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169)

　　岫昭攥着他衣服：“容易？我可不容易。”他想着自己吃了多少苦才让阗悯有那么点儿信任他，喜欢上他。阗悯到现在都没有把他当做是最重要的，像是随时会抽身离去。“你只怕自己受伤，可有想过我也会？”岫昭从未如此对人表过真心，但却一次又一次对阗悯破例。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会对他如此执着。
　　“你才不会。反正有那么多人……”
　　未等阗悯说完，岫昭便挣道：“王宇说他喜欢你，你却说喜欢我的人多？你当我傻，不知道你舍不得云滇的乖徒儿？！”
　　“她罪不至死，曦琰何苦要计较。”
　　“我不计较，可正泫会计较，你以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你一两句话能骗过去的？”岫昭心里清楚，他能想到的东西，正泫自然也能想到。若正泫是个昏庸无能之辈，自己又怎会栽在他手里。只是这回他不会让阗悯再步他的后尘。
　　“曦琰难道看不出，他是想用我。”阗悯按着岫昭的脑袋，让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口：“所以这次没事。”
　　岫昭一声冷哼，无法反驳他。阗悯的谋略与他伯仲之间，他早在四年前的对弈中就知道了。他只是怕他欠缺经验。兴许是阗悯的年轻，受正泫的影响更小，较之同龄人多出一分运筹帷幄的沉着，让原本心思不定的岫昭觉得安稳。
　　——太合胃口，就想永远霸占。
　　“你……是不是介意我以前有过？”岫昭原想着直接问他，临到口边又转了个弯，说得扭扭捏捏。


第193章
　　阗悯的模样好似没懂。岫昭等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就默认他承认了。可他能怎样补偿阗悯？他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暗道大不了让阗悯在他之前有几个人。他虽不乐意，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想平了阗悯心里的那点介怀。
　　岫昭一门心思替阗悯做着安排，也不考虑阗悯愿不愿意，喜欢不喜欢。这日夜里两人虽靠在一起，可心却没往一处去。后半夜里阗悯睡得沉，岫昭在床上折腾也没有醒转，让这个玲珑心的王爷既高兴又不高兴。
　　早晨的时候岫昭怕王宇撞见，早早地从阗悯的被窝里钻了出来，只身回了王府。阗悯醒来没见着他人，却发现手臂上一排深深浅浅的牙印，岫昭咬的时候也没顾念着位置，甚至连他的一个指尖上也留了痕迹。阗悯盯着手臂上的牙印看了许久，又在床上躺了小半刻才起。
　　舒桐早间见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觉得他艳福不浅。阗悯没理他只往后边走，舒桐忍不住跟着道：“你把王爷送走了？别忘了府里眼睛多。”
　　阗悯解了大氅丢给舒桐，从枪架上挑了一杆枪：“他早走了，还会留着吃饭？”
　　舒桐对他这态度莫名：“人好歹是王爷，出去打仗也全靠了林掌柜帮忙，你怎么这个态度？”
　　这些事阗悯都没忘，可他依旧不待见岫昭碰王宇。“我什么态度，我应该登门叩谢？银子是皇上拨的，林掌柜我是很感谢他，感谢归感谢，你要我天天与他绑在一起？”
　　“这倒不必，不过你也犯不着与王爷置气啊。”舒桐只道他二人又闹别扭，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我自有分寸。”阗悯不再多说，下场舞起枪来。银尖挑拨圈缠，枪法开阖纵横，同往常一样的霸气。舒桐看他沉稳有余，又放下心来，心道他二人小闹也伤不了和气，过两天也就好了。
　　将军府先前冷清，但昨日正泫的庆功宴后，来拜访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毫无停止的迹象。舒桐拿不定主意便问阗悯，礼要不要收，人要不要见。阗悯一战升了三品将军，驻留京师，显然要成为正泫眼前的下一个红人。平日里闻风而动的大小官员，王公贵胄怎会看不透这一点，纷纷备礼来贺。阗悯也不嫌烦，一个个见，礼单收了三尺余长，大大小小的东西也堆了一屋子。
　　舒桐见着一屋的礼叹道：“兄弟，这可发了。”
