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74)
“胡闹!把他抓过来。”
萧则绪被一个人抓着胳膊,手上的泥全部蹭到了侍卫身上,四肢挣扎着被揪到了景顺帝面前。
“放开我!放开我!”
夏寒青连忙扶着轮椅焦急道:“殿下可有受伤?”
他抬起萧则绪的手腕,干干净净白玉一般的手臂被那侍卫勒住了几道红印子。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拿着帕子将萧则绪手指上的泥土一点点擦干净。
“殿下,疼不疼?”
指尖在红痕的位置轻轻揉了揉。
景顺帝气得一拍桌子怒道:“他要是知道疼,就不该这般胡闹。来人,拖下去打他二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
眼看着那几个狼狈的侍卫要过来抓萧则绪,带着被整蛊的怒气,手上估计也没个轻重。
萧则绪朝夏寒青身上靠了靠,抱住他,眼泪啪嗒啪嗒开始掉,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落到地板上。
“相公,不要打我,我错了。”
下次还敢。
他哭得满脸泪痕,眼睛通红,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对面。
景顺帝也不免有些心堵。
现在认错认的这么快,当年怎么不知道认个错。
萧则绪趴在夏寒青怀里,手不安分地胡乱摸索了半天,故意蹭着夏寒青的脖颈,手搂着他的脖子,在喉结上乱摸了半天,最后抱住夏寒青的腰。
不由得心道:夏将军的腰真是夺命刀。
“相公……”
他抬头泪眼朦胧,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夏寒青被他看得心里一根弦彻底绷断,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丝,“殿下,陛下是吓唬你的,他是你的父皇,怎么会舍得打你呢?去跟父皇道个歉就好了。”
夏寒青的话好似无形中平白一巴掌打在景顺帝脸上,火辣辣的疼。
父亲打儿子,无非是因为他不成器,忤逆犯上。
萧则绪从他怀里出来,跑到景顺帝面前,“对不起,我错了。”
下次还敢!
景顺帝也不好再说什么。
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又朝康德禄招了招手,递上一盒蜂蜜酥。
“朕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他捏起一块送到萧则绪手边。
慈爱的背后,却在仔细观察萧则绪的反应,虽然言家是因为雪灾才不得不重审,但他还是担心这背后是不是有谁在操纵这件事。
如果这个儿子还清醒的话,他就只能……
萧则绪拿了蜂蜜酥咬了一口。
“好甜啊。”
他立马跑到夏寒青面前,慢悠悠地吃着蜂蜜酥。
景顺帝盯着他吃完了两块蜂蜜酥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终于起身。
“天色不早了,你们夫妻二人好生相处,康德禄,摆驾回宫。”
“是……”
夏寒青扶着轮椅跟着去送了皇帝一程。
萧则绪手里捏着蜂蜜糕,在景顺帝的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那块蜂蜜糕被他一掌捏碎,碎裂的膏屑滚落凉亭。
他趴到一旁的树下,使劲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将方才吃进去的蜂蜜糕全部吐了出来。
他咳嗽两声,呛的眼泪直流,胃里有些难受。
“殿下。”
听澜忙捧了一盏茶来让他漱口。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他就这么想要我的命!”
萧则绪看着那一盒子的蜂蜜酥,双手撑着石桌,目色寒冷,苦笑不已。
一挥手衣袖翻飞尽数甩进了湖中,扑腾几声,圈圈涟漪下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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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冬至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下,如柳絮纷飞,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漫天卷来。
长乐宫内碳火烧得很足,却依旧挡不住凄寒之意。
美人榻上女子披着一件火狐银裘,面色苍白,干涩的唇瓣上不见一点血色,瘦弱的身躯轻轻倚在靠枕上,时不时重重咳嗽几声,好似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苍白的唇染出一点血色。
满宫殿都是浓厚苦涩的药味,萧则绪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药坐在旁边,轻轻吹凉。
“母后,该喝药了。”
言子宁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抬手推开了汤匙。
“不喝了,也不见起色。”
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不喝药怎么能好,先喝了药好不好?”萧则绪轻声哄着,将那勺药送进去。
药一入口,她便剧烈地咳了起来,萧则绪连忙拿帕子擦了擦她唇角的药渍。
“咳咳……咳咳……”
“阿绪,你听着,如果母后出事了,你一定要保住自身。这个药,能护你周全,要小心你父皇。”
言子宁将一个小药包塞进他袖中,塞得严严实实。
“我的阿绪,要好好活着。”
“母后!”
萧则绪不喜欢她这幅交代后事的模样,气得当下便要再给她喂药。
“咳咳。”
言子宁推开汤匙,掩唇剧烈咳嗽起来,白色的帕子上满是血迹,她一开口,鲜血便从唇边溢出。
“母后!太医!速去叫太医!”
萧则绪看见血不免有些心急如焚。
长乐宫的小宫女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不足半盏茶的时间又跑了出来,跪倒在萧则绪面前。
“娘娘,殿下,太医院空了,说是淑妃娘娘病重,陛下将所有的太医都叫过去了,一个没留。”
萧则绪瞪大了眼睛。
淑妃素来头疼脑热的便折腾一出博父皇注意也就罢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将所有的太医都叫过去了。
“听澜,拿孤的令牌出宫,去找大夫,请舅舅进宫。”
听澜接了令牌,一闪身的功夫便不见了。
萧则绪轻轻放下她,“母后,儿臣这就去求见父皇,您一定要撑住。”
他说着匆匆疾步而去。
重重珠帘外,空荡荡的只余从轩窗外映进来的微弱日光,昏昏沉沉的叫人有些想要睡过去。
鎏金青铜香炉内,一缕白烟袅袅飘散,宫殿内暖炉精心养出来的花儿都有些萎了,还没来得及叫宫人换了新的。
眼皮有些沉重,榻上的贵人眼皮努力地抬起。
阿绪……
唯放不下我的阿绪。
留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外头鹅毛大雪,刺骨的寒意,萧则绪披着件大氅,脚步跑得飞快,永宁宫外守着许多人,见他跑来,立马上前拦住。
“让开!孤的路都敢拦?”
他此刻急得额头直冒冷汗,生怕晚一刻钟便等不及了。
侍卫朝他抱拳冷声道:“参见太子殿下,此处是淑妃娘娘的寝宫,还请殿下移步。”
“孤求见父皇,你速去通报。”
然而门口的一排人,一动不动,宛如没听到一般。
萧则绪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往里闯去。
唰地一声,刀剑上飘着风雪,寒光映着萧则绪冻得通红的脸。
“请殿下不要为难臣等。”
“孤今日便偏要为难你!”
萧则绪抬脚踹翻了那人,其余侍卫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包围。
他哪里还不明白状况。
他的暗卫因为一些琐事被派往别的地方,剩下的也尽数被调开,如今身边只留下听澜一人。
母后病重,偏偏淑妃叫走了所有的太医,如今淑妃殿外重兵把守,好似早就预料到他会硬闯一般。
他拔剑一路闯着朝殿内高喊道:“父皇!儿臣求见父皇,母后病危,请父皇降旨派遣太医前往。”
宫殿内所有的太医围了两层人墙,一个劲地摇头,淑妃娘娘身体并无大碍,他们根本诊治不出什么问题来。
淑妃倚在榻上,哎哟哎哟地喊了许久,力气很足,景顺帝坐在她旁边,语气关切,神色焦急。
“太医,本宫头好痛,这到底是何缘故?”
太医实在没法只好道:“娘娘,许是……风寒入体,臣等开服汤药,先用上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