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食用狗粮的正确姿势 上(272)
不多时楚阡踏进一门,见他安坐高堂之上,也没先和两个弟弟叙旧,忙携家眷见礼。
他成亲早,夫郎一直跟着他常驻边塞,也是个有福气的,进门五年便给楚家添了两个小孙子,一个小双儿。
楚夫人还不知道楚将军和楚阡已经商量着将尚在襁褓中的幼孙过继给苟梁,不过他向来是言必行行必果的个性,下定决心和楚阡握手言和,那自然事事周全。
见他嘘寒问暖,楚阡颇感不自在,疑惑地看了楚夫人一眼,又和三个弟弟交换了下眼神。
双胞胎也纳闷着呢,知晓内情的苟梁笑而不语。
兄弟四人的眉眼官司没人注意到,楚夫人正与楚阡的夫郎相谈甚欢。
楚阡夫郎与楚阡成亲后没几日便随夫婿离京,此前未与楚夫人相处过,只在闺房时听说过他严厉霸道的为人,这一路来难免忐忑。此番见他这么和善,便放宽了心,听他过问这一路如何,在边塞时如何,都一一笑着应了。
晚上楚将军回来,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其乐融融。
十月十七,楚家两位双儿同一天出阁。
一向低调的楚将军大摆宴席,热闹一番之后面对少了两个儿子的府邸颇为伤感,醉意上头抱着亡妻的牌位哭了一场,把楚夫人气得三天都吃不下饭。
后话不提,只说当下。
苟梁同楚阡一人一处送双胞胎出阁,楚蒹嫁入长公主府上,苟梁喝了几杯借口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就被周循逮了个正着,一吐倾慕。
看着眼前满脸通红地等着他的答复的周循,苟梁心里颇觉新奇。
虽然这几个世界过来,他都是风靡一时的万人迷,可除了目标大大还真没有人敢当面对他示爱过。
只不过听了这一番少年情怀,他心里却毫无波澜,耐着性子道:“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周循满心欢喜如浸冷水,咬着嘴唇忍着难堪说:“楚陌表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谁成婚也不都是因为情爱,还是能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你别拒绝我好吗,你再忙也是要回家的,也是要娶妻的,我可以等你。”
苟梁失笑,“周循,多谢你一番美意,但是我已经心有所属,这一生除了他谁也不要。趁你还没有泥足深陷,去寻你真正的如意郎君吧,你值得更好的人。”
周循见他没有说谎,顿时悲从心来,倔强地说:“表哥在等你喜欢的人和他成婚,我也会一直等着表哥,只要你没成亲我都不会放弃的!”
说着,怕苟梁再否决,他哭着跑了。
苟梁目送他泪奔而去,回头却又迎来了一个大醋桶。
皇帝酸溜溜地说:“他对你倒是痴心一片。”
苟梁无语地看着他:“我和他同是双儿,没可能的。他不过是少年心性,你别不依不饶地找别人麻烦。”
皇帝不快地说:“朕还没做什么,你倒是先护上了!”
他本也没真想和一个未出阁的双儿计较,可见苟梁对那人颇有好感,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当即想要找个法子趁早把周循嫁出去,嫁的越远越好。
苟梁还没不了解他?
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虽然并不在乎周循的命运,但苟梁也不惯着他。
“我们讲道理,”苟梁放下笔,表情严肃地说:“我与周循没有半点越矩,往后也不会有任何形式上的交集,若你这么不信任我,我是否也要问一问你的后宫三千佳丽?”
皇帝怔了下,他显然从没将后宫列入考虑范围。
随即,他笑起来:“小坑儿吃醋了?”
苟梁成心要治他,哪会如他所愿,当即淡淡地一摇头:“既嫁了陛下,他们便是主,而我是臣。臣下没有置啄主上的权利。”
“他们算什么主子。”皇帝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脸色都变了,忍着脾气问他:“你便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未曾。”
苟梁嘴唇一张一合,一锤定音。
皇帝丢开他重新拿起的笔,把他掐进怀里,咬牙切齿地问他:“此话当真?!”
