑也不好联络走动,此番借着新春之喜正是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镇北侯府今年比往年还要热闹一些,朱定北袭爵后的第一个信念,侯府自然要有新气象。除了与朱家交情不错的秦家、楼家和一些亲戚连襟,今年更是有不少镇北侯爷的同窗上门来拜年。虽然彼此交情不如何,但好歹是同辈人,家里也有头有脸又同在国子学同窗了这么多日子,朱定北去岁在外活跃的时候也结交了不少人,到了年关自然都会有所表示。
朱定北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长信侯府倒是和往年没什么不同。各地派来的大管事已经悉数返回原地,除了与长信侯府有过姻亲的几家人,宁家门前一向很少招待外客。
年三十那日,百官与皇帝饮宴同贺,到了年初一,便是开太庙祭祖祭天地和社稷的日子,礼成之后,到初二才有各府宗亲的女眷往后宫百年。虽然近年来后宫对皇帝陛下而言形同虚设,但皇后与嫔妃们的身份还在,身有诰命的贵夫人们间的礼仪不可疏废。
而男嗣则与皇帝拜年,不过那都是皇帝直系的宗亲,除了仅存的宁王一家,和几位皇子之外,在这一日会向皇帝拜年的便只有长信侯府了。就算是镇北侯府,也是和其他大臣宗室一样,以奏折朝拜。
皇帝接见了宁衡,他今日气色看起来不错,对宁衡的态度也十分温和,但君臣融洽的气氛,在宁衡递上一份奏折时,消失殆尽。
“阿衡有何事,要选在今日说么?”
他看了看东升太监转呈上来的奏折,并没有翻阅的意思。
宁衡行礼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衡以为不能耽搁,若可以,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能劳你来向朕说的事必定不是小事了。也罢,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恭敬地应了一声,全都悄声退了下去,只留下东升太监一人。贞元皇帝这才打开奏折,他这才发现,这奏折里夹放的不是文书,而是几封信。
看到那上面的字,贞元皇帝没看内容便先走了眉头。见皇帝二话不说百年拆信来看,东升太监一时心惊,他这两年也是吃了许多亏了,生怕长信侯爷生出大逆不道的心在信奉上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见皇帝陛下丝毫没有对长信侯爷猜疑的意思,东升太监自然不敢自作主张。
贞元皇帝将信一一翻过,越翻越快,直到最后一封信看完,他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沉眸看着宁衡道:“长信侯可知,这里面都写了什么?”
“回禀陛下,臣已核实过才敢上呈予您。”
“那你应该知道,若是这些信的内容属实,会牵扯出多大的事情,甚至,会动摇江山国本!”
面对天威宁衡面不改色,仍然稳声道:“衡知道,正是因此才不敢有半分耽搁。”
贞元皇帝忽然疲惫地呼出一口气,“阿衡啊阿衡,你这是给朕除了一个大难题。你应当知道,这些人中有许多是不能动的。不过,你既然出面,想必也已经查到一些东西了吧?”
宁衡答道:“不敢欺瞒陛下,臣确实查到一些实证。这些信笺是出自前凉州州牧谢永林之手,陛下手中有更多谢永林的手书,可校验其真假。而臣前些日子恰好知道一些事情,深入调查了这个罪臣的遗物,经过几番艰险,才将这些信保全下来,臣怀疑,这些信上提及的人不是全部。”
贞元皇帝皱了皱眉头,先打发了东升太监下去,在正阳宫正殿上只剩下他与宁衡二人的时候,才出声问道:“长信侯查到了什么?”
“回陛下,约莫三个月前,臣得知原本应该丢弃与乱葬岗的谢永林生母被人盗尸,后追查到扶风郡郑家身上。臣已能确定,谢永林的生母已经被妥善安葬于郑家的祖坟之中。”
见皇帝没有惊讶之色,宁衡便知此时也在皇帝的掌握之中。三个月前,那也是皇帝查到郑家的时间,宁家会被皇帝的人手引去调查郑家合情合理。皇帝对他所言或许不尽信,但这不要紧,他今日也不是来给皇帝摊牌的,只打算让皇帝知道他们计划中应该让皇帝知道的事情罢了。
“臣便着人对这个郑家深入探查,意外地发现,不仅谢永林的生母,便是我们久寻不到墓地的匈奴太后胡尔朵也被葬于郑家祖地。”见皇帝终于有所动容,宁衡继续道:“而且按照坟地的土质来看,她下葬已经有三五年的时间了。”
贞元皇帝捏了捏拳头,静思片刻才道:“谢永林不是与匈奴勾结,而是匈奴人吗?此事,长信侯有几分把握?”
“陛下,若非有确凿的证据,衡岂敢拿不实之事说予陛下知道?”
宁衡满脸沉肃,“陛下当真,若谢永林并非叛国,而是异族人,那么,他在大靖所做的事绝对不简单。臣苦查两个月,最后才在凉州谢府的一处暗格发现了这些手书。”
这些手书皆是谢永林与几位朝臣往来的信件,有做实事官位毫不起眼的,也有位高权重的大臣,如蛛丝一般牵连出来网住了许多人,便是皇帝看了也觉心中生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问宁衡,“长信侯世代辅佐皇室,如今你将这些信给朕,势必已经为朕做好了打算,是吗?”
“微臣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朕让你说,你说便是。”
如此,宁衡也只得应下。
“陛下,谢永林畏罪自杀,或许也是为了保全这些人。而谢永林一死,这些人也势必有所警觉,往来信件或是其他证据这么长时间过去想必已经被销毁干净,要拿他们的过失不易。不过,且不论这些信上所知的人是匈奴人还是与谢永林勾结的叛国贼,一定不可再留在朝中坏我大靖的国政……陛下能够许下鲜卑新军加紧练兵一事,臣斗胆猜测,您应该也对匈奴的野心有所预料。他们如今已经知道鲜卑新军的威力,臣想,匈奴不会坐视新军的羽翼丰满再下手,这一两年内就会有动作。”
“届时,若是让这些人里应外合,那我大靖必将陷入败局。而一旦我军露出颓势,匈奴军且不说,羌族,南蛮等敌国定会群起而攻,分食我大靖国土。因此,臣谏吾皇,这些人不能留。”
贞元皇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既知谢永林之事过后他们会有所警觉,那么朕开年后若分别处置这些人易只会打草惊蛇。长信侯可有良策?”
“不瞒陛下,臣进宫之前确实有过思量。”他对着皇帝也没有藏拙的意思,直接道:“臣想,四月各州州牧入京述职,应是一个好时机。凉州州牧初立,正是最需要一份功绩来稳固自己地位的时候,若是由他以谢永林亲笔手书为证,当朝举发,不给这些人一点反手的时间,此事应该能够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