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备胎不干了(103)
似乎是洞悉了薄长烬的想法,楚倦无奈至极:“没想跳下去寻死。”
“......”
他的手指确实扣在窗户的开关上,阳光沐浴在那白皙的手骨上,苍白但总算不如一开始那样瘦的犹如枯骨。
闹了笑话的薄长烬缓缓松了口气,却仍然不敢放开楚倦,他一点失去这个人的风险也冒不得。
其实只要认真再看一眼,以他的敏锐不可能看不出来楚倦的意图。
也许,这就是关心则乱。
那只冰凉的手摸索着触及薄长烬的眼帘,指尖的湿润让楚倦少许怔然:“你哭了?”
像冰河永冻一样永远没有感情的人,竟然有一天仅仅因为他站在窗边落泪。
“就这么怕吗?”
他徐徐摩挲着那微微发烫的眼角,揣摩着那到底有几分真心。
薄长烬是没有弱点的极端怪人,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弱点呢?
向导没有回答,抱着他点了点头,温热的水流漫过了楚倦的脖颈,带来微弱的暖意。
他们抱在一起,窗外车水马龙,是冰原一年之中最热闹的季节。
“你不在意我是一个残疾吗?”
“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心里有另一个人放不下吗?”
“我不在意。”
“那你不在意我......”
薄长烬截断了他的话:“我什么都不在意,我只在意你。”
时间是漫长的沉默,许久,楚倦才轻轻叹了口气:“傻子。”
是无奈又纵容的语气,像是骂他一根筋,又像被这样固执的人撬开了冰封的心窍。
薄长烬等待着人生当中最重要的判决,最终等来了哨兵的声音,他说:“我其实不相信你能做到。”
薄长烬想反驳,但楚倦用手捂住了他的唇,他的手指冰凉,失去眼睛黑洞洞的眼眶看起来无望到了极点,也许是窗外阳光太过灿烂的原因,又多了少许几分期冀。
他脆弱的像一触就碎的光。
“但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我愿意跟你回繁加城。”
他的声音哀伤而微弱,却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接下来,做给我看,好吗?”
证明给我看,直到我满意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楚倦:取悦我jpg
第71章 败犬哨兵
薄长烬浅浅吻了一下楚倦的掌心。
眼眶微微发热, 他说:“好 。”
他终于撬开了楚倦沉重的心防,从无尽冰封的雪原里窥探到了破冰的可能。
对于楚倦来说一切都是未知彷徨,他伤痕累累满心疮痍, 但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这就够了。
他不能奢求太多, 总要慢慢循序渐进, 十年漫长的折磨, 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从雪原里抢救回来的药疗效很不错, 楚倦的骨骼愈合速度极为可观, 年少时白塔的训练让他有天生良好的体质。
也得益于薄长烬舍得为他花钱,这个破落的偏僻的镇子里, 所有佣兵能带回来的一切好的东西大部分都到了楚倦的手上,薄长烬却犹嫌不够。
恨不得把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拱手献给他。
楚倦的浑身骨骼在慢慢的好起来,被碾断的手指能够自由的摆弄茶杯,不再需要薄长烬一口一口喂饭。
腿上的伤是暂时还不能够长时间行走,只是偶尔能在薄长烬的搀扶下站起来,站在窗边晒一晒阳光。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遇见了一队运送药材的商队, 有着自己的佣兵和护卫队伍,在薄长烬付了足够的佣金以后愿意带着他们一起穿越冰原。
临行前, 酒馆下的空地上都是人群在架起篝火, 喧闹和火光交错着,进入冰雪森林风险极大, 佣兵们在进行最后的肆意发泄,紊乱的信息素蔓延在雪原的半空上。
