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体弱多病(160)
可等这座宅子以这样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宿怀璟懵了。
大脑好像不会思考,眼前处处都是熟悉的场景,新旧交叠,耳畔仿佛还能听见卫小将军气冲云天的笑声,但身边站着的是容棠。
宿怀璟想,他想要的其实棠棠早就给他了。
他想要容棠爱自己,但当这样一座深宅出现在眼前,他怎么还能说棠棠不爱自己?
宿怀璟非常认真,笑着望向容棠的眼睛,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先前可以想要夸夸的世子爷一下卡了壳,有些脸红。
“也没有那么好。”他小声道。
如果真的算起来,遇见宿怀璟的这一年,比他前两世加起来过得都要开心自在。
那这又该怎么算呢?
“我也很幸运。”容棠说。
幸运地没有在初春晕倒缠绵病榻、幸运地提前去了风月楼、幸运地从宿怀璟初见的杀意中活了下来、幸运地看见如今这幅模样的大反派。
他说:“怀璟你其实特别特别好。”
屋外春光和煦,候鸟将归,日近晌午,厨房里冒着饭菜的香气。
宿怀璟笑着问:“那我这样好,棠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不是如今这般,而是真的结发、白首、同穴寝的那种在一起。
我入了你家族谱,我们怎么不是一对夫妻呢?
宿怀璟习惯性地问,这半年来他类似的问题问过许多次,容棠一向拒绝得干脆。
可今天他生日,宿怀璟就想讨一讨寿星的福利。
他原以为容棠依旧不会答应,或者会看在他生辰的面上稍稍含糊一下,可熟料这话问出口,容棠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宿怀璟微怔,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容棠抿抿唇,似乎在认真思索,良久,试探着问:“那你先答应我不要给我陪葬?”
“?”
宿怀璟这下真的懵了,他问:“我答应了你就跟我在一起吗?”
容棠皱皱脸,手指在一边偷偷握了握,小声道:“你答应的话,我们可以先谈恋爱试试。”
宿怀璟:“谈恋爱?”
容棠面上有些发红,但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词过于现代化,解释道:“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之后,然后彼此相处,更加了解的过程。”
宿怀璟这辈子好像第一次碰见这种难题,他疑惑地问:“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
他补充:“成亲,并且相处了快一年了。”
这还要怎么更加了解?要了解的都是棠棠瞒着他的,可现在又不能问。
宿怀璟超级迷茫。
容棠视线飘忽,嘴巴有点干涩,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那就是先婚后爱……”
宿怀璟:“?”
很好,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
他越来越好奇容棠脑袋里到底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但现在棠棠好不容易松口,宿怀璟不愿逼他。
他只是问:“所以只要我答应不给棠棠陪葬,棠棠就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容棠沉默须臾,点了下头,动作轻得快要看不见。
宿怀璟失笑,朗声道:“我答应了。”
容棠瞬间抬眼望他,宿怀璟笑意清浅:“所以我们现在算在谈恋爱了吗?”
“……”容棠也懵了懵,“算……吧。”
“那我可以牵棠棠的手吗?”宿怀璟问。
容棠:“你不是一直在牵吗?”
“那不一样。”宿怀璟说,却又不告诉他哪里不一样。
他牵起容棠的手,坐到门口烘着火看庭院雀鸟觅食,烟囱里白雾寥寥。
郊外静谧得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宿怀璟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宅院,突然笑了开来,呢喃道:“棠棠像是我的锚点。”
有他在,好像就不会迷失方向了。
至于陪葬……
棠棠骗了他那么多回,他骗回去一次也不算不公平吧?
宿怀璟想到这里,瞬间警觉,问:“为什么今天答应我了,是因为生辰,所以在骗我吗?”
“?”容棠震惊,“我又不是骗子!”
宿怀璟狐疑地看着他,不应声。
容棠:“???”
他沉默一会儿,说:“因为你十八岁了。”
宿怀璟不解:“所以?”
