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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他又想渣本座(108)

作者:晏氿 时间:2023-05-03 09:54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重生 仙侠修真

  他饿得反胃,吐了几次酸水后,江之郁便只能想方设法的带他去乞讨,他没银钱买衣裳,就只能拾了个破麻袋披在身上,盖住自己的背脊,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然而背部高高隆起的东西,还是叫人望而却步,几日下来,两个人饿得虚脱乏力,江之郁消瘦的比竹竿还要细,走路时两腿直打颤。
  这是江之郁第一次动了要割裂阿肆的念头。
  识海里的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记忆被阻塞,识海里能看见的只剩下密不透风的黑,萧衍无法再朝下探寻,他拂开雾,波澜不惊的说道:“到江家覆灭,你们俩还长在一起,晏顷迟怪重口的。”
  “我会杀了他的,我会杀了他的!”阿肆痛苦的滚在地上,反反复复用拳头捶打着地面,沉闷的锤击,盖住了楼下的喧沸。
  萧衍大抵能明白点东西,他垂眸静观阿肆片刻,说道:“奇怪,江之郁所言和你识海所见完全不同,他说你死了,是他想方设法的复生了你,而就你识海里的回忆而言,他根本不可能复生你。”
  “而且,我不明白,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江之郁,你们为什么会盯上我,就因为我当时在查江家的案子么?你们为了躲避追杀,所以想来冒充我?可以我的所闻,江之郁来到宗玄剑派的时候并不是个畸形,如此,他被晏顷迟带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你又是怎么找上晏顷迟的?”
  “你根本不懂他!你被他骗了!他在欺骗你!”阿肆像是沉陷在某种痛苦的回忆里,他涕泪横流,嘶哑着喊道,“你们全被他骗了!”
  “是么。”萧衍说道。
  阿肆哭湿了两边的发,接踵而来的回忆让他陷入无始无终的煎熬,他在这几近奔溃中,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他哽咽着,陡然用手掌捂住脸:“他让我在泥泞里发烂发臭,又换掉了自己的脸,变成你的模样,找到了晏顷迟。”
  江之郁第二次想割裂阿肆,始于见到萧衍的那一刻。
  *
  作者有话要说:
  躺在外面等死的晏狗:能不能先救我一下,我还有得救啊……


