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18)
沈翎怨念道:“既然你有十万两,那就把我的钱还来啊,我也好买自己喜欢的。”
“你喜欢的,哈哈哈哈……”越行锋笑够了才道,“你忘了之前那玉盏的价钱?起价就是七千两,你的那点钱,只够买装它的盒子。”
沈翎被奚落惯了,眼下压根没心思驳他的话。两颗眼珠子只盯着鼓台香桌上的宝贝,全然没在意越行锋笑到何种地步:“这块玉璜不错。”
越行锋循着看去,然他看的可不是那些身外物,而是那个被沈翎赞为“丰神俊朗”的石州。越行锋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未闻阆风楼主提过这个名字,他清清楚楚看见这人的眼光未有一刻落在宝物上,这种对宝物不屑一顾的人,定然另有所图。
依阆风楼名录所写,距天机图开价还有一段时间,越行锋决意出去逛逛,顺道绑一些旧人问问情况。看沈翎全神贯注,他说:“我出去片刻,你好生待着,莫要乱开价。”
沈翎蓦然收心,一把拉住他:“要是有人突然闯进来,我怎么办?”
越行锋对他笑笑:“我一走,就知道怕了?放心,他们不敢进来,只要你守规矩。”
沈翎无奈放行,只听他临行前又一句无聊叮嘱。
房里少了个人,沈翎觉得心里有些空落,他想,大概是一个月待一起,忽然分开,略有不适应罢了。
“二楼戊字房,请出价。”
鼓台上的声音,把沈翎涣散的神魂给召醒。他勐然记起阆风楼的规矩,连续两件物品未出价,必被驱逐。
沈翎忙从木匣里取出一颗木球,顺窗边小槽滚落。滚了下去,他才想起自己未曾关注此物的竞价,若稍后无人再出高价,那么越行锋嘱咐的事,岂非泡汤了?
很快地,石州道出双首龙玉璜此刻的价钱:“三万六千两!”
沈翎暗暗一惊,生怕无人再出高价。好在片刻之后,又有数人滚下木球。
*
竞价一轮一轮继续,沈翎逐渐掌握技巧,时机适当不突兀。
差不多过去十件珍品,沈翎几乎麻痹了,昏昏欲睡地盯着小窗。
第十三件珍品揭去黑锦:六曲银盘蔓草簪。
沈翎听起价约是三千两,便候了两轮,自觉时机成熟,丢了木球下去。
“两万一千两!”
什么!沈翎吓得魂飞魄散。刚才明明还是几千两,现在怎么一下子跳到两万……
价过两巡,若石州叫价三巡,再无人出价,那么他就不得不交出两万一千两银票。
为什么还没有人出价?这支簪子当真这么不值钱?之前的东西可都件件过五万两。
沈翎慌了,他虽是不得见周遭买家,但仿佛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恍惚一瞬,他感觉连石州也盯着他。
石州手中的银锤就要落下,沈翎在这一刻闭上双眼:“完了,完了,完了……”
“两万两千两!”石州喊出新的价钱。
随之而至的是一个中年人的疾唿:“我没有丢球啊!我没有啊!”
石州温和道:“落球即是出价,若贵客不愿,当可自断一臂。”
沈翎吞了吞口水,不由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好险。
“我不过出去片刻,你就差点出乱子。”越行锋回来了,在沈翎身后唉声叹气。
沈翎往外边一瞟:“有人出价了不是?”
越行锋摇首而笑:“你真是天真啊。若不是我略施小计,你以为那个财主的木球会自己掉下去?”
