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福娃会种田(184)
赵雍让出了位子,回到了牛车里,他不再说话,沉默地发呆。事实上自从他在张大夫那里得到那个牙人的说来的消息后,他就想了很多。现在他不想再想了,把小妹带回来。
可是最后他们俩尸骨也没有找到。她的尸骨被人扔到了乱葬岗,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捧了一碰那里的土回来了。回来后正好是除夕。家家户户团圆过新年的美满日子。
赵雍什么也没说,在赵母问他们做什么去了,他们找到一种珍贵的药材,怕去晚了被别人抢走。他也不打算告诉赵母和赵兰了。这样她们就会一直抱着希望。十几年没有找到小妹,没关系他以后还可以继续找下去。
周郡回来后头更加昏昏沉沉的,随便吃了一点也没有守税就睡下了,第二天鼻塞头疼的发烧的,他就知道加重了。没关系,只要不是高烧,熬过去就行。现在家里不缺生姜,熬了一锅又一锅,周郡捏着鼻子喝进去,浑身发汗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已经感觉舒服多了。
孩子们已经在外面叽叽喳喳了,听着是王冬嵩一家过来了。周郡刚穿好衣服起来,王冬嵩抱着他的小妹宝儿已经进来了,王寡妇和王铁牛在后面。一家人拎了两只活鸡过来,还有一个小的箱子,“家里也没啥好的,这给你。”
周郡招呼他们喝热水吃炒豆子,但是看了一眼宝儿,又换成了炸油果子。王寡妇道:“娇娇说你你病了,不用招呼啥,我们坐坐就好。”
“让宝儿去堂屋玩,这里闷。”他可不想把感冒传给小孩子,不过风寒感冒不传染。
王寡妇把宝儿抱着说了两句,大意就是那天宝儿好了后就想来谢谢,但是周娇说他们出去了,就一直拖到现在。说他是宝儿的救命恩人,那天真的要把她给吓死了。王铁牛也来谢谢他,他嗓门很大,说以后有事说一声,他王铁牛绝不二话。
周郡说这又不算啥,不用这么大阵仗的。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看着周郡面色还是很疲惫,然后他们一家就走了,王冬嵩走前不好意思地问周郡那个什么急救法能不能再教一遍。周郡笑着说好等他好了就再重新教一遍。
随后周郡喝了周娇煮好的姜片鸡汤粥,听周娇说他们准备好的年货,说今天他们还要跟着赵婶娘炸米糕。周郡让她小心点,现在外面粮食价格疯涨,注意点拿取粮食的时候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被有心人看到。
他们去禹城一趟,禹城那边粮食铺价格涨的更多,许多城里人排队买粮抢粮食,粮铺都空了。听说年后县衙开衙后会平衡粮价,但打仗打起来,平衡也没啥用处。炸米糕算是乡下的奢侈零嘴了。不过这种顶放顶饿又好吃。不想做饭了,就这水就能吃,或者蘸着酱吃,也极美味。
周娇嗯了一声,让哥哥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她给洗洗,然后让他再喝碗姜汁枸杞热汤再睡一觉。生病了就是要休息。周郡应了声,想洗头忍住了,只擦了擦脸和手,用热水泡了脚后,拿着本草药集上了床翻着。
冬日并无多少事情要做,地里的活路云每天早上去看一下就行,闲下来他把鸡窝的事也包圆了。周郡走的这段日子,周娇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很好。他家的孩子能撑事,而且也很懂事,见他回来后神色萎靡,又感冒了,心情不好也没多问。周郡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他们,就当成出了一次远门。
不知道赵雍要把那坛土埋在哪里,又不知道他要如何告知赵婶娘。回来的路上,赵雍更加沉默了。他懂这样的遗憾和自责,但无能为力,只能让赵雍自己排解。要是一直找不到消息就会抱着希望,反而是这样才绝望。
周郡再次醒来的时候,赵雍在他旁边坐着,翻看着他睡前看的那本草药集。
“你来了。”周郡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他轻咳两声,赵雍倒了一杯水给他。
赵雍盯着他,因为生病虚弱白皙的脸,脸颊有灼热的绯红,他问:“你病了怎么没和我说。”
