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备胎不干了(158)
温暮归很勉强的牵动了一下嘴角:“我只是,想跟着你而已......”
“可本王看见你就觉得厌烦。”他的声音透着森冷。
温暮归苍白的唇张开又闭合,很久才低声细语的说:“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改。”
是性子不够温顺,还是榻上不够主动,我都能改的。
“你改不了。”
背叛已经发生了,改不了过去,改不了时间。
他的判语掷地有声,温暮归一口一口呼吸着呛人的浓烟,在某一刻他觉得自己学不会呼吸,他一点一点攥紧手中的衣裳,把自己低如尘埃却从来换不回他的回头。
他垂下眼帘,楚倦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拿出怀里的浆果递给楚倦:“王爷吃一个,我吃了,真的是甜的。”
那个浆果楚倦没有接,他也没有走。
这一路本只需要两天就可以赶到,因着大雨缘故用了四天,每一次都是他们先到而后温暮归在后隔几个时辰赶到。
到后来将士们甚至会在下雨天提前默默给温暮归留一个火堆,他过去时哑着声音说一句多谢,谁也不敢应声。
终于赶到的时候另一边也马上就处理完了,山洪把路冲垮了一段,半山腰上有一处水库,泄洪般冲下来后头又连日大雨,阻碍了粮草前行。
好在押送的粮草暂时分藏在村子的粮仓里,没有受太大损失。
押送粮草的是楚倦母家的一个旁系子弟,姓秦名文重,按辈分来说楚倦都要喊一声表哥,靖王殿下身份贵重,当然是没人敢这么让他喊的。
但到底是亲络一些,所以才敢把粮草押送交给他。
“王爷先在镇里歇息一日,我已加紧让人用木板铺路,明日粮草就可上路。”
路被冲的七零八落,马匹和人可以勉强通过,粮草用马车拖行,需将官道铺好才能上路,立刻修好路是不可能的,用木板铺过好歹能解一时之困。
楚倦颔首应允,秦文重征用了县令的府邸暂用,但人荒马乱的堆满了要用的木板和木匠,只得让楚倦在镇上的客栈歇脚。
到客栈时他的亲信时不时还在往回望,应该是在看温暮归,看看他什么时候跟上来。
有时候楚倦都觉得温暮归生命力顽强的可怕,不说体力,他们并不是一直走官道,偶尔也会走些熟悉的小路,侦查能力不强的都要跟丢,温暮归虽然跟的摇摇晃晃,还真让他一路跟上来了,没走丢。
那天夜里楚倦洗漱完一身疲倦的走出房门时果然看见温暮归蜷缩在他门口。
四天就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也尖削的吓人,看见他眼里才多了两分神采,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许久才回神一样的喊了一声。
“您说过,我可以睡在您门口的。”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赶我走了?
楚倦眉头微皱,最后冷冷道:“去洗个澡。”
嫌弃他歪在他门口脏,就跟以前楚倦出城打猎,猎得好玩意儿回来给温暮归瞧,温暮归还嫌弃他身上血汗一样。
“是。”温暮归心口钝钝的疼,最后还是点头。
他在楚倦隔壁开了一间房,用热水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洗了三遍,身上都快泡的发皱时才穿好衣裳敲开楚倦的房门。
镇上买的衣裳并不合身,显得有些宽大,又更衬的温暮归瘦削,有些形销骨立的意思,拿把扇子就可以说是有名士风骨,瞧在楚倦眼里只觉得命不久矣。
“过来。”
他声音也是冷淡的,并无太多情绪。
那是那样久以来,温暮归第一个踏足楚倦的房间。
他走过去站在楚倦身前,他开着窗子,虽然有水缓,晴日里还是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在街边卖东西,吆喝红糖饼和糯米糕的一声高过一声。
在这一刻温暮归莫名觉得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很快他就知道只是错觉而已。
“跪下。”
温暮归只是愣了一下便弯下膝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楚倦心中有疑虑他为何如此听话,不应该激烈反抗或者愤怒吗?瞥见他攥紧的双手又有些了然,或许在忍而已。
那么,能够忍到什么时候呢?
