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25)
许方意啧啧道:“瞎子都看出来了,狩猎都还要带着同乘一骑,噫——”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摇头叹息,“儿女情长,儿女情长,太肉麻了。”
穆裴轩:“……”
他强辩道:“段临舟身子不好,受不得凉,我是担心他着了风寒,扫了游玩的兴。”
于靖低笑出声。
许方意伸手勾住穆裴轩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虽说中庸极难有子嗣,可也不是全无办法,我有个族兄娶的就是中庸,二人前几年还生了个小坤泽。”
他说:“等他今年来拜年时,我帮你讨教几招。”
穆裴轩无言,挥开许方意的手,瓮声瓮气地说:“用不着。”
于靖点头道:“现下是还用不着,得先将身子调理好……”
“二哥——”穆裴轩耳朵微红,赶忙打断于靖,于靖和许方意难得见穆裴轩尴尬不已的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于靖和许方意最先离开的。
黎越徐英几人多在庄子内多留了一日,穆裴轩留在庄内看顾着段临舟,他们自去玩耍,倒也自得其乐。
段临舟这一觉,睡到了午时。期间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被穆裴轩半抱着塞了半碗粥,又喂了药,眼睛都是半睁的,浑身绵软无力。
穆裴轩险些就要让分墨去城内请大夫,被流光劝住了。流光跟在段临舟身边久了,也略同岐黄之术,他是知道昨夜段临舟和穆裴轩去了温泉汤池的,如今不过一夜,段临舟就成了这般模样。流光再是未经人事,也隐约猜出了几分,耳朵都微微发红。
流光心中虽隐隐生出了埋怨,可他是段临舟一手教出来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抿了抿嘴唇,到底没有多言。
何况他知道段临舟为什么嫁给穆裴轩,如今见穆裴轩对段临舟越发上心,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恻然。
段临舟睡了多久,穆裴轩就在屋中坐了多久。
他手中捧着一卷书册,整整一个上午,书册没有翻动几页,段临舟身上盖着的被子却掖了许多回。
段临舟清瘦,手腕白且细,腕骨突出,探出被子时,穆裴轩将他整只手腕圈在掌心里,嫌硌,又忍不住拨了拨他的指头。
段临舟无知无觉。
房中无人,门紧闭着,窗开了半扇,只有他二人在。穆裴轩玩得他手指都热了,突然那几根手指动了动,穆裴轩猛地将他的手塞回了被中,神情也恢复了一派冷静。
段临舟是过了一会儿才醒的,他抱着被子,迷迷瞪瞪地缓了好半晌,哑着嗓子叫了声“流光”。
段临舟按了按太阳穴,说:“什么时辰了?”
“午时一刻。”
段临舟听见声音,抬起头,就看见穆裴轩坐在一张圆木秀墩上,手中还握着一卷书。他愣了一下,道:“我睡了这么久?”
穆裴轩不置可否。
段临舟撑着床坐起了身,道:“这个时辰,郡王怎么在这儿?”
穆裴轩不咸不淡道:“于二哥和方意已经回城了,徐英和黎越去了山上。”
他补充道:“今晨突然送来了几封加急文书要处理。”
段临舟点点头,他将醒,反应也迟缓,说:“我该送他们的。”
穆裴轩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道:“不碍事,他们都不是外人,不在意这些虚礼。”
屋外的流光听见里头的动静,送来了一应梳洗之用,段临舟半闭着眼睛净了脸,热帕子敷着,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脑子里却突然掠过穆裴轩所说的加急公文,又看了眼穆裴轩,心想,难道是因为他,穆裴轩才留在了庄子里?
段临舟这一觉睡得久,像是做了梦,又像是现实,恍恍惚惚的,他仿佛还被穆裴轩揽在怀里喂了一盅药。
段临舟以为是梦。
段临舟看着穆裴轩,穆裴轩脸上没什么表情,说:“看着我作甚?”
段临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摇头笑道:“没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回城?”
穆裴轩道:“明日吧。”
39
几人在庄内又多待了一日,第二天才一道下山回城。
这样轻松快意的日子段临舟已经许久没有拥有过了,上马车前,他回头看了眼庄子,穆裴轩瞧见了,道:“你若喜欢,过了年得空我们再过来小住几日。”
段临舟看着穆裴轩,笑笑,说:“好啊。”
穆裴轩说:“等春暖开时,佃农已经春耕了,山上的杏花次第开放,和凛冬是全然不同的景致。”
段临舟悠然神往道:“等春时,我们再来。”
徐英打马凑过来,说:“段老板,你们可不许偷偷来,得叫上我们。”
段临舟失笑,看了眼坐在马上,戴着帷幕的方垣,方垣正拨开了帷幕,朝段临舟无奈一笑,道:“徐英。”
他一开口,徐英立马应了声,“嗳!来了!”“段老板可千万记得啊。”
穆裴轩抽他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徐英“嗷”了一嗓子,骂骂咧咧地勒住缰绳,说:“又偷袭我。”
穆裴轩冷笑一声。
黎越说:“好了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说罢,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下了山,多是徐英的声音,倏而问方垣,渴不渴,累不累?连见了辽阔苍穹的一行飞鸟也要叫方垣看一看。
方垣极有耐心地回应他,素白的手指握着缰绳,身姿如竹,很有几分如松如玉的卓然之态。
段临舟看得啧啧称奇,穆裴轩骑着马就在车窗边,他叫了声:“小郡王。”
穆裴轩骑着马踱近了,“嗯?”
段临舟压低声音,说:“徐英属意方垣,方垣也并非对他无意,二人青梅竹马,为何——”
世家的天乾坤泽大都成婚的早,徐英较穆裴轩年长了三四岁,二人却仍未定亲。
穆裴轩看了那二人一眼,低声道:“方垣的父亲方院长不满徐英性子跳脱,加之徐英如今功绩未立,便是那个千户之职,也是蒙了祖荫,所以方院长有意磨一磨他的性子。”
其实若非方垣中意徐英,两家又是近邻,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方院长只怕早早给方垣定了旁人。
段临舟莞尔,道:“我倒觉得徐英赤子心性,又对方垣一片真心,二人若成了亲,未尝不是一段好姻缘。”
穆裴轩不置可否,他瞧着段临舟目光还留在徐英身上,开口道:“坐马车坐得累了?”
段临舟收回了目光,看着穆裴轩,笑道:“有小郡王陪我说话,怎么会累?”
穆裴轩轻哼了一声,腰却挺得更直了。
已是隆冬,路边荒草萋萋,今日天色也阴,暗沉沉的,山头攒着浓云,风中送来凛冬独有的干燥清冽的气息。
黎越说:“咱们这日子挑得真好,去时天晴和暖,回时恰好变天。”
徐英哼哼唧唧道:“那还不是我挑的好日子,我若不说,你们还不是闷在瑞州城里。”
黎越笑起来,道:“是是是,多亏了你。”
“玩儿就属你最在行了。”
几人说笑着,瑞州高大的城墙在望,当即就到了分别之际,穆裴轩和徐英黎越定了年后再见,便各自告了别。
将走时,方垣骑马到了段临舟的马车前,段临舟已经下了马车。
方垣说:“段老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段临舟颔首道。
各自分别后,穆裴轩便和段临舟就回了安南侯府。彼时府中年味更浓,俱都打扫一新,昭示着丰启元年的新年将近了。
这也将是穆裴轩和段临舟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40
穆裴轩和段临舟回到府邸,便有管事来报这几日陆续送入府中的年礼。二人一个是先帝亲封的靖南小郡王,一个是岭南首富,往来应酬多自不必说,竟比安南侯府的主院还热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