“感冒而已。”周郡不太在意,支使他,“给我拿条热毛巾来,又出了一身汗。”身上感觉黏腻腻的,赵雍拿来毛巾却没有给他,而是要动手给他擦,周郡身体僵硬了,“你搞得跟我残废了似得。我自己来。”
赵雍不给他,退后两步,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深沉而认真,“我来。”
周郡讪讪的,不肯。
赵雍手拿着毛巾,不动,不退让,就那样盯着他,神色复杂。赵雍眼里悲戾翻滚,语气沉沉又重复了一句:“我来。你是为了我和小妹得了风寒的,我,”他停顿半响,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显得有那么一丝无措和执拗,“你不愿,我,我不会……”最终他不会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终周郡妥协,身体僵直的让他用毛巾擦,等他擦完脸和手,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把那坛子埋哪了?”路上赵雍就说过他们一家死后绝对不挨着赌鬼爹埋。
赵雍似乎也恢复了正常,表情没有刚才的执拗,变得平静起来。
“埋在了我太奶奶的旁边。”太奶奶和奶奶是同一年去世的,听说那年小妹刚出生太奶奶还抱过她,说她有福气,相反是奶奶嫌弃她又是个女娃。那么就埋在太奶奶身边好了。
赵雍说完,又问:“我不告诉我娘,这样做对吗?”
赵雍不确定了。
周郡道:“随心。你不能确定的事情就等着时间来决定。”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随心拖延等时间,的确是很多事情的处理办法。知道真相会难过也会死心,不知道真相会抱有希望和等待。说不上哪个好哪个不好。
赵雍嗯了一声,神色不变喜怒,突然伸手摸了摸周郡的额头,不热了,他又仔细看他的面色,“娇娇说你睡了一整天了,起来走走?”
赵雍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冷空气透进来,周郡奇异地觉得清爽一点,他点头,“你把先去研磨,我写得两篇论述和字帖在那,你先看看,我去上个厕所,等下去堂屋练字。还有我们要统计一下之前的账目了。”皮蛋生意账目年度汇总和来年开支计划也要做出来了。
赵雍看了看他的架子上的字帖,又拿了毛笔和砚台出去了。之后两人在堂屋写了半个时辰的字,然后又说起了以后的计划。
“家里沉香你这边还剩多少?”赵雍问。
“你想出手?”
“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年后去禹城出手一部分,卖了后留作家用,专心读书,来年去禹城考试。但现在战局未明,倒是没有心思了。你的想法呢?”可是他们手中的大部分银子都换成粮食了,倒是吃穿不愁,却没有余力做别的用处了。他这两年挣得钱不少,但是花出去的也不少,比如找彤彤打听消息就是不小的支出。那些掮客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周郡道:“留着。”他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没有本地打仗,不用逃亡,要真是战局不受控制,他们要逃跑了,背着粮食也逃不多远,恐怕要被抢。沉香呢看着不显眼,往哪个包袱里一扔,要是能逃到好的地方说不定还是能换钱。不是说乱世黄金嘛,所以他不打算卖,要不是家里银子不多了,他还想换成银票呢。可以随时跑路。
接着周郡和赵雍说了柳工想要路拾留在他那里读书的事情。周郡拿不住主意,“理智上我知道这是为了路拾好。可我不想把路拾留在那里。”
“但你不好拒绝,或者说不敢随意拒绝,得罪柳工。”赵雍说的直白,“你想得太多了。柳工让路拾在府里读书,他亲自教,那是为了他的重孙为了教养他的子弟。路拾去了就是伴读。固然可以学到很多,但也会失去很多。所以我的建议是拒绝。”他们没想过要去攀附柳工,也不欠他什么。虽然要要小心谨慎一点,但也不必事事顺从他。
赵雍继续说:“柳工固然位高权重,但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和他细细说明,围绕中心就是路拾太小了,家里人不放心,如果他大了能自理的时候入府读书也无妨。”
周郡纠结半响,赵雍问:“路拾想离开你吗?想离开这个家吗?”