　　阗悯捏起礼单挨个看了，从那一屋子东西里头挑了几件出来，一件塞给了舒桐，另外几件拿回屋去了。舒桐瞧了瞧，发现那是一支嵌真珠的红珊瑚簪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便一路跟着追到了他那。“我一个大男人，给我这个干嘛？”
　　阗悯道：“我也没什么好给你，这个给你送人吧。”
　　舒桐这次得的赏赐平平，正泫还让他跟着阗悯，几乎就把舒桐当了阗悯的副将。而得知这个结果舒桐并没有任何不满，还与阗悯说还能赖在将军府吃喝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次立功的林宣和舒桐，一个隐去不见，一个未得到应有的赏赐。阗悯觉着自己领军破城实在没什么难的，只觉得欠了舒桐许多。
　　舒桐听得他表态，笑道：“这么多就分我这个？”
　　阗悯道：“那些我打算送进宫去。要说皇上不知道我收了这么多，我是不信的。”
　　舒桐道：“那你还给我。”
　　“自己不留点儿，他得疑我的动机了。”阗悯弯了弯嘴角：“说不定，这些还能回来呢。”
　　后一日阗悯进宫，当真跟正泫禀报得一清二楚，甚至那份礼单也呈了上去。正泫瞧了瞧他红笔划掉的几件物事，笑着让他平身：“爱卿这次带回的不少，这些就不需要了。你不来朕还忘了下过俭省的诏令，朕即刻让他们恢复如常。”
　　正泫显然没有处置这些人的意思，也顺道默认了阗悯收礼的做法，并没有惩罚他。阗悯这一来不光是名正言顺地收了东西，还在正泫面前做足了忠臣的模样。
　　再一日阗悯进宫，是正泫召去下棋赏花的，再后一日，讨论推演大祁兵力部署，赏了一副地图。宫里的消息传得快，文武百官都知道了阗悯如今是正泫的新宠臣，三天两头的要见。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王府里，岫昭三天未见他，想人想得紧，听到这消息有些坐不住，即刻找人把林宣喊到了跟前。
　　林宣回来这几日伤已好得差不多，依旧是顺走了王府准备的人参鹿茸，用去换了银子。岫昭也知道他做什么，并未去管他。
　　林宣瞧着岫昭一脸焦虑，很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岫昭挡住他行礼，问的问题颇让人费解：“林宣，张婶家的猫生了几只？”
　　林宣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王爷？”
　　岫昭不耐道：“生了几只？”
　　林宣只得如实回答：“一窝六只。”
　　岫昭又道：“黄彬家的狗呢？”
　　林宣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岫昭自顾自道：“我记得他家的狗生了一个月了。挑一只长得活泼的，再挑一只猫，送到将军府去。”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林宣对这些猫狗的事平日里不够上心，奇怪怎的岫昭还记上了。
　　岫昭也没理他发呆，又问：“你说阗悯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林宣一时答不上来。
　　“本王觉得，他可能喜欢狗一些。”岫昭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道。
　　林宣看了岫昭好几眼，正经道：“不，属下觉得他喜欢的是猫。”岫昭的模样怎么也跟狗搭不上边，性格更是。
　　岫昭一双好看的眼眯了起来，喃喃道：“这是什么道理。你只管送去，过几日自有结果。”
　　林宣听着莫名好笑，因为阗悯最近总进宫的关系，自家王爷这是急了。人家道贺送的都是金银珠宝，王府里没多的，岫昭就另辟蹊径，送起动物来了？他只管在心里想，并不敢说，倒真的去挑了一只小黄狗和一只狮猫，选了个时间送了上门。
　　接待林宣的是舒桐，哥俩见了面话也不少，最后终究落在了这猫狗上。猫狗小崽固然是可爱，可舒桐还是在犹豫：“这狗我还养过，猫着实没经验。王爷送这个来是要阗悯养着？”
　　小黄狗被林宣放在地上，打滚玩耍好不自在，唯独怀里那只白色狮猫怕生，把人抱得紧得很。舒桐细细看去，白猫一对鸳鸯眼，毛柔而密，长长的很是富贵，不由道：“这猫倒是好看，可我怕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