第077章 雾解
  一个无缚鸡之力的落魄世家子弟, 并不值得多少人挂念。那些昔日恭维过的仙门世家,在这场劫难后也不再提及江家,至多唏嘘两场便过了, 好似留在世人心里的只剩下他们曾坐拥过一城一池的无上尊荣。
  江之郁是在逃难中听闻了萧衍这个名字。
  两个人来到宣城的时候, 恰逢暮冬时节,急景凋年。
  凛风寒夜里, 城外死寂无声, 宣城里却是灯火长明, 胜似逍遥仙境, 城内高楼上酣饮醉眠, 画舫兰舟里琵琶泠泠,街道上见得是璧月琼枝,听得是笙歌漫漫。
  江之郁饿得实在走不动,他从前锦衣玉食惯了,是个少爷身子,这回他翻山越岭的, 用了足足三四个月才跑到这里, 脚下磨得全是白泡, 人也瘦得干枯。
  “饿不饿?”听不见阿肆的声音, 江之郁伸手摸到衣裳里, 摆弄了两下那个头。
  再听见阿肆微弱的呻.吟后,他才挨着墙角坐下, 窥伺着旁边小巷子里的摊子,时不时的还会颠两下掌心里的石块。
  那石块不大,却沉甸甸的, 棱角尖利锋锐, 随意在地上划拉两下, 都能刻出白痕。
  “要开饭了。”江之郁说罢起身,拖着酷似佝偻的身子,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巷子口,这长巷里食客寥寥,因夜深,摊贩都收摊了,只有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还在卖糖糕。
  “这是宗玄剑派最得意的门生啊,只是从不露面,不然啊,天枢神君早就扬名万里,四海朝暮了。”街巷里的老者将糖糕包好,递给了摊子前的白衣儒生。
  这摊主双目浑浊,因生了白翳而看不清一旁的人。
  萧衍接过糖糕,便又听老人说道:“之前还时常听人提起过,只不过现在宗玄剑派禁人谈这个名字,自打这以后街头巷尾都无人再提及了。”
  “是么。”萧衍把碎银递给老人,“多谢。”
  老人收起碎银,放到掌心里用指尖摸了摸,在确认不假后,才笑逐颜开的说道:“您慢走。”
  待交谈声消失,江之郁握着石块,蹲在巷子口的拐角处,一只手扒着墙,脸挨在墙沿边,只露出半只眼往里看。
  皎皎月色,铺在巷子里,描着砖沿缝隙,在青石板路上折出了那道颀长的倒影。
  萧衍脚步凝滞,凭着敏锐的第六感,在江之郁目光投来的刹那,抬眼看向他。
  两个人目光交错。江之郁登时缩回脑袋,不再窥伺,不得不说,这男子的样貌也太过打眼,未束的发随意的搭在肩上,脸上几抹残存的血痕,让他眉眼间的清冷都化作了旖旎娆色。
  萧衍身负长剑,许是受过伤,穿着的白衣上淬满了血,他没大在意,只是目不斜视的朝前走。
  江之郁如今手脚软绵无力,心里清明即便对方有伤在身,自己也根本不是对手。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他只能拱肩缩背的把自己藏在褴褛破衫下,装成沿街乞讨的叫花子。
  听得脚步声渐近,江之郁没敢抬头,他蜷身盯着自己的破鞋,却忽见有个油纸包丢在了自己面前,那人的步伐没有任何停留,在留下糖糕后便离去了。
  江之郁静了静。他再抬头时,眼前只有芸芸众生,交错而过,但他向来析微察异,只是听得方才的只言片语,便能捕捉其中的重要字眼——天枢神君,未见其貌。
  萧衍彼时还不知道两个人不过是在巷子里对视了一眼,便能叫江之郁记住自己的容貌。
  阿肆闻见了糯米香,嘴里又开始泛酸水,江之郁用脏手扒开油纸包,抠着糖糕,艰难的往口里送,糖糕软糯哽在他的喉咙,他喉咙发紧,噎了半晌,才一点点咽下去。
  阿肆的口水沿着嘴角往外淌,他也许久没吃东西了,牙齿磨得打颤,低微的哼了两声后,江之郁才把糖糕碎屑递给他,阿肆摸着热乎乎的屑子狼吞虎咽起来。
  “我们不要再跑了。”江之郁清亮的目光里还漾着月的残影,他此时脑海里全是方才巷子里的见到的那张脸,他用藏满泥污的指甲抓了抓自己的脸,又用指腹一寸寸摸过自己的骨相轮廓。
  油纸包在他掌心的揉搓下,撕裂成几块,他在脑海里构想着,好似只要换上这张皮,便能得到奢望的一切。
  阿肆舔着被唇上残剩的甜味,意犹未尽的咽了咽口水。
  江之郁心里渐生出了阴暗的想法。
  他在宣城落了脚,又凭着自己四处打探来的消息,推测出了萧衍的身份,他时常会扒在水岸边,借着水面映照出来的影子,看自己的模样。
  他在脑海里勾画着萧衍的模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阿肆缓缓移过头,看见了倒映在水中的那张脸,江之郁因高楼塌陷时被火燎到面上,烧毁了半张脸,事后长达半年的奔波让他变得狼狈,哪还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模样。
  怕是得剥皮才能换相。
  “阿肆,”江之郁说,“你可不可以别再吵闹了?你真的很烦,为什么你总在哭呢?”
  阿肆睁着眼看水面,他形似枯槁的小手扒在江之郁肩上,分明什么也没有说,但江之郁却一直在嫌他吵闹。
  阿肆早已习惯,江之郁自打血海里逃出来后便变得时而清醒,时而堕落,人也愈发阴鸷沉闷,他为了快些修得复生术,开始以活人为例,不断实践。
  他白日里依旧装作个叫花子,用沿街乞讨的幌子来物色目标。
  被他选中下手的都是些无缚鸡之力的孤寡老者,多半是带着孩童,家里没有壮实男丁的,这样的人用来练习复生术再合适不过。
  他会趁着夜色潜入,用绳索勒死这些人,再把他们剥皮抽骨,埋进山野里发烂发臭。
  “阿肆,人血是不是很暖和?”江之郁又低声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背后的小人说话,“我已经会复生术了,这样你就不会在土里腐烂了,等我事成之后,就来接你。”
  ——*****——
  阿肆死的那日,雨无休无止的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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