他很好奇,他并不开口吩咐下一句话,温暮归就那样一直跪着,一动也不动,楚倦处理完一半的事物时略有些疲倦,抬手揉了揉眉心,温暮归一直跪在原地未曾动弹,他这才出声。
“爬过来。”
楚倦的房里为了方便他处理事物,特意给他放了一个书桌,温暮归跪在书桌前,他要他爬过来。
楚倦以为他会绕过书桌从侧面爬到他身边,却见那人温顺的低下头从书桌孔洞里爬了过来。
也许是跪了太久膝盖跪僵了,他动作艰难而迟缓,一点一点,速度并不快的爬过来,最后停在他的膝边,需要低下头才能看见那张苍白的脸。
温顺而又隐忍,像是把所有的傲骨都打的粉碎,跪在他面前任他欺辱。
楚倦眸光微深,一只手落下来停在温暮归半湿的发上,夏天不落雨时温度很高,他跪了一个时辰一头如瀑的长发已经半干,只有发尾略微还有一些湿迹。
楚倦修长的五指解开他束发的发簪,随手扔在一旁,而后深入他的发根,温暮归稍许颤抖,却依然不能阻止那手指的深入。
最后楚倦微微用力扯起他的发根,头皮的痛感让温暮归不得不抬头看向楚倦,迎着日光那个人尊贵威严的不可直视。
“怕了?”楚倦略微掀起嘴角,像在欣赏一个无处可逃的猎物。
温暮归的眼眶湿润泛红,慢慢的摇了摇头。
嘴硬。
楚倦呵了一声:“这么想跟在本王身边当条狗吗?”
“我这个人天性性情暴虐,要待在本王身边,以后都不能当个人,只能放下尊严,仕途,前程,在我手里安心当一个玩物。”
你前半生所学尽数废弃,你所渴望的期望的仕途未来都是妄言,没有自由,连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
“你当真受得了吗?”
视前途抱负为一切,胸怀大义的温大人,真的能受得了吗?
温暮归的眼眶一点一点红了,看起来不堪重负。
很好,终于认清楚我不是那个一直待你好的良人,该放弃了,楚倦露出我就知道的不耐烦神色,松开他的长发,嘴角掀起几分厌烦。
“受不了就滚。”
温暮归眼眶更红,把脸贴在楚倦掌心,温顺的像一只真正乖巧听话的狗,哽咽着,快要说不出话来。
“受,受得了......”
甚至可以更过分一些,我都受得了的,只要你喜欢。
他的心跳甚至开始不正常,终于来了,终于跟以前一样了,他的心脏开始没有规律的跳动,他高兴的甚至想在他怀里呜咽,你终于肯这样对我了。
楚倦停顿了一瞬,眼里露出几分讥讽的神色:“是吗?”
嘴上说的好听而已。
“那现在证明给本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一只听话的小狗?”
可怕的温度蔓延到温暮归脸上,他几乎在转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刚想动手被被一只崭新的毛笔打在苍白的指节上。
“本王准你动手了吗?把手背到背后。”
温暮归的眼眶开始湿润,长而翘的眼睫颤抖着,脸颊到耳郭都是夕阳落下的刺目颜色,却依然顺从的把手背到身后,只往前探出脖颈,颤抖又笨拙的模样。
楚倦一只手撑住书桌,整个人连同坐椅都往后退了一步,温暮归背着手跟着他的动作往前。
他原本整个人是在书桌的暗处,此刻骤然一点一点拖入了阳光里,一切都清晰可见,他的低贱,不知廉耻,楚倦高高在上的俯视。
包括他滚动的脖颈和落下的泪水都如此清晰,阳光温柔的包裹着所有不堪,又炽热的照射着所有隐秘,窗外的吆喝声依然络绎不绝,传过了一条又一条漫长的街道。
楚倦撑在桌面的手青筋暴起,看着温暮归流泪的眼,神色却依然冷淡,冷笑了一下:“这么不情愿现在就可以滚出去,好像本王强迫了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