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了落难死对头做男妻(36)
“不太好,他师父死了。”
“死了??陈氏的人杀的?”
“嗯。”
“……是因为我,陈留行才不肯放过他。”段泽眼神微沉,嗓音冷得像含了冰,“这笔账我记下了。”
“你别那么大声。”江知也回头望了眼昏迷的宋阮,赶紧推着人往外走,“宋阮现在不能受刺激,得静养。”
“哦。”段泽顺从地任由他推走,到了门外,问道,“那你晚上睡哪?”
江知也一愣。
这座别院不算大,卧房就三间,东厢两间西厢一间,没多的。
段泽屋子里的床是最大的,傅陵游那屋的床次之,不过花醉偶尔会来过夜,不宜借住,而自己屋里的床只够睡下一个人。
方才被撞到的鼻尖还在隐隐发热,江知也莫名扭捏起来,揉巴揉巴衣袖,没什么底气道:“要不……要不本少爷将就一下,和你挤挤?”
段泽:“……”
过了会儿,江知也没等到回应,诧异地抬起头:“不行吗?”
本来就很圆的小鹿眼一下睁得滚圆,巴巴地看着他,充满了惊讶。
以前都睡过多少次了,怎么就不行了??
段泽:“…… ……”
“不给睡就算了。”江知也撇撇嘴,打算老老实实回屋另想办法,忽然想起自己目前还是陈三,不应该这么好说话,赶紧一抬下巴,找补道,“本少爷才不稀罕和你睡!”
说罢转身回了屋。
段泽一愣,步子迈得比脑子转得快,等回过神来,已经跟着他进了屋。
只见陈野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床满是霉味和灰尘的被子,打算铺在地上睡,刚抖开来,就被那股味道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什么味……咳咳咳……”
段泽看了半天,终于不忍心道:“别折腾了,睡我屋吧。”
江知也泪蒙蒙的眸子顿时一亮。
他想了想,拽着被子转身,善解人意道:“我不跟你抢被子,我就带这个……”
“这个不要。”段泽离他足足有五步远,抱着胳膊,看起来无比嫌弃,“你要是敢把这东西放我床上,我就把你一块儿扔出去。”
江知也:“……”
他老老实实把被子塞回了柜子里,嘀嘀咕咕道:“之前明明树叶堆上都能睡觉,这个好歹是被子。”
段泽没忍住,笑了一声。
“逃命的时候和平时当然不一样。你再冒出奇怪的念头,今晚就给我睡树叶堆。”
“可是现在是冬天,外面哪来的树叶……”
段泽瞪了他一眼。
江知也不吱声了,乖乖地被牵去吃饭。
他对帮师兄收来的宝贝徒弟很是上心,估摸着半夜宋阮会饿醒,还特意留了一份炒饭,吩咐今夜值守的下人到时给宋阮送去。
入夜后。
江知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许久没有同床共枕,有点不习惯身旁多了个人。他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鼻尖,好像上面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半晌,他小声唤道:“段泽,你睡了吗?”
黑暗中传来段泽清醒的声音:“没有。”
忽然间,江知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多年的夫妻彼此厌倦,同床异梦,却又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继续维持着表面的融洽与平静。
于是他用胳膊肘捣了捣段泽,悄声问道:“你要和离书吗?”
“……”段泽偏过头,“你又在胡想什么?”
江知也撇嘴。
怎么会有人这样不识好歹!
安静须臾,他又道:“段泽。”
“……”
“段泽,段泽。”
“…… ……”
江知也一骨碌爬起来:“你睡着了?”
段泽忍无可忍,也坐了起来,把松垮凌乱的睡衣合拢整理好,才看向他:“这么闹腾,想吃宵夜?”
今夜的月光很亮,满院皎洁,亮得如同积了雪。
段泽的眸子也很亮,像淡色的琥珀,通透明亮,素白里衣散发出一股暖烘烘的、好闻的干净味道。
江知也心跳又开始快起来。
前所未有强烈的感情在这一刻无限膨胀,湮没的、迟到的、未能说出口的种种都疯长起来,急不可耐地想要破土而出,绽放成满树无声而热烈的花。
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段泽……”
“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和离书,是不是打算、打算和我过一辈子?”江知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其实我、我一直挺喜欢你的。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屋内瞬间陷入了死寂。
完了。
江知也晕乎乎地想。如果他说是……如果他说喜欢陈野……
爱慕之人近在咫尺,沸腾的血液轰鸣着在大脑中奔腾,将仅剩的理智冲得七零八落。
如果他说喜欢陈野……那就让江知也这个身份永远地埋葬在乱石底下,再不见天日。
第32章
……
过了不知多久。
段泽抬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
“对不起,陈野。”他眼里的温柔如月色流淌,嗓音干涩沙哑,“是我让你误会了。”
江知也呆呆地看着他。
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耳朵里,串联起来的意思却让人不懂。
轻云蔽月,屋外倏地暗淡下来。
段泽眸子里的光亮也消失了,暗沉沉的,里面倒映着虚渺的影,是陈野,又不是陈野。
“你年纪还小,不明白这些……”话未说完,他又顿住,须臾,叹了口气,“是我的过错。”
听着听着,江知也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隐隐透着浅红,好像蒙受了天大的委屈,忽然之间吧嗒掉下一滴眼泪来。
段泽没来由地心慌起来:“陈野,你……”
“没事,我就是困了。”江知也吸吸鼻子,慢慢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段泽坐了片刻,忽然觉得今夜的寂静让人十分难受。
他披衣起身,去外屋了。
一夜无眠。
-
一来就占了别人的床,宋阮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怯怯地表示自己可以搬张小榻来睡觉,被江知也拒绝了。
冬日寒冷,不宜睡在竹榻上,更不好直接睡地上。
他依旧每天晚上去段泽屋里睡觉,反正床很大,段泽不膈应就行。
虽然白天段泽连个影儿都找不见,但每天仍雷打不动地回别院,哪怕天黑透了没赶上晚饭,也要回来睡觉。
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各吃各的,各睡各的,活像感情消磨殆尽的老夫老妻。
某天,江知也终于忍不住了。
“你干嘛还回来?”他很凶道,“直接住在花府不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江知也已经洗漱完毕躺进被子里了,晚归的段某人还在屏风后面更衣。
闻言,段泽动作顿了顿。
他探头朝床上看了一眼,发现陈野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拧着眉头,表情严肃地望着自己。
不过由于五官过于圆润柔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在暖黄烛光下,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像盏一碰就碎的脆弱琉璃。
他将外衣甩在屏风上,大步走到床边,攥住被子一角用力一扯。
“唔!”
江知也毫无抵抗地被了抖出来。
“不要独占被子。”段泽淡淡道,随后吹熄了蜡烛,在他身边躺下,“别院的侍卫不比流云渡,夜里值守难免会有所松懈。我在,你安全。”
江知也不吭声了。
他愈发搞不懂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