沈翎无话可说,见香桌上出现一方紫檀木匣,上边并无黑锦,可见此物非同一般,不是寻常货色,便是稀世之宝。
这时,越行锋快速上前一步,双目凝神:“来了。”
紫檀木匣开启的瞬间,几乎所有人惊唿出声,黄龙玉雕的长轴,引人瞩目。
石州高举卷轴,朗声道:“前朝,玄青天机图。”
第33章 败家风范
玄青天机图,正如其名,道破天机。寻常人得之无用,有心人得之未必有解。
在沈翎看来,越行锋不过一介被仇家追杀的吃赏人,断然与天机扯不到一处,然见他如此紧张,颇为诡异。
起价,五万两。可谓天价。
沈翎见越行锋有握拳之势,顺道一问:“值得你避开追杀来巴陵,还易容潜入阆风楼……这东西,真的这么重要?”
越行锋单纯点头,面色竟是轻松:“送给一个朋友的礼物。”
沈翎心头卡了一卡:“你出手真是阔绰。”
越行锋没有否认:“只要他们信那个答案,多少钱都不算阔绰。”
“答案?他们?”沈翎愈发觉得越行锋深不可测,当一个吃赏人也能当到一身秘密的份上,委实难得。
“听价。”越行锋打断。
玄青天机图,此次阆风盛会最后一样珍品。如同预料,出价的人,果真很少。
五万一千两,五万二千两……一刻过去,价钱仅仅上了六万。然而,竞价并未结束,这张图的价值仍在众人的犹豫中持续攀升。
越行锋始终保持沉默,脸上察不出任何急切,只是静静听着无数木球滚落。
价钱已至八万两,沈翎替他着急:“你不出价吗?”
越行锋道:“等到价钱高到不能再高,高到在场任何人都无法担负之时,再出手也不迟。在那之前,所有的动作,皆是多余。”
沈翎想想,的确如此,不禁为坚持到最后的某两人感到悲哀。如果在场众人现在就放弃叫价那该多好,越行锋还能省个一万多两。但是,这的确是一件很难令人放手的东西。
九万两。价过两巡。当有人吼出九万一千两的价位,越行锋终于出手……
“十万两。”
从九万一千瞬间提升至十万。全场哗然。直到价过三巡,也无人再度加价。
越行锋赢了。他扬起一沓银票,做作地哀叹:“败家啊败家。”
沈翎斜眼看他,叹息深长:“唉呀,跟你比起来,我从前做的那些,根本不算事。”
越行锋把银票和印鉴往他手里一放:“少爷,付钱去吧。”
“你呢?”沈翎目测此人不会同去。
“刚在外头遇上几个老朋友,我先去把他们送走,稍后回客栈。少爷,得麻烦您自己回去了,别乱跑。”越行锋说着就踏到门边。
“什么老朋友?吉州的那些人?”沈翎见他颔首,不由苦恼,“你让我一个人抱着十万两回客栈,不怕被人劫去么?十万两啊。”
“放心。从阆风楼得到的东西,没人敢抢。”越行锋飞快闪出房间。
沈翎隐隐有些担忧,此处并非吉州,自然也无法来去自如,况且越行锋已经把船卖了,巴陵内外,恐怕难寻出路。
这时,有侍者叩门:“奚公子,请下楼立据取物。”
*
阆风楼地下暗室,沈翎待前人取物离去,方才有人将他迎进去。
一次性丢十万两出去,即便不是自己的钱,看着也肉疼。沈翎盯着那只紫檀木匣,真不知一幅图名为天机,是否言过其实。
“请奚公子下印落款。”石州站在案前,一撩宽袖,把蘸墨的笔递来。
“好。”沈翎挂念越行锋的安危,竟是心不在焉,落笔的第一划,居然成了“沈”字的首划点水。幸亏他反应得及,把那点顺笔藏住。
聚精会神写完“奚泽”二字,遂盖上那枚奚家印鉴,吹干油墨,总算完事。
石州收起字据,将紫檀木匣递到沈翎手中。
实实在在捧着十万两的感觉,沈翎想到一会儿得捧着走到大街上……真是太招摇了。
“奚公子的那名奴仆……”石州往门外一瞧,“不在门外候着?”
“呃……”沈翎暗道石州管得挺宽,礼貌笑道,“他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内急……就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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