容棠瞄了他一眼,声音小小,不太自信:“而我是个有道德感的好人。”
宿怀璟:“……?”
好人说又出现了呢,棠棠你就是在骗我吧?
作者有话说:
球球:啊对对对!你有道德你是好人,人家亲你你不躲!
第98章
送宿怀璟的宅子没有起名,里面还剩一些细节没有修缮完全,他们只是来这里看一眼,吃过午饭,天黑前又回了京城。
容棠问宿怀璟这次想起什么名字,并且严令禁止他再用两个人的名字作弊,宿怀璟笑了一下,道:“那我再想想。”
容棠眉头一凝,暗道这人本来就聪明得厉害,怎么遇到起名这种事净耍赖,一点也不守规矩。
但是容小世子心地善良,不跟他计较。
生辰主要还是在晚上过,容棠后来看过,成亲前宿怀璟递的八字名帖上写的不是正月初八,若非柯鸿雪在淞园有意一问,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宿怀璟真实生日是哪一天。
可一想到这里,容棠还是不免惊讶。
该说不愧是全文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吗,只不过寥寥几面,柯鸿雪就怀疑起了宿怀璟的真实身份,之后仔细想想,他大概早就起了疑。
容棠吃着车上蜜饯,心下不免有些怅然。
若非前两世这个时候宿怀璟还被箍在武康伯府无法以自由身份示人,恐怕早在男主出宫之前,柯鸿雪就跟宿怀璟有过交集。
很多事情原本都可以有更好的走向。
容棠倚着车厢,眼神放空,一边嚼着蜜饯一边在脑海中推演可能性。
突然,身侧软垫陷了陷,容棠刚来得及回神抬头,嘴唇便被人噙了住。
容棠这个病人衣物常年用檀香熏,是以身上都带着一股子古佛般的素雅味;宿怀璟身上却一直萦绕着一股浅淡的药草香味,而在那些味道之外,还有一层极淡的茶香。
容棠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喝茶,可当这两种味道出现在宿怀璟身上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厌恶,甚至嗅出了一种类似于茶叶发酵后,酿出的清酒香味。
浅浅淡淡的一丁点,不太明显,跟宿怀璟这个人一样,无声无息从毛孔肌理渗入,又无知无觉地使人酣醉。
而当这点香味顺着唇舌勾连落入口腔之时,缺氧与醺然的感觉一起往脑袋上涌,感官便达到了顶峰。
车轮滚滚声响变得空蒙,眼前望见的是宿怀璟微微笑开的眼睛跟阖眸轻颤的睫羽。
舌尖被人侵袭逗弄,无核的蜜饯果早下意识吞进了腹中,只余口腔里一道甜腻的味道,再一遍遍被搜刮覆盖,留下微涩的触感。
容棠懵了许久,宿怀璟手掌移到他腰侧,轻轻握了握,额头相抵,唇舌退开些许,呼吸喷在容棠脸颊。
大反派音色沉沉,瞬间变得危险万分:“棠棠,专心。”
容棠不知道自己还该怎么专心,他张开嘴巴,正欲反驳,唇瓣却又被人叼住咬了咬。
宿怀璟好像很喜欢咬人,颈项也好、嘴唇也好,他似乎是在用啮咬的动作来彰显标记与亲昵,像极了丛林间野性难驯的小兽。
容棠微微抬头,任他在自己唇瓣轻咬,鼻尖天真地蹭着鼻子,一面色气、一面纯洁。
这哪是什么大反派,这就是缺爱的小可怜。
容棠不自觉地想。
时间过了好久,车外独属郊外的宁静被喧嚷的人声一点点覆盖的时候,腰封被轻轻扯了扯,温热的风灌进衣服里,宿怀璟的手默不作声地移了进去。
“停下——”容棠气竭,快要呼吸不过来,将人往外推了推,伸手按住他,喘着气训斥:“过分了。”
宿怀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这盏稍亲一亲就好像要晕过去的美人灯,问:“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