薄长烬为楚倦构筑了精神屏障, 让他能够一夜安眠,幽寂黑暗中一双幽蓝色的眼睛睁开了来,像是没有尽头的海底。
白猫轻轻跳到桌子上喵了一声, 身后是硕大的剪影,巨兽的影子倒影在墙壁上。
薄长烬和楚倦的马车在商队的中央,由一匹健壮的雪狼在前,穿行在广阔的冰原上。
春暖花开,化冰的道路泥泞,隐约能听见泥水飞溅的声音,远处有谁在唱着难懂悦耳的歌谣,楚倦的神色有些怔然,直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繁加城。”
离开这个禁锢了他十年自由,让他饱受折磨的地狱。
楚倦愣了愣,良久,轻轻回握了一下薄长烬的手。
他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这一路总体还是顺遂的,比起他第一次带着薄长烬出生入死抵达拉尔雯要好的太多,也许是薄长烬照顾他照顾得太好,他并没有感受到曾经的寸步难行。
如果不是他的腿不能行走,眼睛不能看见,这大概是一场很好的旅行。
薄长烬会在经过每一个地方的时候带着他出去走走,握着他的手带他感受化开的冰层,新抽出来的枝桠,给他讲每一处的风景和故事,然后告诉他距离繁加城还有多久。
这是一次充满了希望的远行,故乡近在眼前,狼狈不堪的过去被抛在身后。
商队里的佣兵们对他们很是好奇,也有妙龄的少女跟随着押送药材的队伍打量他们,薄长烬会有意无意地遮挡那些向导的女孩的目光。
他的独占欲强的让人心惊。
年轻的少年们却抵挡不住发自心底的好奇,总觉得那个残缺的青年一看就有着不一样的故事,会在薄长烬去取水和食物时悄悄靠近楚倦,递给他山林间刚刚摘到的果子。
也许是有了希望的缘故,楚倦不再像刚被救出来是那样暴戾阴翳,他偶尔也会跟少年们交谈。
在被囚禁于牢狱之前,他也曾是白塔的明珠,见过这世间最强大的哨兵与向导,执行过无数艰巨而惊险的任务,经历过无数繁华或衰落的景色。
“然后呢然后呢?诺塞满山脉下真的有会飞的兽人倒挂在石壁上吗?”
“然后啊......”
楚倦却没有说下去,敏锐的感知让他知道身后有人来了,他微微向后伸出手去,薄长烬圈住了他的手指,轻声说:“该喝药了。”
也许是他的脸色太不好看的缘故,少年们轰然散去了。
他们从有些怕薄长烬的,长辈们也说这个向导深不见底。
药汁里加了些许的糖块,这在商队里也是稀缺的资源,楚倦喝了一口抬起头来摸索着去触及薄长烬的眉眼,试探着问。
“你不高兴吗?”
哨兵对于五感的感知实在是过于敏锐,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察觉到这一点的薄长烬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摇摇头,伸手覆盖在楚倦的手掌上:“没有,你能跟其他人多接触也是好的。”
他说的倒是好听,却欺负这个人已经看不见了,眼底堆积满了嫉妒和占有欲。
那双冰凉的手抚平了薄长烬眉间的一缕折痕,似乎是微微思索了一下,慢慢低下头去,柔顺的黑发从他耳际垂落下来,扫过了薄长烬的脸颊,带来微弱的寒意,颤栗般炸开在向导的肌肤上。
“那是,吃醋了吗?”
他那一声似笑非笑,却仿如雷击一样在薄长烬心头碎开,惹得他嗓音都开始干哑,他向前抵住了楚倦的额头,从善如流地承认自己的私心。
“是啊,有一点嫉妒。”他顿了顿又笑了,收敛住眼底的危险,温声道:“但看着你能和其他人接触,我也很开心。”
撒谎,都是谎言。
明明嫉妒的恨不能把他据为己有,困在自己的牢笼之中,把所有人全部都剔除在这个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永永远远的陪伴在他身边。
他只有自己,自己也只有他。
这条归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陡生变故,意外是在半夜发生的,没有人知道经验丰富的领队怎么会误入兽人的部族,也许是那天的夜色太深,又或许是沿途渐渐盛开的花遮蔽了哨兵敏锐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