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174)
“放肆,你、你一个无品级的世孙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朱定北高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大发官威的翰林学士。
“你有圣旨吗?”
“……陈阁老藏书无数,他老人家仙逝,这些书自然要收归朝廷所有造福天下黎民。”
朱定北冷笑一声,扭开马,头也不回道:“把他送官。”
陈阁老尸骨未寒,竟然有翰林学士打着朝廷的名号私闯阁老故居企图抢夺阁老藏书,此事一经传出,惹得儒林一片谩骂不耻之声。
宫中陈妃娘娘事后澄清说:“父亲已将自己的珍藏送给唯一的弟子,此弟子聪慧,十二岁之龄便连中三元考中秀才,当能弘扬先父遗志。”
此言传出后,贾家十一公子的名声在儒林中传开。
贞元皇帝看到御史参奏朱定北枉顾枉法殴打朝廷命官的奏折,淡淡一笑便丢掷一旁,而后叹了一口气,问道:“老师的尸身,入土了吗?”
世人不知,陈阁老也曾收过一个皇子成为自己的入室弟子。后来那个弟子出乎所有人意料成了一代帝王,而他只能成为他的宰相,等他羽翼丰满后便功成身退,退守阁老之位。
比起当朝太傅,众皇子的教养师父,陈阁老才是贞元皇帝唯一认定的师父。
是师父教他为人处世,教导他爱民如子,在他登基之后也是他一力挽回朝臣的心向他靠拢,哪怕那时候他们之间只剩下君臣二字,师父依然为他尽心尽力。是他,亏欠了恩师。
东升太监低头道:“回陛下,这个时辰,应当已立碑了。”
贞元皇帝闭上眼睛,当年老师对他的夸赞之词犹在耳边,而他……是否已经让老师失望透顶了呢。
第127章 劣银之源
秦奚和贾家铭从江陵回来之后,众人都感觉到了他们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们看起来已经从伤痛中走出来,但他们都知道他们只是把这样的感情藏了起来。像被雕琢的玉器,只有切肤之痛才能打磨出圆润的光泽,他们都在成长。
十月,长皇子锐王和四皇子霖王从杨广两州返回洛京。
原本在八月时,杨广一带的灾情已经被平复,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在扬州和广州滞留了两个月,便是因为皇帝的密令,让他们协助钦差监管扬州广州一带的商户,谨防有人趁机作乱。斗智斗勇两个月,最终与皇帝的强势手段将粮价突涨的风头压了下去。
但即使如此,粮价依然比以往上涨了一些,要让他们彻底落回朝廷开出的均价,除非朝廷大势放粮增补需求,只能等到来年丰收了。
朝廷现在国库紧张,要放粮是不可能了,只能以强势手段将损害降低到最低。
这其中倒是有一件事让朱定北颇为在意。
“扬州程家的生意没落了?”
他口中的扬州程家,就是去年留下血书暴露了科举舞弊一事的程问父族。因程问之死,朝廷也曾发下一些补偿但并未重看程家。但地头蛇苏家倒了,程家这样的本地富商应该趁机壮大起来才对,怎么偏偏就走向末路了。
宁衡勾了勾嘴角,告诉他:“苏家乃为扬州府第一富商,依附他生存的人家多如牛毛,他一倒,我宁家做生意也自有自己的门路不再启用他们。他们以为这份产业是被朝廷收没,不敢做多余的事,这份恩怨自然就落到了程家身上。”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程问的举发断送苏家一个状元郎,让扬州学子蒙羞不说,更让这些商户直接断了和苏家互惠互利的生意,这些人虽然单打独斗不被程家放在眼里,但若他们拧成一股绳针对,程家的陨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朱定北了然,随后也将程家抛在脑后,转而问起他一直挂在心头的事情:“劣银一案还没有眉目吗?”
宁衡摇了摇头。
这也在宁衡的意料之外,贞元皇帝在两个月前已经将此案暗中委托给宁家查访,但是宁家在市面上调查了许多流通银子,竟没有查到这批银两的去向。
国库三成存银,几千万两白银,就算盗银的人将它们回炉重造,打成碎银子或是首饰,只要动用了这批银子就不会没有痕迹。
而现在宁家在大靖境内遍访不到,只有两种可能性。
对方行事小心,封存了这笔银两没有使用。又或者,这批银子流向了大靖国境之外。
如果是后一种……宁衡眯了眯眼睛,便是宁家也绝不会与之善了。
朱定北呵呵笑了声:“怕是皇帝这半年来都没睡踏实吧。”
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地下干出偷换国库存银的事情,没有被任何人察觉,那么只要那人想,也随时可以悄无声息地要了他的性命。皇宫,看来也不是滴水不漏。
宁衡听出他语气里的阴森并非针对皇帝陛下,而是针对那些胆大妄为之人,想了想,也没想到实在话安抚他,便从袖兜里取出一块银元宝,递给他。
“给我银子作甚?”
话虽这么说,朱定北抢过元宝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宁衡忍笑,装作清嗓子咳了声,对他道:“劣银,不是说想要看看能够以假乱真的银子吗?”
朱定北错愕,颠了颠手中质感厚重的银子,“假的?!”
他犹自不信地将银元宝仔细地瞧了一遍,又核对金元宝下的通年宝印,剧烈摇晃中也没听到声音,便叹了一句:“不怪点银子的人糊涂,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
宁衡点头。
这批劣银制造的手艺实在高端,除非把他们敲碎,完全辨不出真伪。而国库的银两都是户部和工部共同制造,经过层层监管才送进国库封存的,断然没有伪造的可能,所以这批劣银出现除了有人盗换了国库存银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朱定北拿锤子将劣银砸开,果然看到里面铜粉和石粉交杂的颜色,丢开锤子他拧紧眉头道:“几千万两银子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谁也不知道谁盗取了这笔银两,又想要拿它们做什么,若是不尽早结案,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朱定北回头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老侯爷,老侯爷大惊,立即听取孙儿的话送信到鲜卑府。
宁衡的猜测他同样也想到了,若是那些人藏着这笔银子还好,倘若它们真的到了境外敌军手上,威胁就太大了。大靖朝除了一个叛国通敌的李平大将,朝廷里再出第二个李平,他也不会有任何意外。何况,李家在朝廷中的根基还没有断送,那些人若是与李平一样通了敌,也许这次国库的存银就是他们盗取的。
而不管他们到底披着谁的人皮,北境的边防却不能破。
朱振梁收到信之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主帅?”
朱凡吃了一惊。
朱振梁摆了摆手,又将信看了一遍,道了声乖乖:“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干出这种事,朱某人今日也是长了见识。”他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而后看向副将道:“请军师过来。”
“主帅,军师大人他……”
“怎么?还病着?”
朱振梁皱起眉头。
古朝安这一病,竟然过了一个月还没好。想到夫人昨晚看诊回来后对自己说的话,他皱了皱脸,起身去往军师的营帐。
他掀开帘子进来时,古朝安正捧着一本书神游天外,朱振梁鼻子动了动,粗声道:“什么味道,你竟能在里头坐得住,莫非病的鼻子不通了?”他万分嫌弃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