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弟失踪了(31)
“近些日子听到门派里传来不少风言蜚语,我门男弟子众多,常有人误会亲师兄弟间的交往,我之实力弱小,常被师兄庇护着,有人误会......不过我想,若是自己再强大些,他们就不会说那种话了。对不住师兄,叫你受牵连了。”
皱眉道:“常在乎俗世俗人的胡乱猜忌对修行一点益处没有,向往康庄大道之人岂会被这些不过百年的流言所碍,你还是重要调解心态,不去在意这些东西为好。”
没想到徐拂青并不安慰他,还有些责怪的意思,周芗露出受伤表情,低下头道了声:“好,师弟谨遵师兄指点。”
似是知道自己不该对师弟说这样严苛的话,但也懒得解释安抚,徐拂青转头看着头顶流水激荡水花,旁若无人地再度陷入沉思。
“师兄很在乎萧凤师兄吧。”周芗说。
“......”
两年以前,师尊也这样问过他,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好像否认了这件事,并且将对话转到了别的地方去。几天以后,就彻底断了和萧凤的联系。
如今再度有人问起,同样的问话,只是周芗的语气更加笃定。
“嗯。”徐拂青只回了他一个字。
“师兄现在是在想他吗?”
“你问的太多了。”略有不悦,徐拂青冷眼邪睨他一眼,以示警告。
周芗一点不怕,他从不觉得徐拂青会因为这种事情记恨于他,既然在意萧凤,却还将人推得越来越远,自己一个人对着萧凤受罚的地方发呆,好一副身不由己、款款情深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是说中了,也只有自己敢说。
“师尊方才传信给我,要我来找师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什么事。”
周芗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残忍,但再看又像是怜悯的笑,将信中的内容原原本本告诉徐拂青。
不出所料,即便是徐拂青,也惊讶地扬眉。
——
萧凤登上枫山,第一眼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本在后院里还有一片方正的菜地种了农物,如今被人用锄头铲子铲平,光秃秃的也未有人浇水施肥,变成一块荒地。
赵释平日里没事就待在后院理弄他的花草瓜果,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作物,用心程度是有眼就能看出来的。萧凤想不明白,是什么能令赵释狠心将那些花草铲除。
就像铲除和自己的关系一样。
回到小屋,赵释没有如往常一样迎着自己。
他看了赵释的房间,里面整齐地叠着衣物,令他松了一口气,至少赵释没有离开枫山去别的地方。
用轻功快速来到后山,他其实也不确定赵释是否就在此处,只是他凭借自己对赵释的了解,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种满草药的后山。
许多年没来后山,他被这里的情景震撼了。
是和枫山正面截然不同的景色,满园翠绿如临仙境,木头牌匾粗糙地写了后山二字,被赵释用红色染料反复涂抹几次,终于让字迹的颜色变得发黑而显眼。
入口左右手处是散发清淡香气的清心草,也是萧凤身上所用护心油的主要成分之一,将清心草摘取去根,花瓣以冷水浸泡三日,分别将花蕊和花瓣摘取,加植物油慢慢研磨,装进有配方的药囊中挂在阴凉有风处三十六日里交融,最后再将两个药囊内的东西取出,滴入护心的草木汁水,在加热的锅炉里隔水搅拌融化,直到油体成水润状,里面的水分被蒸干得差不多了,再装进药瓶中。
赵释每天忙来忙去的就是在做这些东西。
尽管院子里的植物都被弄干净了,但后山似乎还是赵释在打理。萧凤捻起一片叶子细看,锯齿状的叶片上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应是刚浇水后的样子,他抬头继续往前走,一路下来见了大约有上百种的草药,他也由一开始的惊讶转变成习惯,穿梭在有序的小径,最后还是在尽头的凉亭看见靠在栏杆熟睡的赵释。
凉亭是临悬崖搭建的,一眼可以将东方日出景色收进眼底,萧凤站在栏杆后看了一会,散漫的云雾在山崖飘着,开阔磅礴的山水景利于生养胸怀大志的人,单是在这看了两眼,就已经萌生出征服天下将此收入囊中的喜爱,不知赵释在这里从上向下看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一无所成的他,是不是也向往着,自己的生活?
再回头,赵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向自己。
萧凤见他这憨样,忍不住被逗笑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这样,好像再大的矛盾,相视一笑就能泯恩仇,时隔几日再见到这样的赵释,往日顾虑都被他抛开了。
抢在对方开口前提议:“要不要去山下走走?我今天通过了历练试炼......可以和你一起下山了。”
原以为赵释会欣然答应,就当不计较先前的事情了,可对方只是停滞了一瞬,随后有些冷淡地别开脸。
赵释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后萧凤有些慌了阵脚,他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赵释掠过他的身侧走下小坡,离开药园子,好像当他是什么瘟神一样。对方的名字就在唇齿间,可萧凤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赵释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第33章 震惊
萧凤沉默地看着端在面前的一碗干瘪野菜,失了水准的饭粒黏在碗边,赵释给他做了这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后便一言不发回到了他的那幢小屋。
房内油灯摇摇晃晃,萧凤掀翻了桌子,落下一地狼藉。
“赵释,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摆出这幅臭脸给我看什么意思!”
旋风般撞开对方的房门,赵释正襟危坐阅读一侧破旧典籍,听见他的怒喝甚至没有抬头。
忍无可忍,一把将对方手上的书揪下来撕碎,攥住一把零碎黄纸,狠狠丢掷在赵释头脸。
“不过是把你对我做的,展现出微乎其微的一角还给你罢了。”
赵释捡起没有撕碎的一块书页,静静放在桌上,他的五官本就显凶,没有表情的时候,更是令人心里瘆瘆,相处这么多年,萧凤竟不知他有这样的一面,顿时觉得面上无光,又诧异又恼怒,颇有被羞辱的感觉。
“你不过一个外门杂役,吃穿都是靠着我的......当年在草原,若不是我额吉将你从奴隶场中救出,你会有今天?!”
赵释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面上的镇定也出现了崩离瓦解的迹象。
萧凤知道自己言之过重,就像是把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避而不谈的旧伤撕扯开来,赤裸裸地摔在赵释脸上。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自觉没有底气,仍是倔强地梗着脖子,等着对方的破口大骂。
可赵释的脸色只是变了又变,半晌才道:“我是受恩于你们一家,但这一路走来,我也救了你几次命,又为你做了这么多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下人,我想再大的恩情,也已还清!”
“你再说一次?”萧凤咬牙,“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在我身边伺候,已经比伺候别人轻松许多!你自己不识好歹得寸进尺,现在来怪我了?”
“随你怎么说。”赵释的心恢复冷静,如平静无波的古井,只有死寂的绿。
原先想好的求和说辞,一下全被打乱了,萧凤走出杂役房的时候,心里还是冒着火,反复想着“凭什么他要违逆我?!”“平日里都装得这么像了,如今倒是露出马脚来。”“养不熟的东西,净是要折腾!”
许是因为平常见他低眉顺眼惯了,见赵释这样顶撞的模样,更加点燃他的脾气。
两人整整两天隔墙而坐,却毫无交集,他不吃赵释的东西,赵释也乐得少伺候他,两人的关系降至冷淡,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头。
闭关两天,萧凤总算是把自己的理智找回来了,反思再反思,自己平时做事确实不是人,处处针对赵释的好脾气给他使绊子,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被人使唤来使唤去,早就趁夜抹了那人脖子,赵释怎么说也给他留了几分面子,加上那天下午说的话......确实是伤人!他们说好不再提往事的,可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