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12)
丽妃温婉柔和,如风铃般的声音响起,景顺帝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淑妃依旧不依不饶,“总要唤声父皇的,要不然还以为三殿下眼里没有这个父皇呢。”
萧则绪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妃子你来我往。
景顺帝眼底闪过一丝哀伤,萧则绪长得实在是太像他的母后了。
夏寒青见事情有些不妙,扯了扯萧则绪的衣角。
“殿下,上面坐着的是你的父皇。”
“父皇……”
萧则绪突然开口。
大殿内突然随着他的声音安静下来。
景顺帝却心里一咯噔,外面都传萧则绪已经傻了,他派了许多太医暗地里查探过,确实痴傻,现在看来怎么觉得他如常人一般?
萧则绪勾了勾唇角,突然故作茫然无知道:“相公,父皇是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淑妃吓得杯子都滚落到地面上,咚地一声发出一声闷响,她匆忙将杯子捡起。
这天底下谁敢骂皇帝是个什么东西?
但萧则绪敢。
他不仅敢,而且有恃无恐,他现在是傻子,他可以随意口出狂言,顶多受到口头责罚。
他越是无礼,便越能坐实自己痴傻的情况。
毕竟哪个清醒的人敢指着皇帝鼻子骂。
萧建白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对面的萧承允反倒是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殿下,不可无礼。”
夏寒青嘴上说着这话,却全然没什么责怪的意思,殿下只是呆呆的,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很正常。
殿下这么乖巧,怎么可能当场辱骂陛下。
景顺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下。
忽然,他招了招手,“绪儿,过来,让父皇看看你。”
目光幽暗深沉,平淡无波,他必须要再确认萧则绪到底有没有傻。
景顺帝话音刚落,身旁的大太监康德禄康公公便下来请人了。
“三殿下,请吧。”
萧则绪脚步退了一下,死死揪着夏寒青的衣角,投去求救的目光。
“相公,我怕,我不去。”
夏寒青沉默半刻,反握住那冰凉的指尖。
“陛下,殿下怕生……”
“哟,夏将军这是什么话?陛下是三殿下的父皇,怎么算得生人?反倒是夏将军才和殿下成亲三日,三殿下竟这般粘着将军,莫不是灌了什么迷魂汤,要父子离心?”
淑妃冷笑着看着两人。
夏寒青从战场回来参了兵部一本,讲什么粮草运送不及时,皇帝当场就罚了她兄长一年的俸禄。
这个仇她不得不报。
“微臣不敢当,只是三殿下心思单纯乖巧,只敢同性情温厚之人交谈,娘娘此言,三殿下自然不敢前往。”
眼看着夏寒青三言两语又将话怼了回去,话里话外骂她泼辣,淑妃两眼一瞪,刚要再说什么。
就见萧则绪迈着步子朝台上走过去。
他每走一步,所有人下意识握紧了杯子,不敢移开视线半分,他们必须知道萧则绪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终于,萧则绪停了。
“父皇!”
他仰起笑脸,傻乎乎地喊了一声。
就这般大大咧咧地站在皇帝桌前看着他。
景顺帝被这一声父皇唤地思绪一下子回到从前,整个人怔住,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绪儿,父皇许久不见你。”
景顺帝直勾勾地盯着他,试图看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然而萧则绪却丝毫不惧,他咽了咽口水紧盯着老皇帝桌前的四色馅白皮方酥。
景顺帝盯了半天没看出半点儿问题来,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庆幸和窃喜。
“喜欢这个?”
萧则绪疯狂点头。
“这是白皮酥,拿去,赐你了。”
萧则绪见状端着盘子就跑了。
“相公,有好吃的。”
他飞奔而下,捏起一块白皮酥塞进夏寒青嘴边,自己又塞得嘴边鼓鼓地想一只小仓鼠。
淑妃噗嗤一笑。
还真是个傻子……
“没有回味楼的好吃。”
萧则绪吃了两口便没了兴趣。
“回味楼?”
景顺帝来了兴致。
一旁的康德禄连忙补充道:“陛下,是京内一家酒楼,菜品一绝,糕点也是一绝,常常要排好些时辰的队才能买到。”
“哦?朕竟是第一次听。”
萧则绪暗地里勾了勾唇角。
“那我请你吃桃花酥。”
他小跑着从夏寒青手边的轮椅后方取出油纸包,又小跑着过去放到皇帝面前。
轻轻解开绳子,纸包打开的一瞬间景顺帝呼吸一滞,神情紧绷,甚至做好了图穷匕见的打算。
然而黄色油纸包内却只是静静放着六块桃花酥。
景顺帝捏起一块来,没敢吃,反手递给了康德禄,康德禄眯着眼睛咬了一口。
“陛下,味道真不错。”
景顺帝这才敢捏着桃花酥咬了一口,入口香甜,齿间留香,他吃了一块竟还想吃。
一连吃了两块,都没觉得腻。
“确实不错,回味无穷,担得起回味楼三字。”
萧则绪继续站着傻笑。
回味楼是袁家是产业,近些年兴起,袁家利用回味楼赚了不少银子,然而回味楼谋取暴利的背后可不止是菜品一绝这么简单。
其中缘由只要皇帝再吃上几次便能察觉。
淑妃娘娘,就当作是儿臣尽孝了。
初次见面,这份大礼,您可好生收着。
“陛下,三殿下如今还是念着陛下的。”
丽妃笑盈盈地柔情似水,解语花似的说到了满怀愧疚的景顺帝心里。
淑妃向来不做这种面子功夫,当下冷哼道:“若是真念着陛下,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萧则绪脸色一沉。
很快又扬起笑脸笑嘻嘻地对着夏寒青道:“相公,这个是不是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话一出口,丽妃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色,心道一声不好,果然见淑妃脸色阴沉。
淑妃揪着手帕,面容扭曲,原来她是中了丽妃的套儿,这个贱人偏会做这种事。
萧则绪挑拨离间完成后便跑到夏寒青身侧,夏寒青依旧宠溺笑着,殿下真乖。
夏寒青和萧则绪入座,只是宴席间不知有意无意用的全是矮脚桌,所有人跪坐桌前,夏寒青腿伤,坐着轮椅,格格不入。
他坐在那里有些许拘谨,半响才准备站起身,试试能不能跪坐下来。
萧则绪皱了皱眉,最后自己跑到殿堂后方搬了一只稍微高些的凳子,麻溜地将椅子挪到夏寒青旁侧,坐了下来。
两个人坐的高,在整个宴席上格格不入。
萧则绪蹲下身子,拿着碗盛了许多菜,塞到夏寒青手边,根本没给他起身的机会。
“相公,吃饭!”
小傻子也坐在凳子前,比夏寒青肩并肩捧着碗专心干饭,丝毫不理会其余人震惊的眼神。
萧承允心想这傻子要是没傻,他吃屎!
夏寒青感动地一塌糊涂,殿下真好。
“夏卿,腿伤如何啊?”
“回禀陛下,大夫说怕是站不起来了。”
夏寒青说的含蓄,倒不至于那么严重,若是能碰上名医,还是有可能的。
“既然入宫来了,康德禄,去请刘太医来为夏将军看腿。”
夏寒青敛眉称谢。
陛下的试探开始了,这一场鸿门宴终归是躲不掉。
第9章
刘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德高望重,医术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若是能治好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治好,也正好打消皇帝的疑虑。
夏寒青丝毫不惧。
刘太医蹲着身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回禀陛下,微臣医术浅薄,夏将军毒素深入骨髓,恐怕是……”
他接下来的话不必多说,在场的人心里明镜似的,夏寒青下半辈子怕是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