苟梁说:“微臣不敢欺君。”
皇帝气坏了,正待要逼问到底,却听童艮生在厢房外禀报说工部尚书有要事来报。他恶狠狠地瞪了苟梁一眼:“小坑儿可想仔细了,待朕回来再好好回答朕刚才的问题!”
他气急败坏地走了,童艮生跟在后面直擦冷汗,工部尚书也遭了殃。
虽然皇帝一句重话也没说,但在这形如寒冬低气压下,工部尚书深感自己办事不利,不再像来时那样气愤。
稍稍醒了醒脑子,工部尚书把对皇陵修缮一事指手画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秦王和杨王的抱怨和指责默默咽了回去,忐忑地直列出自己几项罪过,再问皇帝请了一道恩旨,让他能在与藩王意见相左的时候,取得皇陵究竟该如何整修的主动权。
皇帝正没耐性,打发了他便往藏书阁赶。
没成想却扑了个空,却是苟翰林今日修书时遇到疑难,回翰林院请教老师傅去了。
瞧瞧这理由多冠冕堂皇,搞得皇帝都不能当即就把他宣召回来。
挨到了晚膳时分,皇帝派人去打听,苟梁正和翰林院几位七老八十的老翰林聊到兴起,听何太急说的,对方时有笑声,根本不为午后那几句争吵所动。
皇帝气得晚饭都没吃。
眼看着宫门要落锁,这次童艮生亲自去请,却得知苟梁今夜要留宿翰林院,明日还得和老翰林们接着讨教。
皇帝气笑了,极力不动声色地说:“他要住着就让他住着吧。”
手中捏着奏折的力度却是把硬封的奏折都捏皱了,好半晌他才把奏折一丢,冷声骂道:“这秦州州牧当得什么差事,这点小事都要请示朕,朕养他们何用!”
这却是无妄之灾了。
童艮生在一旁剪灯芯的手在抖,见他提起御笔就要将秦州州牧斥责一顿,童公公壮着胆子说:“陛下,老奴听说,小楚大人同他的大师兄师兄弟感情极好,十分尊敬对方呢。”
皇帝正听不得苟梁和谁要好,正要质问童艮生做什么掰扯此事让他不痛快,猛地想起来这老货口中所说苟梁的大师兄,可不正是刚才被他迁怒了的秦州州牧么!
这下可好,皇帝丢了御笔,满是不快地盯着那皱的不成样子的奏折。
童艮生看他独自气闷的样子,虽然害怕,但不知怎么却有点想笑。
再对比之前请苟梁回来时对方笑眯眯的样子,童公公不由心生感慨。
他感觉得出来苟梁也是生气的,但和陛下越生气面色越冷肃的样子不同,苟梁越是着恼面上便越发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满面笑容,可也恰是这样的反常才最能说明问题。约莫皇帝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没有察觉到。
忠心耿耿的童公公正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替他们穿针引线一番,免得两个年轻人面皮薄的拉不下脸来,反而真的闹僵了,就听皇帝陛下问他:“他为何会不在意,难道他……”
童艮生心里一惊。
正不知该如何开解,却又见皇帝摇了摇头,自问自答地道:“不,他分明与朕心意相通,可为何却对此事全不在意?”
皇帝虽然生气,但对苟梁的了解比起童艮生只多不少。
他当然知道苟梁生气了,但不在意也是真的。
他生气的只是自己计较太多,不喜欢他对周循或是对自己身边的得他高看一眼的人的态度,而非因为他后宫的这些摆设。
虽然皇帝从来没有将后宫放在眼里,可是苟梁就算知道他对那些人无情,也不会知道他与那些人从未有过交集——毕竟太后这些年一多半的心血都耗在上头,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
所以对于这些在名义和假象上霸占着自己的人,苟梁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易位而处,若有人占了苟梁夫郎的名分更曾经霸占过他,皇帝一定想方设法把那人处之后快!
越想,皇帝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赌气地也不再去让人请苟梁回来,之后很没效率地处理政务到深夜,直到童艮生请了第三回 ,才搁笔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